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齐怀宇被景澜依撼动天地的一斩秀到了，眼里连程远青这个师父都瞧不见了，紧紧盯着眼前的景澜依，满满的仰羡根本藏不住。
程远青咳了一声，走到了齐怀宇的身前，挡住了他崇拜的目光：“我说徒弟啊，你……”
“徒儿拜见师父，我叫齐怀宇，生于德山镇，父母早亡，年十八。”齐怀宇倒是灵光，立刻自报家门。
程远青点头道：“为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是为师的好友景大侠，负责你日后的武法。”
景大侠那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莫名其妙多了个徒弟不说，自己的大名竟然被程远青略掉了！
程远青吃准了景澜依不会敲锣打鼓张罗自己的名字，便不再折腾景澜依的身份，她悠悠兜转，折下了一根树枝，在蛇妖散发腥味的尸体旁蹲下，对着蛇妖腰胯处的鳞片拨弄着。
顺便取几个大特写。
“齐怀宇。”
“在。”
程远青蹲在地上双手腾出拇指和食指搭出一个长方形的框，而后说道：“你站到我对面来，拿起你的剑，不对，不是那里，再往前走一步，对，就是这样，手再抬高一点，表情不行，表现得再气愤一点。”
不明所以的齐怀宇又不敢问，只能默默受着程远青的摆弄，到底是个业余演员，光一个镜头就摆了半天，远没有刚才打斗时那种气势，看来齐怀宇的演员之路漫漫啊。
“好了好了，先这样吧。”
程远青有些不悦地将树枝一扬，缓缓站起时睨了地上的蛇妖一眼，结果这蛇妖事件的来龙去脉还是没有搞清，她还得重新想个合适的剧本开头。
“我说景——”程远青正要和景澜依说收徒之后课业安排的事，却被景澜依一掌逼停。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景澜依一掌掀起厉风劈向了程远青，这他妈绝顶武修的一击谁顶得住啊，程远青就算及时真气护体却还是被打飞了数丈远。
程远青捂着发痛的胸口，大气直喘：“姓景的！你发什么疯啊！”
却见已经归鞘的唐刀焰天再次被握在了景澜依的手中，而他身后齐怀宇也凝起严肃，双手持剑。
发觉灵犀异常的程远青越过二人望向蛇妖的尸体，原本已经断成两截的蛇妖上下身间竟生出万屡丝线，将残躯渐渐缝合到一起，绿色的幽光仿佛从蛇妖的体内呼之欲出，而蛇妖并不瞑目的双眼也被染成了黑色。
且不说这小妖的道行也就百年，程远青可从未听说过什么死而复生的妖法。
显然这蛇妖体内一定藏着什么秘密，那绿色幽光绝非妖力浮现，倒更像是不断扩散的毒气，怪不得景澜依方才突然出手把她击飞。
既然连斩遍世间大妖的景澜依都不禁皱眉犯难，事件危险程度陡然直升，程远青立刻大喊：“齐怀宇！过来！别在那碍手碍脚！”
齐怀宇也不逞强，立刻退到了程远青的身前，做出保护师父的姿势。
程远青哪需要他保护，她单手一拨：“起开，去那头打坐复元。”
齐怀宇郁闷地“哦”了一声，便乖乖走向远处大树旁坐下。
程远青朝齐怀宇所在之处抛出一张定坤符，烈火焚尽之时，齐怀宇的周身涂上一层朦胧的白，这正是定坤符的奥义所在，可在一炷香之内形成一张刀枪不入的庇护薄膜，亦可阻挡眼下暴起四窜的毒气。
“景澜依，什么情况啊？”程远青从戒中取出一把锤子防身，嗯，没错，是锤子，她的八宝锤。
她一介器修，毕生炼制最高级的法器当然是自己的锤子了…
景澜依回眸，见到这把周身飘着电光火石的锤子还是没忍住差点一个踉跄，好好一个灵气仙子反手掏出这么一把大锤子，就算早有耳闻可是当景澜依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上演了一出“目瞪口呆”。
景澜依从发紧的牙关中艰难吐出一句：“有话好好说，你先把锤子放下。”
……太辣眼睛了。
程远青从景澜依五味杂陈的表情中对自己挥舞小锤锤的形象有了正确的认知，她抄起锤子怒目相斥：“你敢笑我？”
景澜依憋得难受：“我没有，你别胡说！”
重新聚气复活的蛇妖瞪着漆黑的双眼，红色的信子挂着血水：“你们统统得死！”
说罢一个飞天摆尾，大地被它甩出一个大坑，幸亏景澜依闪得快，否则就变成一滩肉饼了。
景澜依先是后跳拉开距离，到了这个修为只需龟息即可有效隔绝毒气，撤到程远青身侧的景澜依用焰天的刀刃碰了碰程远青的大锤：“传说中的八宝锤？”
程远青忍无可忍：“对！传说中的！八、宝、锤！”
尘封的记忆彻底解开，周身灵力流窜满溢，她高高扬起锤子直指苍穹，明明是晴空万里却从四周聚来层层乌云，电闪雷鸣在空中骇然起舞。
