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余生与你
傍晚，落日余晖，透着粉色的光晕，云烧了起来，流光溢彩，纱丝般地镌刻在天边。
陈三七盘坐在地上，将伤疤抛的远远的，悠哉地撸着猫：“小结巴，我今天……应该是回不去，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一晚啊。”
言尚点头答应。
女孩满意地躺在地板上，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话说，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家呢？怎么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男孩有些害羞地将手后背着。
“你躲什么啊？我是那种物质的人吗？空旷些好，也不用担心“三七”磕着碰着。”陈三七嘻笑着，往小“三七”脸上啵了一口，“是吧，小“三七”？”
言尚看着陈三七笑，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
处暑的晚风吹的格外惬意，撩刮着女孩的刘海，她笑着，像海盐味的冷饮，沁人心脾，一股，两股，凉风习习。
言尚刚想做晚饭，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谁呀？”陈三七问道。
门外的人有些疑惑，先是噤声了一会儿，而后问道：“你是三七吧？”
陈三七朝言尚眨巴眨巴了眼睛，表示很疑惑。
而言尚面带微笑地示意让陈三七开门。
门开了。
只见一个头发中夹着簇簇白发，祥和，如沐春风的老太太站在门前。
是疯奶奶。
“我是阿桂奶，经常听尚尚提到你。”疯奶奶缓缓地打量着三七，“唉呀，好标致的女娃娃。”
还没等陈三七开口答谢，老太太便又问：“你们吃饭没有啊？我煮了点红烧肉，你们上去吃点吧。”
“这……”三七朝言尚瞄了一眼。
言尚点头，朝老太太鞠了一躬以表谢意。
骈桂玉乐开了花，“欸，好，好。好！”
三人来到疯奶奶的家，只见一大桌子上摆满了菜，大锅炖的红烧肉摆在正中央，其余小菜工工整整地围成了一圈。
满屋飘逸的菜香，让人直咽口水。
“坐，都坐，开饭！”奶奶摆手示意，随后自己慢步移向柜台，翻弄了起来。
陈三七也学着乖乖女的小模样，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她在找什么呀？”陈三七悄悄地问言尚。
男孩（手语）：药。
她有胃病，饭前要先吃药。——言尚又补充到。
三七点点头“哦”了声。
骈桂玉完事后坐下，看着桌子上的菜一筷子未动，嗔怪道：“诶哟，这两孩子，放开吃，等我干嘛呀！待会要凉了。”
“来，小美女吃块红烧肉！尝尝老太婆的手艺怎么样？”老太太乐呵呵地给三七夹了块肉。
“谢谢奶奶。”陈三七一口就吞掉了那块红烧肉，眼睛冒着星光，“好吃！”
这话老太太爱听，满意得咯咯笑起来。
“爱吃就好，和尚尚一样，也喜欢红烧肉。”骈桂玉又含笑地看了眼扒饭正爽的言尚。
“奶奶，您和小结……啊不是，言尚是什么关系啊？”陈三七不禁问道。
老太太很自然地答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现在胜似亲人了。”
“那天……我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路了，多亏了这孩子把我送回来。”老太太细细地回忆着，“我老伴在我六十岁的时候就走了，街坊邻居们都说我疯了，我一个人住在这楼，没有人敢搬来。”
说到这儿，老太太语调有些不稳，略微有些颤动。
“那天我好像记不清家在哪了，就到处走呀走呀，想着坐电梯随便碰碰运气，也许是疯奶奶的谣言越传浮夸吧，他们说我身上脏，像嫌弃乞丐一样将我推了出来，被人拿鸡蛋砸，我那时连我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被他们折腾得有些委屈了，满头的蛋液。
“可这孩子是个好男儿，偏偏自己一个人从人堆里头挤出来，挡在我面前，护着我，我走的慢，里头的人拳打脚踢，他一个人护在我后面，后来上药的时候，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命苦哩！”
骈桂玉豆大的泪被甩了出来。
陈三七一把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看着眼前这个男孩，瘦巴巴的，一推就倒，是让人随意欺负的娘娘腔，可比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强……
陈三七抱着奶奶，看了眼给骈桂玉夹菜的言尚，他眸子里好像也有着让人动情的悲剧，可男孩只是沉默。
“奶奶，他很好，是个很好很好的男孩。”陈三七窝在骈桂玉发边温声道。
对啊，他很好，好到世界给予他最痛的折辱依旧温柔以侍。
用过晚饭后，两人沉默寡言，只是慢慢并肩走着，开门，安然地走入了这个良夜。
“小结巴，你说……”陈三七躺在沙发上问言尚，“万一要是我哪天不在你边上了，你要挨多少打啊？”
言尚愣住了，嘴巴张了张，又勉强地笑着摇头。
这个问题他好像一直没有想过啊。
但他不是一直躲在她身后的弱猫，总有一天他也会换过了保护她的。
“那我就一直在你边上，来一个就打一个！”陈三七懒懒地喧闹道，“我陈三七只要还活着就打死她们！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说你半点不好。”
言尚没有回应她，安静地睡在地铺上，背对着她。
“那……就这样说好了！我罩你一辈子！”
话音刚落，陈三七便睡去。
言尚觉得此刻的被窝都是暖暖的，他觉得是因为陈三七，她就是个小太阳，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热烈的。
男孩傻笑着。
嗯，说好了。
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