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主
万晴人还没进来，倒是先喊上，“三姐，西边那家胭脂铺子上了新货，你陪我去。”命令得挺顺嘴。
我坐在榻榻米上，把橘子皮剥完的一瞬间，她恰好走到内室，“你听到……”她看到万姈，停住话头。
“五妹来了。”我把橘子掰了一半给万姈，她接过去朝万晴晃晃，“吃橘子吗？”
“……你怎么在这？”万晴好似有点不开心，厌恶地瞪眼万姈，万姈不恼，掰了瓣橘子送进嘴里，“最近没和别人说我坏话吧？”
我笑出声，万晴瞬间急眼，“谁要说你啊！”见我笑着，她又瞪我，我摊摊手，收起笑容。
万姈喜欢逗她，见她急眼，又说了句，“看你这样肯定是说了，真让人伤心。”她佯装痛心摇头。
万晴剜她一眼，跺跺脚，“三姐你赶紧跟我走！再晚就没有了！”她催促。
我刚吃完手里的橘子，拍拍手上的碎屑，转头向万姈，“一起去吧？”目前这种情况，我没办法完全安心的和这个异世任何一个人单独相处。
万姈知晓我的担忧，站起来伸个懒腰，“行啊。”
万晴瞬间满脸拒绝，“我不要她去！”
“我要。”我站起身，无情的驳回她的反对，万晴气极，又不敢出声。
万姈笑脸盈盈经过万晴，又退回来，拍拍她的肩膀，“走吧五小姐。”她戏谑。
万晴嫌恶地躲开她的手，重重哼一声又跑了。
万姈倒是无所谓，依旧笑吟吟，我虽然知道万晴不喜欢她，可万晴总是这样闹，我心里略不高兴，但也懒得说什么，只拉住万姈的手，一齐出了门。
一直到下马车之前，万晴脸都难看着，万姈不想理她，我也不愿意顺着她刁蛮的性子，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坐在一侧干瞪眼看我们互动。
我和万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万姈偶尔瞥她两眼，见她气呼呼的，觉得好玩，就故意说些她感兴趣的话刺激她，“三妹，听说那家胭脂铺子里有盒顶顶好的牡丹花露胭脂。”
“是吗？”我挑眉，看出她眼里的促狭，“未曾听过。”
万晴也皱了眉，想来正在疑惑。
万姈一副“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的表情，顺着我的话说下去，“这么有名你都没听过吗？听说那盒胭脂有奇效，任何用过它的人呢，脸都会像初生的婴孩一般，白里透红，看起来年轻十岁不止。”她停下，双手比划，“而且，闻起来，有股牡丹特有的香味，平心静气，让人心旷神怡。”
她说的真切，好似见过这奇效一般，万晴一下就半信半疑。
我偏头笑笑，不说香味，那白里透红，年轻十岁的功效，任何一种胭脂不都有这种效果，我心知她是编的，余光又见万晴在实打实的思考，瞬间不忍心，没回话。
万姈恶趣味满满看向万晴，万晴连忙转开视线，万姈差点憋不住笑，
“真有这般奇效，怎么还不被人买走？”我轻踢她一脚，免得她真把万晴带沟里。
“是是是我忘了，”她面不改色摸摸鼻子，“好久之前就被买走了。”
万晴撇嘴翻了个白眼，万姈换了个委屈的表情看我，我心里觉得她可爱，哄孩子似的，“没事没事，待会儿给你买胭脂。”
她一下便乐了，瘫着身子斜看我，带着点傲娇，“可不许耍赖。”
我真挚，“我何时骗过你？”
万晴在一旁觉得这两人不对劲得很，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只好偏头暗自鄙夷两个人跟被夺舍一样，神神叨叨的。
下了马车，万晴又像上次那样自己一个人先跑进去，上次她是急着要看新料子，这次她是不想和万姈一起进去。
我和万姈不徐不疾进去，里面的店家在和万晴说话，我和万姈打发跟过来的小厮，自己看着。
“你觉得万晴像吗？”我发问，万姈低头看着几盒胭脂水粉，答道：“不像。”
我随手拿了一个打开，里面是盒珊瑚色，“为什么？”我合上盖子，去瞧她手里那个，她把盒子挪过来方便我看，“万晴太……太单纯了。”
我抬头不解看她，她给我解释，“她满脑子只有拉着你去看新衣服新胭脂，要不然就是叫几个世家小姐坐一起说我坏话，”她好像被自己逗笑，“我都不敢怀疑她，她要是真有那本事，只能说她演技精湛。”
我沾点颜色在指腹揉搓来，“但你要知道，往往最不像的人才是最像的。”
她呼出一口气，把盒子放下，“不是她。”她看着另一边被店家小厮簇拥的万晴，眸色深沉，“我从她身上，感受不到那种危险感。”
“哪种？”我顺着她目光，“也未必不是演的。”
万姈沉思，“直觉里的危险感。”
我缄默，把盒子轻轻放下。
万姈说完这句，万晴忽然尖声起来，“什么！卖完了！我不是说了要给我留着吗！”我和万姈被她这几声吸引，对视一眼，连忙走过去。
