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态度
从凝月湖回来，我和万姈又商量了些时候，最后决定将那俩兄妹的事情先放一放，休息两日再说。
我捏着枝小树枝走在花园里，小春在我身后叽叽喳喳讲着她前几日同小桃一起设计又一起缝好的香囊，“那香囊里头放的都是我前些日子刚收起来的桂花，藏在盒子里一打开，满盒子都是桂花味，香得不行……”她眼睛亮亮的，也不管我听没听，自顾自说着。
我在前面点着头，偶尔插两句，“小桃用的也是桂花？”
“小桃？小桃用的是夏末收起来的茉莉，”她忽然有些生气，“不过那茉莉的味道都快消完了，我跟她说，她还恼着来抢我桂花呢！”
她有些不高兴地瘪嘴，但是心大的人向来气来得快消得也快，“不过那茉莉和桂花放在一起居然怪好闻的……后来她给了我一条自己编的红绳，我们俩就好了。”
我闻言笑笑，这俩丫头倒是可爱得紧。
见我笑，小春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止了话，喉咙里发出句疑惑的嘟囔，“嗯？那是新姨娘吗……”
虽然小声，但我们距离不远，这句嘟囔便一字不漏传进我耳朵里，我朝前方扫过去，发现远远的有个人影正往这里走来，身形娇小，远远只能瞧见她身着一件白色宽袍，一身洁白将她在秋末萧瑟的景色里显得格外突出，我眯眯眼，待她走近一些，总算看清这位祁姨娘的脸。
不大的巴掌脸上，五官分布为温婉的样子，娇小的身子被藏在宽大的衣袍下，又为她添上仿佛被风一吹便能折断的娇弱，我在脑海中将她与我那位上了不惑之年的父亲浅浅对比了一下，总算知道为什么万庆书对她如此着迷。
她所展现出来的柔弱温婉的气质，以及一眼便让人觉得容易拿捏的印象，正中万庆书这种不惑之年依旧平平无奇，急于展现自己威势的男人下怀，难怪万庆书死活要纳她进府。
祁羽脚步不紧不慢，好似没有看见我，直到快要从我身边经过，才堪堪停下脚步，她一脸惊讶，“三小姐站在这风口做什么？这风大，别冻着了。”
我低头看看自己今日还算显眼的蓝色衣裙，不在意笑笑，“出来时添了衣裳，还算暖和，祁姨娘这是要去哪？”
祁羽弯弯唇角，“庆书喊我去书房一趟。”
我一挑眉，微偏头看了眼一旁的路，“姨娘初来乍到，父亲没派几个老人跟在身边伺候吗？怎么也没人给姨娘带路？”
我们俩站着的这条路只能通往方姨娘和万姈的住处，往旁边才是去书房的路。
她故作惊讶，“是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婢女，微微厉声，“你不知道书房往哪走吗？”
那婢女垂着头，肩膀抖了抖，“姨娘饶命，奴婢也是刚来府上，路是问的五小姐身边的人…”
我原以为她会责怪那婢女，不想她只是抿抿唇，“既然是五小姐指的路，那便罢了，”她又看向我，却也只是表情淡淡，“多谢三小姐了。”
语罢，便抬脚朝另一旁走去。
我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无感，倒是觉得有些奇怪，万庆书这般疼她，怎么会连个手脚麻利，熟悉府邸的丫鬟都不派一个给她，反倒让她自己在府里乱转。
等她走后，小春在身后冷哼一声，“这人怎么这般难攀话，以为自己是谁似的，多了不起……”
“小春，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会烂嘴角哦。”我把树枝捡起来甩甩，“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万晴这几日过得不太如意。
再半月便是她的及笄日，府上的人为着她这日子操碎了心，虽是庶女，但王雪霏还是给足了万晴和方姨娘面子，请了人来专门裁衣裳，又叫了自己还算交好的关氏夫人来为她加笄，按理来说她现在应该欢欢喜喜的才是。
可她也不知为何，心中烦闷得不行，余光瞥到脚边一颗石子，狠踹一脚将它踢飞，“连石头都烦我！”