程远青所在处置瞬间被乌云覆盖，只听她双指合念：“鸣天雷！聚！”
万道雷光争先恐后冲向她手中的大锤，顷刻间，烈阳都为之失色，刺目的光芒随着她威猛地一砸，说是地动山摇都不为过。
努力闭目复元的齐怀宇忍住了听到“景澜依”威名时的震惊，忍住了闪电哔哩吧啦的鸣响，却没忍住被这大锤子砸出来的山崩地裂。
齐怀宇身子一歪，裹着的真气没一会就消散了，他勉强撑地稳住平衡，灼灼目光望向了引雷而上的程远青。
程远青冲着蛇妖大喝道：“雷霆万钧！”
惊雷伴随着撼天阵仗钻入地下朝着蛇妖所在逼去，雷鸣如捣鼓，震得景澜依耳膜疼。
雷霆万钧的威力如同它的名号一般，凡出手，雷电便化作千军万马之力，蛇妖双臂交叉作挡，挡得住一波却挡不住这浪/潮般的攻击。
阵阵响雷砸向蛇妖的身躯，狂风吹起散石，周围的树木都被连根拔起，齐怀宇将剑插在地上紧紧握住才没让自己被卷走，他被风沙吹得迷了眼，迷蒙的视线中带着怔怔的目光，望向被硝烟覆盖的浓烟处。
待到灰烬散去，蛇妖却仍屹立于其中。
程远青愣了：“不可能！”
就算她并非法修，但这道天雷是用来锻造上品法器之用，连千年寒石都能融化，怎么可能有肉/身可能挡下？
刚要鼓掌夸一波程远青的景澜依此刻的面色也好不到哪去——这程远青怎么也是个金丹，体内的修为所引的天雷岂有被眼前这百年蛇妖抵消的道理。
不过这蛇妖吃下了这招雷霆万钧，身上再次布满了灼痕，就连口中吐出的气都冒着焦烟。
景澜依偏头提醒了一声：“你这是把蛇妖烤得里嫩外焦啊。”
蛇妖的形态又换回了之前人身蛇尾，尾巴用力砸着地，似在积攒蓄力，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蛇妖脸上写了两个大字——暴怒。
程远青突然觉得这沉甸甸的锤子有些烫手，她的眼皮微微上掀，尴尬的声音漏了出来：“那……接下来就交给景长老了？”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尊他一声长老……
景澜依嘴角勾起：“不再给我耍几个大招？”
程远青拳心紧握，硬是挤出一个笑容：“不了不了，八宝锤终归只是炼器，还是您来。”
景澜依纤长的眼尾上扬，带着些许笑意，漆黑的眸中闪过一丝戏谑，他抬手间，拖住了程远青的腰身，将人轻轻拨向了齐怀宇打坐之处。
程远青翩然落地，齐怀宇连忙站起身相接：“师父，你那一招好厉害。”
程远青眉头一皱：“你骂我呢？”
齐怀宇“啊？”道：“我没有啊，我真觉得您刚才那一击很厉害。”
帅有个鸡毛掸子用，竟然连这百年修为的小妖都干不掉，脸都丢尽了！
程远青真想一个锤子下去敲晕这个这徒弟，好在那头的景澜依并未作多余的炫技，他所持的焰天在程远青融入寒石的好心锻造下，压制了幽冥火，原本刀身被黑火包围，而眼下除了犀利刀身带着寒光之外，少了几分绝世宝刀该有的气焰。
不过也正是如此，景澜依的每一招每一试都毫不拖泥带水，凌光尽现，刀刀致命，可这蛇妖却如同进化了一般，竟然屡次躲过了景澜依，那双幽如深渊的眼睛更似入了魔，叫人凝视间心生惧念。
“齐怀宇，这蛇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程远青对着蛇妖的出现愈加怀疑了，再加上洞穴石墙上支离破碎的壁画，实在叫人无法不在意。
齐怀宇知无不言：“这蛇妖最多也就出现了不到四十天，可是期间却多次掳走城中女子，德山镇隶属道德宗，很少有行走江湖的修者到访此地，一时间找不到人前来救援，沈知府，也就是沈英兰的父亲怕落得治理不善的恶名，因而把这件事压下来，直到英兰被抓走，这才不得已去道德宗请人，一来一去便折腾了两天，我实在等不及了，这便一个人寻了上来。”
程远青接着问：“这座山头我瞧着有不少被樵民开采的痕迹，虽说夜间有野兽出没，但白天一定常有人路过，在蛇妖出现之前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吗？”
说到这里，齐怀宇倒是想起了一些：“这山路本不是通向此地，这山头是曾经是富商杨百川的属地，后来杨百川独女被贼人掳走后，他一病不起久不于世，便把山头才赠给百姓用于开采，百姓为了纪念杨百川的慷慨还修了一间小庙，你看，就在那里。”
顺着齐怀宇所指，程远青这才瞧见了在洞穴往上几步路便是一尊破败的石庙。
齐怀宇有些不好意思地补充：“如您所见，开始村民是经常来祭拜的，时间久了，也就……”
也就无人到访，无人发现此处异样。
这么说来，这蛇妖寻到此处到底是巧合？还是和杨百川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