“小姐，小姐，”店家赶忙安抚，“小姐，来人是宫里头的，小民哪敢得罪啊……”
万晴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我管你是什么宫里宫外！本小姐……”
“万晴！”我出言喝止，她胸脯剧烈起伏着，转头瞪我，我脸色严肃，“注意你的言辞。”
她不说话，恶狠狠的剜一眼店家，那店家不敢懈怠，见我出声，又向我愁眉苦脸，“小姐明鉴，宫里头说公主喜欢，要小民把这个款式的库存全部交上去，小民不敢不从啊小姐！”
公主？
万姈眼里有探究，我朝她轻摇头。
原著并未说明或者过多描述公主相关啊。
我心沉了沉，“公主？是哪位公主？”我问他，那店家摇摇头，“小民，小民不知，那位公公只说他是奉公主之命来的，要小民把公主要的那一款胭脂全部拿出来，他还亮了宫牌，确实是宫里头的公公……”那店家越说越小声，犹豫的看着我，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我看他那神色，猜测不是假的，万姈靠近我耳边，“回去再说。”我只能暂且搁下心里的疑惑，安抚道，“我知道了，店家，麻烦帮我把东边第二排右数第三个和第四个的款式包起来。”
他连声应好，飞快的同小厮去拿。
我看着冷静下来的万晴，没有一丝温度的敲打道，“万晴，你平日在家中如何，无人和你计较，是念在你是万府五小姐，身上有万府的血脉，但是出了门，若是被抓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我看着她越发难看的脸色，一字一句，“我保不了你，夫人和老爷也不行。”
万晴梗脖，失语。
万姈把后面小厮递上来的东西接住掂了掂，开口缓和气氛，“走咯，回府休息去。”
万晴这次没抢在前，反倒是等我和万姈抬步离开，才跟上来。
回府的路上，一路无言。
我和万姈一道进了嫣秀阁，万晴这次一踏进府门，就受了莫大委屈似的含泪回院。
万姈看她离开，眼睛不眨，“你看，我就说她不是了。”
哪有人那么极端，又聪明又笨的。
我头疼，“她说话太不知道分寸了。”
万姈把东西交给小春，跨进门，“怪不了她，没人教她。”
我叹口气，确实是这样，王雪霏向来不愿意管庶出的孩子，应付这些孩子，她乐意放养把他们教成刁蛮无术的模样，直接养废。
我靠在桌子旁，倒了杯茶，“太狠了。”
万姈点点桌面，“不说这个了，那个公主，你有印象吗？”
我放下茶杯，回忆原著，不确定的摇头，“不能说没有……篇幅很少。”
她指腹摸摸茶杯杯沿，“怎么说？”
“只提到皇帝有个养在宫里偏僻殿中的女儿，年龄和南楚云相近，但是她的生母是个地位不高的妃子，很早就犯了错被皇后杖毙了，那个女儿也就被丢在宫里不起眼的地方养着。”我认认真真的回忆，“按理说是没什么权利的……”
但是她现在居然能调动宫中公公。
“只有这一个？”万姈讶然，“难道皇帝没有别的……”
我摇头，“活下来的就这一个。”
“这几年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传闻，”万姈开始回溯前几年见到的，听到的，“甚至大家说起皇家子嗣，也只会提到几个王爷皇子，如果她一直都在，如何能做到一点关于她的消息都没有？太不可思议也太不合常理了。”
我同意她说的，觉得荒谬，“一个无人关闻的公主，在后宫都是勉强苟活的程度，居然能调动宫里的公公，还能让其出宫，不觉得太奇怪吗？”
万姈抵着下巴，提出一个极其叫人震惊的想法，“你说……她和叛军，会不会有点关联？”
我自然是不可置信，刚想否定，万姈又继续，“书里说叛军自宫中而起，但是为什么是在宫中，又是什么人才能聚集叛军，还能让叛军在宫中隐藏那么久不被发现？”
我有些动摇，万姈看我一眼，又继续，“做到这些，首先，她需要拥有权力，一个能让叛军进入宫中，并且将其安插各处的权力，而她既然拥有这个权力，就说明她在宫中地位不低，叛军能够短时间聚集，说明多数叛军是处在聚集的状态的，那么……”
“她就需要一处院落。”我接话，万姈点头，“将叛军伪装成她的宫人，她到底是个公主，纵然不受宠，该有的排面还是不能少的，”我哂笑，“公主嘛，多点人伺候也不奇怪。”
万姈端起手中的茶喝了一口，“三妹院里的茶比我院里的好喝。”她忽然转了话题。
我撑脑袋，笑笑，“那你带回去。”
万姈向来不客气，“好啊。”她把杯中的茶喝尽，“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是怎么样，我想我们还需要一些印证。”
我抿抿嘴，“还是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