一脚泄愤下去，她心情也没半点好转，“讨厌死了讨厌死了！”她对着空气抓狂几下，“父亲也不见我！”
她想起刚刚被万庆书身边的人拦在门口的样子，更加暴躁，自从万庆书回来，除却那天回府在门口迎接，她就再没见过他，就连方姨娘也一面都没见到，“废物。”万晴一想到她娘，愤怒又上一层，“男人都留不住……”她鄙夷地嘟囔着。
“五小姐？”一道声音把万晴从埋怨中拉回，她抬头看去，祁羽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是你？”万晴对这位新迎进府的姨娘没半分好感，“干嘛？”她看着祁羽那张不知道比方姨娘年轻多少岁的脸，又想到万庆书这些日子因为她都不愿往别处踏足，厌恶又嫉妒。
祁羽却对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厌恶视若无睹，笑吟吟地靠近她，全无刚刚在万姝面前那副冷漠的模样，“倒是头一回见到五小姐，不知五小姐认不认得我？”她笑得温良，全然不在乎万晴脸上明显的嫌弃。
万晴后退几步躲开她欲亲近的手，“不认得。”态度恶劣得就差翻白眼了。
祁羽被她避开，也不觉尴尬，反而一本正经介绍自己，“啊……不怪五小姐，我们原是头一回见面的，五小姐，我是祁羽。”
“谁和你你啊我的，离我远点！”万晴毫不留情面地甩着脸色，“啧”一声就要走，祁羽依旧脾气好地容忍着，在万晴从她旁边经过的一瞬拉住她，“五小姐先别急，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万晴太阳穴突突跳，脸色难看，想甩开她的手，却被她紧紧抓住，祁羽看着柔弱无力，手下的力道却捏得她生疼，万晴哪被人这么对过，“你捏疼我了！放开！”
祁羽应声放手，还是笑吟吟，“我虽是新入府，不过也算小姐半个庶母，既然是母女，我便唤小姐为晴儿，可好？”
万晴还在揉着自己被捏痛的手臂，听她这么一说又炸了，“你这人真是有病！我哪来你这么个娘！爹是找了个傻子进府吗！？”她看着祁羽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厌恶、嫌弃草似得又疯长起来。
祁羽站在原地，静静听她骂完，“晴儿……”
“滚！”万晴像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碰了似的弹开几步，“神经病……”
一溜烟跑了。
祁羽看她跑开，藏在双袖下的手缓缓松开，几个指甲印在手掌上格外醒目，身后的婢女从头到尾不敢出一口大气，只静静站在祁羽身后低着头看脚尖。
良久，她听到祁羽语气淡淡，“走吧，去找老爷。”
方姨娘处，她刚瞧见匆匆跑回来的万晴，嘴还没张，先被一个白眼白得一肚子火蹭的上来，但这回方姨娘抿住唇，没同万晴吵起来。
等万晴哒哒跑走，方姨娘焦虑地咬着嘴唇，这孩子大了，却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明明马上就及笄了，却还不知道给自己争点东西，出身不好还死活想着要嫁给四皇子，偏偏又一点就着，说不得她半分。
方姨娘有些恨铁不成钢，但是想想前些日子万晴和她吵架说的那句“我出身不好还不是因为你”心里头又满是愧疚，这话确实也没说错，她本就没什么本事，加上王雪霏那样强势，她更是一点也不敢出头，生怕哪天惹了这当家主母不高兴，她一发话，这府上哪还有她和万晴存活的余地，可她又不甘心……方姨娘心里乱极了，胡乱想着些主意，其实万晴也未必不能嫁给四皇子，虽然她是庶女，可到底也是国公府家的姑娘，做个侧妃也算刚好，四皇子身边还没有正经名分的女子，要是万晴能成他身边第一个有名有份的女人……
方姨娘想到这，心中隐隐有些激动，那她在府里不就也跟着水涨船高了吗？她一辈子低人一等，就把希望寄托在这个女儿身上，虽然娇纵了些，可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如果她能出息……那她还有什么好看人鼻孔度日的必要？
