第十八章 （18）
“妈，等一下你去把出院手续办了，再回家给我带两件衣服过来。”
“你跟我回家去。”
“我要留下来照顾涂明川。”
“杨清风，你能不能别闹了，是不是平常我纵容得你没边了？”刘红一直压抑着这几天的怒火。
“孩子身体刚好，别这样。”杨严安抚着自己的妻子，“小风啊，你大病初愈需要休息，要不你先回家？过几天再来……”
“回到家里我还能出来？照顾涂明川是作为女朋友应该做的，就当是赎罪了，等他好了，我就和他分手，不再来往。”
杨清风舍不得，但她清楚的明白，她和涂明川没有以后了。
杨严还想着说些什么，被刘红给拦住了。
“妈，送完衣服，你们就不要来了，如果有什么缺的我会打电话给你，我自己去楼下拿。”
杨清风在病房里租了一个折叠床，照顾着涂明川，每天陪他说话，给他洗脸，她不敢去看涂明川的手，原本干净修长的手指已经变得血肉模糊。
沈远做任务回来了，知道了自己的小徒弟出了事，在局里听钟诚说的。
杨清风能照顾涂明川，还是托沈远的福，她一开始被堵在病房门口的小警察拦住，遇到了前来看望的沈远，他和钟诚沟通了半天，最后特意给杨清风打了报告，不然杨清风连病房都进不去。
沈远犹犹豫豫了很久，决定和杨清风聊聊。
“杨清风，你和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其实都一个样。”
“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活法？”
“这句话你问过我吗？”
“问过。”
“我想过。我对涂明川一见钟情，你们都觉得我是闹着玩，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陷的有多深，甚至自以为可以抛弃杨家，自力更生，这样他也没有顾虑了。可现在，我明白了，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他……不会怨你的，换句话说你可是救了他啊。”
“是，如果我不是杨严的女儿，那人说不定已经把他给杀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间接救了他。但如果不是杨家，他也不会有危险。”
“杨清风……”
“杨旭升他回家了，对吗？”
“嗯。”
“那我更没有资格见他了。”
杨清风苦笑着，夹在这中间的滋味真不好受。
杨清风不确定涂明川能不能听见，沈远走了之后，涂明川的眼皮跳了一下，杨清风兴奋的叫医生过来，医生表示这是面部神经引起的，是好事，说明快醒了。
这天晚上，杨清风给涂明川擦拭脸，边擦边和他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玩偶士兵，他的愿望就是和跳舞的洋娃娃永远待在一起。可是他没有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情。直到有一天，主人不喜欢他了。把他随手扔进壁炉里，那一夜，玩偶士兵在火焰中仰望着那个洋娃娃，第二天，人们在壁炉的灰烬里发现了一颗小小的心。”
“那只是心形的灰烬吧。”
杨清风看着见涂明川睁开眼，轻轻地眨着，缓慢转动眼珠，目光投向她。
杨清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激动，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看着他，然后才反应过来按下了呼叫器。
医生护士一大群人涌进来，杨清风躲在角落里靠着墙，看着眼前的景象，杨清风终于落泪了。
之后每一天，杨清风依旧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涂明川，他比预想的恢复得要快一些。只是两人都沉默了，除了醒的时候说了几个字，涂明川再也没说过话，杨清风也没开口。甚至医生都怀疑他因为头部撞击而导致逆行性遗忘。
“什么是逆行性遗忘。”杨清风茫然的问着医生。
“简单地来说就是患者会忘记出事前发生了什么，但之后的活动一般是不会有影响，之余忘记多少还要继续观察。”
确实，涂明川也算是话多的人，现在也就眼睛盯着杨清风乱转，却一句话也不说。
“好，谢谢医生。”
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杨清风真的希望他能忘记以前的事情，忘记他察的案子，忘记他是如何快丧命了。
“如果他不记得我是谁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杨清风笑着自嘲一下。
送走医生之后，病房里有只剩下两人，相顾无言的感觉压的杨清风难以呼吸，开口问道。
“你知道你是谁吗？”
“你认识我是谁吗？”
“你记得发生什么事情吗？”
“你记得你自己是谁吗？”
……
“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哪有那么多失忆？”
涂明川终于开口说话了，杨清风在心里咀嚼着每一个字，明白了他原来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想说。杨清风起身冲出房门。
“他醒了，什么都记得，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杨清风门外的警察交待完，想起刚刚走的匆忙，手机落在里面了，麻烦只能麻烦门口的警察进去帮自己拿一下。
“你这你这不谈恋爱还好，一谈就是这么的惊天动地。”警察走到床头柜前，准备拿起手机。
“你女朋友让我帮她拿一下。”
“不许送，让她自己进来拿。”涂明川虚弱极了，只不过说话大声了些，就觉得头晕。
杨清风听到病房里的对话，手机也不要了，撒丫子跑了。
回家之后，杨清风一直冷着脸，余茹都不敢过来多说一句，至于就像看见鬼一样，杨旭升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到底是什么心态呢？
明明涂明川没醒的时候，杨清风恨不得天天住在医院里，一刻都不离开。可是到涂明川真的醒了，而且得知那些天他的意识是清醒的，杨清风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一刻都不敢在他面前停留。
杨清风自己待在房间里憋了好几天，满脑子全是涂明川躺在船上，那面罩男对自己说了什么。杨清风不清楚涂明川听到了什么，但是涂明川这么聪明的一个人，应该把整件事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了。他是无辜的献祭，是献给杨家的礼物。
那几天与世隔绝，杨清风只靠着回忆吊着，她回忆起那日的凶险，那种濒死的窒息感。她梦到自己抱着涂明川，但他却在哽咽但耳边低语：“小风，你要杀了我吗？”
杨清风日日都像个死人一样。直到沈远的一通电话，打给了杨严。
“小风，你远叔说涂明川不太好了。”
没等杨严说完，杨清风就抓上车钥匙准备出门。
“连涵，你开车送他。”杨清风现在的状态，杨严实在不放心让她开车，吩咐连涵送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