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齐姐在楼下碰到处理完事情回来的管家，错身之际和对方打招呼。
为方便平时有急事能迅速联系到霍敛，霍家主楼有一个专门的手机，手机放在固定位置，通常只有管家和齐姐可以使用。
宁管家颔首回应，放下水杯出声：“云栖醒了？”
被叫住的齐姐不得不停下来，面向管家回答道：“醒了，正在吃午饭呢。按照先生嘱咐，让厨子做的清淡。”
宁管家：“云栖什么反应？”
齐姐想了想说：“挺安静的，和以前差不多。”没哭也没闹。
难为这孩子遇事能这么冷静，她这个当事人之外的知道后都忍不住心惊。不为别的，实在是双方差距太大了。
和以前差不多？宁管家脑子里掠过一丝疑惑。
“宁管家，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实在没忍住心中好奇的齐姐靠近小声问：“云栖怎么会睡在先生卧室？”
小心打量管家的脸色：“我听说周医生昨晚连夜赶来，待到大半夜。”
很少出门的管家今天更是一上午不见踪影，不然先生亲口交代的事管家只会亲力亲为，不会轮到她身上。
小少爷聚会时间选的也太不巧，叽叽喳喳一通闹完天都亮了，她什么都没撞见。
要不是她资历深，宁管家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能得以窥见一星半点，不然恐怕直到事情处理完毕被全部压下，她还其他人一样蒙在鼓里。
“雇主家的事，不该问的别问。”宁管家警告地扫她一眼。昨晚的事既是个意外，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样对先生和云栖都好。
他揭过话题：“家里的情况告诉先生了吗？”
被点醒的齐姐懊恼：“正要去打电话！”结果被宁管家一叫就忘了。
“我来吧，正好有别的事。”宁管家说，抬脚越过对方。
除了云栖醒来，宁管家最为主要的目的是向霍敛汇报上午出门的结果。他去处理了霍敛宴会上被下药一事。
原因很简单也很荒谬。
就是庞家小辈看多了小说，见书中主角的缘分大多从“一/夜/情”开始，而霍敛家世显赫，本事不俗又俊美逼人，简直是现实版男主角。
异想天开下，脑子一热就动手了，背后没人指使。
那女孩才十五六岁，甚至不到承担责任的法定年龄。
但年纪小不是犯错的理由，霍家不可能就此算了。
手机那头静静听完，表示后续赔偿会交给章助理由公司出面向对方长辈商讨便挂了电话，没多过问云栖的情况。
宁管家为云栖叹气。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齐姐要上楼收拾餐具，他主动接替对方上了二楼。
二楼卧室，填饱肚子的云栖把桌板搬到一边，刚溜下床打算探索新地图。
听见门被推开的动静，呲溜一下又蹿回床上。
偷偷瞄一眼，还好还好，进来的是个中年大叔，不是昨晚春风n度的男人。
霍家招聘佣人，长相就是第一道门槛，聘请来的佣人不说男帅女美，至少个个五官端正。
宁管家也是如此。
年过四十的他身材清瘦，样貌俊朗，高颧骨的脸不笑时总给人严厉古板之感。不过因工作性质时常带笑，看起来挺平易近人。
中年大叔开口第一句也是先关心他身体怎么样。
云栖僵笑摇头。有点尴尬呢，不舒服又不能对你说，是吧？
声音挺耳熟，刚穿来时跟他说话的人？
“你、”看出他不自在的宁管家咽下余下的话。
云栖父母跟他是同一批的同事，他也算看着云栖长大，清楚对方从来都是安静乖巧的性子。
假如没有这件事，哪怕云栖幼时经历坎坷了点，但有霍家照看，至少能保证未来的生活富裕顺遂。
只希望他别被这个意外影响太深。
“早点离开也好。”宁管家这么说了句。
没说太多，显然这事云栖本人该是清楚的，但穿来的云栖一头雾水。
又听对方叮嘱他“以后少沾酒”，深以为然的云栖点头，确实，这具身体酒量不太好的样子。
看他没生出其他心思，宁管家放下心：“好好休息。”端着使用过的碗碟走了。
房门被从外面带拢。
下一秒床上的人便跳下床，忘记身体不适捂着腰“嘶”了声，先歪歪扭扭小跑到门口将房门反锁，然后溜达进卫生间。
卫生间有一面巨大的全身镜。
昨晚战场不包括卫生间，所以云栖此时能够心无旁骛地对着镜子观察。
里面的人身量纤细，骨肉匀称，穿着不太合身的灰色丝绸睡衣，裸露在外的锁骨和脖颈上有两处不显眼的淡淡红痕。
像是有人忍到极致失控后轻轻印上去的。
再上方是一张令人惊艳的脸。
黑发乱蓬蓬顶在头上，白皙的脸蛋线条柔和，眉目舒缓，眼尾微弯，鼻头小巧圆润，笑容明媚很有感染力，是一张没什么攻击性的脸。
放平扬起的嘴角，云栖扭着脸左看右看，怎么看这张脸都和上辈子长得一模一样。
准确点说，比上辈子那张总免不了熬夜加班的脸还红润精神几分。
相同的长相让云栖对穿越多了些安心和真实感，接着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思索脑海里是否残留有原主的记忆。
这一苦思还真让他抓住点灵光，脸跟着皱成苦瓜。
他似乎穿进了一本古早虐文小说？他这具身体似乎还是悲情主角受？
“嘟嘟~嘟嘟~”
手机响铃振动打断云栖的愣神。
他循着声音出来找到搁在床尾柜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霍先生。
脑中直觉般冒出念头：这是昨晚春风n度的对象。