方姨娘心里头有些舒畅了，她忽然觉得万晴也不算笨，起码看人的眼光还不错，知道喜欢个高枝，不过她又有些忧虑，这事说着简单，难就难在怎么让万晴嫁过去，先不说万晴才要及笄，那四皇子都二十了，听说皇后那里已经在物色姑娘，若是被抢先一步，那希望就更渺茫了，方姨娘咬咬牙，不行，她决不能让别人先占了她们母女俩的好处，她得想个法子……
傍晚，书房，万庆书正准备题字，祁羽站在他身侧，垂眸静静磨墨。
“老爷，方姨娘来了，说要见您。”门外的小厮叩门说道。
万庆书被这一声响吓了一跳，笔上的墨滴下好大一块，他看着那片墨渍，心中烦躁，“不见，叫她走吧，就说我没空。”
祁羽轻瞥了眼被晕上墨渍的字画，动作不停。
“老爷，方姨娘说，是要找您讨论讨论关于五小姐及笄的事。”门外的小厮又说道。
万庆书是真的烦，但在祁羽面前，他还是强压不耐，“这事不是有大夫人操办呢吗，她们女人家的事和我说什么，不见，叫她走。”
“老爷……但是姨娘她，”小厮又要说什么，万庆书实在忍不住：
“叫她走！听不懂吗！？”
他把笔扔在桌上，画上又被添了几道黑痕，门外的小厮没动，他把字画团成团扔出去，“混账东西！就按我说的去回也不会吗？”
一个个跟听不懂人话似的，万庆书见小厮终于有动作，气不打一处来。
祁羽依旧静静的，只等他稍微平复心情，端过茶，“老爷也别平白为着这些事气坏身子，喝口茶吧。”
万庆书接过茶杯，勉强喝下一口。
祁羽继续出言安慰，“妾身刚到府上不久，有许多事都不懂，只想着要为老爷解忧，因而老爷若是有什么苦闷，也可同妾身说说。”
“……唉。”万庆书嘴唇嗫嚅几下，只叹口气，“那些事情，羽儿你还是不知道为好，说了也是给你平添烦恼。”
祁羽像是被这句话触动，眼睛微微湿润，“老爷这般关心妾身，妾身……自然也想着要为老爷做些什么……”
她轻轻握住万庆书的手，眼中的温柔和心疼浓的几乎将万庆书整个人都裹起来，万庆书心中焦躁的情绪几乎立马被她这般的温情一扫而空，他整个人一瞬间放松下来，“羽儿……”
祁羽顺势伏在他肩头，“妾身今日来的时候，还在书房门口碰见五小姐了。”
“哦？”万庆书摸着她的手背，细细回忆，好像确实是有万晴来的通报，“她同你说什么了？”
万庆书对自己这个女儿没什么印象，只记得有些娇纵，好像还有点爱嚼舌根，不过都是些小问题，他也懒得管教。
祁羽柔柔一笑，“妾身同五小姐头回见面，不过说些家常话便散了，老爷怎么不亲自见她问问？”
“这孩子脾气不大好，可有给你委屈受？”万庆书自然是嫌她烦懒得见她，相比万晴，他还是更担心祁羽和府里旁人的相处如何。
“五小姐哪能给妾身什么委屈受，”祁羽将头靠在万庆书耳边，轻轻道，“五小姐这年纪真好，站在她身边，好像妾身也年轻了十几岁似的。”
“羽儿哪里老了？分明还年轻着，”万庆书对她这样形容自己感到很不满，轻抚她的发鬓，眼睛微眯，“老的是我啊……”
祁羽连忙伸手抵住他的唇，“老爷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妾身不过是感叹一句五小姐，怎么老爷还说起自己的不是了？”
万庆书咧着嘴呵呵笑，，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稍有些心疼，“怎么还是这么瘦，得叫人多给你补补。”
祁羽慢慢窝进他怀里，“妾身是心疼老爷，老爷吃不下饭，妾身哪里又吃得下，说到底，还不都怪老爷。”她轻捶一下万庆书胸口，娇嗔道。
万庆书连忙哄心肝儿一样哄她，“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祁羽轻哼一声，两人沉默一会儿，过不久，祁羽懒洋洋开口，“说起五小姐，妾身倒是听闻咱们府上的几位小姐都还不曾婚配，老爷怎么也不着急？”
