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
云栖裹着被子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叫醒他的是腹部传来的饥饿感。
休息的房间隔音很好,到处静悄悄的,凉丝丝的冷气从床尾天花板上嵌入式的空调风口幽幽垂下飘散开,使得空间温度始终维持在人体最舒适的体感。
一缕刺眼的阳光从没严丝合缝拉拢的窗帘后斜照进来印在地板上,有些睡懵了的云栖抱着被子,虚眯起眼睛怔然地盯着地板上的光亮发呆。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不是还在公司加班吗?
这是什么地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空间很大且装修奢华的卧室,有种老派西式宫廷风格。更为古怪的是,他竟然还有些微妙的熟悉感。
大概是有钱人的风格都千篇一律吧?
严肃且疑惑地撑起上半身,下一秒云栖蹙起眉头:“唔。”腰部酸痛,某个不好描述的位置传来使用过度的饱胀酥麻……
身体四处反馈来的信息像是某种信号,让云栖几乎立刻地回想起了昨晚迷乱放纵的一夜。
眼睛渐渐睁大,云栖被信息所透露出的含义惊呆了。
嗯,所以,他是在自己不甚清醒的情况下,和别人酒/后/乱/性了是吗?
拍拍额头,混乱的记忆从那座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开始,而后他根据不知谁的话上楼找人。
等等,他是怎么在醉酒状态下准确无误找到这栋房子的书房的?哦,也不一定是书房,说不准他只是随便找了个房间敲门呢?
接着往下顺。
他上楼找到书房,但书房房门紧闭没人在,他放弃打算下楼,途经一个留着门缝的房间。
醉酒的人果然没有丝毫逻辑可言,他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直接推门进去了。
房间没开灯,视野昏暗,走动过程中云栖不小心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跤,下意识扶住一旁装饰柜的站稳。
装饰柜上一只小巧的铜制摆件被碰落在地,发出“咚”的一声。
“……宁叔?”
模糊的男声混在哗啦啦的水流声中。
云栖没听见,还在盯着地上绊倒他的一团仔细辨认。
什么东西?
谁这么不讲究把衣服随地乱扔。
险些摔跤的云栖气鼓了脸,撒气般踹出一脚,结果落点错误踹在摆件上。
于是倒霉被碰到地上的铜制摆件再次遭受无妄之灾,骨碌碌滚远撞上墙,又是“嘭”的一声。
浴室中淋浴被关掉,没了哗啦啦的水流,这次传来的男声更为清晰:“宁叔?”
“我不是宁叔,”听见声音的云栖抬起脸一本正经纠正,“我是云栖。”
定制大床上回忆到这一幕的云栖捂住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自己已经亲身经历的事情,他居然还是会为接下来的即将出现的人感到慌乱和心跳加速。
记忆中云栖边说话边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等“我是云栖”四个字说完时,正好走到浴室门口。
浴室门没有关。
里面的男人双手撑墙、微垂头颅侧对他,濡湿黑发凌乱的覆在额前,晶莹的水珠不停顺着他发梢和鼻尖往下滴落。
上身是湿透后贴身的衬衣,下身是打湿后更显黑沉的西裤,上下衣着完整,假如不是浑身湿淋淋还在往下淌水,他看起来仿佛只是短暂进来打理一下着装。
云栖的声音让霍敛从燥热难耐中挤出一丝理智。
“小七?”一个霍敛完全没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撑着墙兀自冷静的人湿发后抓侧首看来:“有事吗?”眸色又深又沉。
云栖毫不犹豫重重点头:“嗯。”
尽管当时云栖混乱的脑子里根本没有非要见男人的原因,现在脑子清醒了,发现是真的没有。
总之他就那么点头回答了。
男人思考须臾,像是想起什么。印象中管家确实和他说过这件事,但仅剩不多的理智不足以让他完整地回想起来。
汹涌的热潮如袭向岸边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摧毁人的思绪,也将霍敛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理智一点点吞噬殆尽。
霍敛深深吐出一口气,转回视线艰难闭上眼睛道:“我现在不方便,你先出去,事情改天再说。”
如果不出意外,这段略显尴尬的相遇应该就到此为止。
偏偏云栖在“哦”了声准备离开之际多看了对方一眼。
没了外套遮掩,他看见男人腰腹处分外明显的蓄势待发,联系对方身上浑身是水的模样,生了锈的大脑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个情形不对劲。
不过脑地问了句:“需要帮忙吗?”
闭眼强自抵抗的男人倏地睁开眼睛。
墙砖上水珠滚落,霍敛不敢转头,怕多看几眼会失控。凝视着眼前水珠滚落的痕迹,他嗓音发紧发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云栖心说我当然清楚,不高兴地抿唇重复:“我问你要不要我帮忙。”
云栖喝了酒,记忆不是很完整,是片段式的。
他想不起来之后两人是否还有别的对话,只记得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如叹息一般,偏头对他伸出手说:“小七,过来。”
浴室里灯光明亮,让人一下子记起楼下那座晃眼的水晶吊灯,光斑亮得耀眼,令云栖本就不甚清楚的脑子霎时陷入更深的混沌。
此时已然清醒的云栖心想,那个男人一定是来自深渊诱人堕落的恶魔,不然他怎么会被蛊惑,连对方长相都没看太清就真的走进去了?