手机左手换右手，云栖慌乱得原地转圈，无措几秒后咬咬牙定定心，划过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
手机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他不会不小心划错键把电话挂了吧？拿开确认一眼重新放回耳边，疑惑出声：“喂？”
嗓音清润润的，和昨晚哭唧唧撒娇又撒泼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相似。
“……嗯，是我，”手机那头慢半拍响起低沉的男音，“吃午饭了吗？”
空调幽幽释放着冷气，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换了个位置点缀地板。
宽敞安静的卧室，云栖举着手机端正地站在床边回答：“吃了。”礼尚往来反问：“你吃了吗？”
那头顿了顿：“还没。”
咦？这个对话节奏。
云栖不那么紧张了。
工作中难免会遇到不熟悉但又不得不继续打交道的同事，他很有相关问候经验，熟练地接着往下回：“饭还是要按时吃，不然对身体不好。”
他思考逻辑很简单，这位霍先生是春风n度过的对象嘛，总不能还不如和没交情的同事客套寒暄。
这个回复却在霍敛的预料之外，讶异于云栖竟然会这么……直白。
不由哑然。
搞得云栖怀疑手机是有延迟还是信号不好，怎么又没声了？困惑地再次移开手机检查。
“等打完电话。”
声音突然冒出来，云栖惊了惊，手机慌忙移回耳边。
说什么？哦，说打完电话就去吃饭。
男人接着问：“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第三次听到同样问题的云栖心中不好意思已经所剩无几，几乎是条件反射摇头。
动作完才想起对面看不见，而且问话的是罪魁祸首，他干嘛替对方隐瞒？就得让他清楚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眯起眼睛假装不高兴：“有，腰酸。”
对面被他震得好一会儿没说话。
云栖可算明白了，感情有延迟的不是手机，是人啊！偷偷翘了翘嘴角，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
这人逗起来有点儿意思。
但紧跟着对方回神后说起叫人上门给他按摩，他又撇撇嘴拒绝。
无趣。
他缺的是按摩？
一阵沉默蔓延，末了霍敛道：“我晚上大概7点到家。”
云栖：“嗯？”说这个干嘛？
霍敛：“关于昨晚的事，我们聊聊。”
云栖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哦、哦。”
没了悠闲心思，也没空关心男人什么态度，挂了电话抓紧时间整理身体记忆和回忆小说剧情。
……
霍氏总部。
入夏的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灿烂的阳光给高耸入云的写字楼染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高层办公室，霍敛望着挂断后陷入黑暗的手机屏幕，收回目光按下呼叫铃。
片刻后办公室门敲响三声，得到准许的章助理推门进来，走到办公桌前：“霍总。”
霍敛身体后靠，言简意赅把管家调查的结果说了一遍，让章助理接手后续事宜和庞家公司接洽，不清楚的细节直接和管家联系。
章助理听得目瞪口呆。
十六岁小女孩？因为信了小说就敢动手下//药？但霍总比对方都快大一轮了吧！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艺术来源于生活？
事情真相果然比小说离谱。
面上平静应是：“我明白了霍总。”盯着办公桌上的笔筒等后面的安排。
半晌没听到声音，他谨慎地抬起视线观察。
却见工作上一向雷厉风行的霍敛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光失焦，手随意划着办公桌上手机打转的样子，像是在走神？
阳光从落地窗外面斜照进来打在这张轮廓分明的侧脸，饶是章助理见惯了自家老板的长相，偶尔还是会为这样惊人的样貌晃神。
要让章助理形容，人生赢家大概是对霍敛的真实写照。
顶级家世、顶级外表，这些年还要加上顶级的商业手腕，还没有某些有钱人的自命不凡和油腻，一个男人再优秀也不过如此了吧。
难怪庞家小女孩会被迷的下//药呢，他要但凡不是直的，在霍总身边待久了肯定也把持不住。
思绪放飞一瞬，他收整好情绪：“霍总，没有其他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人太优秀也不行，看他就绝对不会碰上被人下//药的事。章助理自我安慰般想着。
但他想不到的是，霍敛并不是在为下药一事费神。
庞家的事只在霍敛接听管家电话的时候占据了他短短几分钟时间，等确定好解决方式，便如羽毛掠过水面轻飘飘过去了，掀不起波澜。
他出神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
“帮我准备一份赠予协议。”他回神对章助理道。
从未有过的，他对如何处理和云栖的关系感到迟疑和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