“有什么可急的，雪霏自然会为她们安排，我何苦再费力去操心这些。”万庆书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也不认识那些个世家小子，交给王雪霏他反而乐得清闲。
“可五小姐过些日子就及笄了，上头两位姐姐还不曾有婚配，总归会落人口舌，老爷也知道，外人闲言碎语起来，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妾身看大夫人那头一点也不着急，老爷不想想办法么？”
“你不也说了雪霏那头不着急吗，这种事儿向来都是她看着来的，她若没那意思，我着急也无用。”万庆书也不知道祁羽为何对这个问题这么上心，耐着性子解释。
祁羽挣扎着坐起来些，“妾身是为小姐们着想，大夫人有自己的考量，妾身也是理解的，但是大夫人平时打理府上琐事，繁忙之余难免力不从心，注意不到外头的流言碎语，何况婚配乃是女子头等大事，哪能不上心？妾身是想着，大夫人既然分身乏术，那由老爷来考察决定，也是好的，总不至于说出去，咱们国公府的姑娘们都是群老姑娘不是。”
万庆书一下沉默，他倒是没考虑到这些，总觉得这些事王雪霏会去做，反倒忘了王雪霏除了这些事，还有一堆别的事情要料理……祁羽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这……这种事我倒还真没……”万庆书有些犹豫，他平日里出门结交的少，现如今京城里头的那群小辈，他怕是比寻常百姓知道的都少，真要指几个好人家给自己姑娘，还真有些难。
“这不正好，方姨娘今日来，怕也是为了五小姐婚事，老爷不清楚，方姨娘也在府上这么多年了，知道的总比咱们多，她又是五小姐亲娘，老爷同方姨娘商量着，觉着好的再去问问大夫人，大夫人也觉得满意，这事不就成了？”祁羽笑眯眯说着，这些话已经烂熟于心一般，说的相当流利。
万庆书被她一连串话砸的有些晕乎乎，又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一时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说道，“这倒是……”
确实也是个好法子。
“这样的话，我今天就去问问流珠，看看她对晴儿婚事有没有什么想法。”万庆书说着，又揽住祁羽，“不过……这样的话，今日怕是不能去陪你了。”
祁羽在他怀里，闻言捂嘴笑笑，“妾身同老爷，来日方长。”
她特地把来日方长四个字念得有些娇媚，万庆书被这尾音勾得魂都没了，手掌将她肩头揽得更紧。
傍晚，方流珠坐在桌前，却有些失神。
今日她去找了万庆书，却被万庆书拒之门外，连根头发丝都没见着，还白费她给门口那小厮塞了包碎银。
她有些生气，却又不好发作，眼见着桌上菜都快凉了，万晴还不知踪影，她扭头问身后的婢女，“小姐人呢？”
“回姨娘，小姐说……今晚她食欲不佳，不大想吃了。”
“胡闹！”方流珠一拍桌子，“她想把自己饿死不成？赶紧去叫！”
婢女行了礼匆匆离开，方流珠手掌隐隐作痛，她收回手，揪着手绢，门外的嬷嬷走的飞快，“姨娘！老爷来了！”
方流珠本以为是万晴，刚想出声骂两句，听到嬷嬷的话呆了两秒，“什么？”
“老爷来了，说要在姨娘这用晚膳呢！”嬷嬷有些激动，口沫乱飞。
“哎哟！”方流珠连忙整理几下自己的衣裙，“我头发可乱了？”她问着，伸手给自己又理了理发髻，一手挥着指使嬷嬷，“快，快把老爷常用的碗筷拿来！”
嬷嬷连忙跑走，方流珠心里头欢喜得不行，坐在椅子上，忽然有些怎么都自然的感觉，她扭扭身子，尽力摆出端庄的姿态，末了又看到桌上的菜盘有些杂乱，伸手又把盘子摆正，才安心等着万庆书。
万庆书来的很快，天一黑外头就有些冻人，他一边搓搓手，一边踏进方流珠屋子，“流珠。”
方流珠一下就从椅子上站起来，“老爷来了！”她赶紧伸手去接万庆书脱下的披风，“老爷没冷着吧？”
万庆书摆摆手，走到桌前坐下，环顾一圈，“晴儿呢？”
方流珠放披风的手顿了一下，“啊……晴儿方才吃过了，她不知道老爷要来，跑去找她三姐玩了。”