只模糊记得很帅。
他皱皱鼻尖接着往下回忆。
画面在浴室断片,紧接其后的是他和男人在卧室抵着墙拥吻。
他衣服被浸到半湿,男人透过衣服传递过来的体温却更为烫人。啄吻从唇瓣转移耳后,低哑的声音抵在耳边问:“喝酒了?”
气息炽热烫的耳垂发麻,云栖眯着眼哼唧:“一点点。”
而后被叫宁叔的人来到门外说话,被打扰了的男人不太高兴,耐着性子应对,等总算把人打发走,按捺着停下动作抬起他的下巴:“清醒吗?”
云栖迷茫抬眼。
这人大概不知道自己说话时眼神有多深邃,眸中深处仿佛两团黑色火焰在静静燃烧,云栖也被对方身上滚烫的温度传染了,浑身发软发热。
脸颊上轻缓摩挲的手带着酥麻的电流,男人凝视他的眼睛,极缓慢地哑声说:“现在拒绝我还来得及。”
身体的火被乱窜的电流点燃,云栖揪住对方领口靠近自己,不耐烦嘟囔:“你好啰嗦。”
再之后便尽是些不太适合详细描述的画面。
持续到半夜。
事情结束他直接昏睡过去,之后清理、更换床单什么的全无印象,更不知道男人在安顿好他之后还下楼抽血做了检查。
回忆完毕,云栖捂了捂发烫的脸,夹着被子翻身到另一边。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概是穿越了,并且还在穿越的第一天就酒/后/乱/性和男人滚了床单。
虽然事情发生时他是醉酒状态,但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不情愿,男人事先征求过他的意见,是他自己迷迷糊糊,所以他对这人没什么恶感。
不过男人哎,云栖都没想过自己能接受男人。
他上辈子的记忆停留在工位前对着电脑加班。
人到深夜实在困得不行,想趁没人注意趴在桌上休息会儿,结果记忆啪嗒就跳到了昨晚。
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在打盹过程中猝死了。
唉。
云栖夹着被子又翻了个身。
这应该属于工伤吧,他可是加班过程中死在岗位上的,周扒皮老总怎么着也要多赔点钱吧?
他没别的想法,就希望父母能多拿点赔偿金,这样生了二胎经济上能更宽裕一些。
云栖上辈子的家庭条件普通,班上同学学习之余各个都有才艺班上,他什么都没有。
不过他有一对很疼爱他的父母,有满满当当的爱和鼓励,性格养的健康乐观,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正因为和家里人感情好,他担心自己死后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过度。
他妈生他生的早,年纪不到40,这时候要二胎算是高龄产妇。但相比起父母沉浸在失去他的悲伤中,他宁愿两人早早走出来把心思投到二胎上。
翻来覆去、唉声叹气的动静通过没关拢的房门缝隙传递到外面。
门外,照例上来查看状况的佣人听见屋里的窸窣声,抬手敲敲门:“云栖,你醒了吗?已经中午了,要不要吃午饭?”
床上翻滚的人被提醒,忽视已久的胃部再次彰显起存在感,清清嗓子:“要。”
佣人继续问:“在房间吃还是在楼下吃?”
云栖:“在房间吃。”
门外应下后没了声音,估计是去拿吃的了。
云栖收回竖起的耳朵松了口气。
他还没摸清穿越这具身体的情况,不敢和其他人多接触。不过就目前看来,这里的人对他还挺客气的?
那个跟他乱/性的男人呢?
过了几分钟,拿食物的佣人端着托盘返回。
她进屋后目不斜视,避开视线根本没看仍穿着睡衣靠坐在床上的人,走到床边便开始支桌板摆放碗碟。
午饭菜色清淡,是一盅海鲜粥配几道小菜。
云栖偷偷观察对方,见来人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清秀端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乱,穿着制式工作服,明显一副家政或佣人的打扮。
听对方刚才说话,云栖还以为这人是身体的家人之类的存在?
佣人摆放完碗碟退到一边,目光这才落到云栖身上,透着股温和的关切:“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栖有点尴尬地摇头:“没有。”
“卫生间有全新的洗漱用品,”佣人笑着说,“你慢慢吃,待会儿我上来收拾。”转身离开房间之际:“先生有事去了公司,让等你醒来告诉你一声。”
云栖假装淡定点头,还是没搞懂到底怎么回事。
算了,弄不清楚就不想,往后时间还长着,眼下吃饭要紧。
却不知进屋后全程表现得妥帖无比的齐姐,刚出房门便拍着胸口惊愕地开始深呼吸。天呐,她竟然在云栖脖子上看见了那种痕迹!
这个消息简直比她旁听到先生出门前交代管家注意主卧云栖的情况更让她震惊,震惊一百倍!
昨晚她带着人在小少爷的聚会上忙碌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齐姐一边担心云栖之后怎么办一边好奇得百爪挠心,缓过一阵记起还要打电话告诉先生云栖醒来的事。
顾不上在门口纠结,赶紧匆匆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