万庆书了然抬抬下巴，看着桌子上似乎无人动过的菜道，“这些菜……是新做的？看着不太像吃过的样子。”
“啊是是，老爷要来，我就差小厨房那又做了些，”方流珠连忙也坐到桌前，“老爷快尝尝吧。”
万庆书拿起筷子，随手夹了一道送进嘴里，入口的菜却不似刚出锅般有热气，反倒有些冰冷，他犹豫了一下，又把菜放下，方流珠看着，以为他不喜欢，有些忐忑，“老爷……怎么了？”
“没事。”万庆书面不改色，其实他也不是很饿，来之前他同祁羽垫了些点心，“今天来是想和你商量下晴儿的事情。”
方流珠倒没想到他是为这事来的，要给万庆书夹菜的动作停下来，“是……是呢，晴儿过些日子就及笄了……”
“我同雪霏商量了一下，晴儿既然要及笄了，自然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但婚配这事，总归还得问问你和晴儿的意见，我和雪霏是想着，看看晴儿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若是条件符合的话，可以去问问。”万庆书说着，把自己的袖子往上卷了两卷。
这是一个机会表明万晴想嫁给南楚云，方流珠犹豫几分，开了口：
“这……晴儿……晴儿确实有想嫁的人……”方流珠看着他的脸，心如擂鼓。
“噢？已经有了？是谁？若是不错的话，过几日便可派人去问问意思。”万庆书还真没想到万晴还真有心上人，不过一想，她这年纪正好情窦初开，有也正常。
“是……是……”方流珠却忽然不敢讲了，一句四皇子梗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心跳得极快，手不自觉的抓紧手绢。
万庆书看她忽然卡壳，有些茫然，“怎么？”
方流珠在一片暖意的屋里，生生起了一后背冷汗，“老爷……是……”她咽咽口水，万庆书更加疑惑，“到底是谁？难道不是哪家的公子？平民？”
万庆书能想到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万晴喜欢上哪个寻常百姓家的儿郎，但别说他了，就是不会同意方流珠也不会允许她喜欢个普通人。
她们这种在世家出生的女人，无论是喜欢或是嫁去的人，也只能是与她们有相同阶级或者更高阶级的人，某种程度上，她们的情感并非属于她们的，而是属于家族，为了家族的延续，她们只能爱上另一个以为了家族延续为使命的人。
“老爷……是……四殿下……”方流珠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
万庆书瞪大眼睛，眼神从迷惑转向难以置信，“……胡闹！”
四皇子！那是什么人！皇后嫡出的儿子！将来或许就是中宫之主！
万庆书原本以为万晴再坏不过喜欢上哪个寻常百姓，万万没想到她喜欢上的居然是四皇子，“不行！绝对不行！”
他绝不会让万晴嫁给四皇子！
万华国维持了多年的中立态度，绝对不能因为万晴就被打破！
“老爷……可是晴儿她……”方流珠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还是大着胆子，“晴儿她是真心喜欢……”
“不行！”万庆书一拍桌子站起来，“我绝对不会让晴儿嫁过去的！”
方流珠被吓的眼眶蓄泪，“老爷……”
“你让晴儿回去好好想想吧！万家绝对不可能送她嫁给四殿下，让她死了这条心，除了皇室中人，她喜欢谁都行，就是不能是四殿下！”万庆书态度坚决，筷子被他那一掌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几声，方流珠憋住眼泪，还想再争取一下，“老爷……”
“好了，”万庆书直截了当打断她，“我话放在这里，绝对不可能，你不必再说了，我吃饱了，先走了。”
他一甩袖，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