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裂变在即
愈来愈多的贼兵攀上城楼，双方士卒开始厮杀在了一起。
“咚咚！”
不知何时，贼军的攻城锤已来到城门处，此起彼伏的撞门的声音响起。
鲜血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士兵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发出阵阵怒吼。
天武军卒们奋力攀爬城墙，手中的长矛和盾牌闪烁着寒光；他们高声呐喊、怒吼，如同野兽一般。所有人的眼神中充斥着狂热，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划破天空，落在地上溅起一片片红色的花朵。
杨永贞此时已经杀红了眼，手中的狼牙棒连续砸翻了十几人，原本寒光凛冽的甲胄此刻已被鲜血染得通红。
看着身旁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同伴，官军们此时也感受到了情况的不妙，原先昂扬的战意不知不觉间开始散去，迷惘与恐惧渐渐笼罩在众人心头。
“轰！”
只听一声巨响从城门处传来，城门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源源不断的贼军涌入城内，疯狂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城头之上，战火烈烈。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城墙上的砖石，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无情。
渐渐的，天武军开始占据优势，他们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无法阻挡，多日水米未进的官军们渐渐支撑不住，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
一名亲卫飞快跑到祝象霆身边，手持一杆长矛护佑在一旁，口中则是焦急道：“刺史相公，情况不妙！咱们撤吧！”
祝象霆闻听此言，瞬间暴怒，猛地一脚蹬在亲卫的心口，怒叱一声道：“吾乃朝廷刺史，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那亲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胸腔剧痛，另外一名亲卫此时见状飞快上前，拦住祝象霆道：
“相公息怒！贼军势大，此战我军已无坚守可能，您乃一州之长，万万不可落入贼军手中啊！”
“是啊，自去岁贼军围城，您带着咱们已经坚守了大半年，已经对得起朝廷了！倒不如暂避锋芒，先弃城池，待搬来救兵再夺回也不迟啊！”
身旁的亲卫纷纷劝道。
“不！”祝象霆眼神坚毅，望着残破的城池坚定道：
“大宁朝积弊已久，百姓倒悬，民生凋敝，天子不闻政事，群臣尸位素餐！生逢如此之世，何其哀哉！”
“大宁国朝三百年，时至今日还未出过一位殉国的刺史，那么就让我祝象霆开这天下之首例罢！”
“不可啊！祝相公！”
“何至于此，待搬来救兵，定能收复城池，驱逐贼军啊！”
“诸位，有道是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既食君禄，但尽臣责！愿吾之死，能够警醒青天子！警醒天下人！”
说罢，一脸决绝的祝象霆摘下顶胄，露出早已灰白的头发，攥紧了手中横刀，毅然朝着贼军的方向而去。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
日光洒在了雄伟高峻的河阳城头，此时的城中四处依旧升腾着未曾熄灭的狼烟，城头巷陌处处都是官军与贼军的尸骸。
整座河阳城仿佛成为了一座人间炼狱。
历经半年多的血战，天武军终于拿下了这座琊州第一大城。
贼军们开始清理城中尸体的时候，在尸堆之中，发现了琊州刺史祝象霆的尸首。
他浑身衣甲残破不堪，沾满了血迹和尘土，浑身大小创伤几十处，直至死前的最后一刻，他依旧紧握着手中的横刀。
厮杀了一夜的杨永贞得到消息，来到了这位琊州刺史的尸体面前。
尽管双方阵营不同，但不影响杨永贞心中对祝象霆的钦佩。
面对十万大军的围攻，祝象霆依旧能坚守半年之久，且战至最后一刻。
之前还说要将祝象霆抽筋剔骨，生啖其肉的杨永贞摆了摆手，只是默默道了一句：“厚葬他。”
“喏！”军卒们纷纷领命。
大宁孝安十八年九月初一，韦殿龙麾下天武军攻破琊州治所河阳城。
琊州刺史祝象霆、长史冯儒、司马童琒战死。
九月初五，韦殿龙正式率领大军入主河阳，调遣继续进攻琊州境内剩余的郡县。
九月十五日，随着琊州南部的长陵郡沦陷，这也昭示着整个琊州也已正式沦陷。
次月，韦殿龙于琊州正式称王，建国为「楚」。
消息一出，九州哗然。
要知道如今当今世道崩乱，但却从未有过称王称帝的反贼，一旦公开称王，就意味着公然挑战大宁朝廷的统治地位。
不论朝廷态度如何，这都标志着韦殿龙已与大宁朝廷彻底撕破脸皮，不再有任何顾忌了。
霎时间，天下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大宁朝堂更是犹如平地起惊雷，就连一心醉心修玄的孝安帝都被惊动。
孝安帝从未想过京都之外的局势居然已经如此岌岌可危，怒斥皇太子与吴王知情不报，盛怒之下的孝安帝下令二人禁足府中。
为了惩治太子，孝安帝下诏将东宫詹事郑冀、卫率霍志夺职下狱。
而对一向宠爱的吴王，孝安帝这次也没有心慈手软，以管教不严之名下令诛杀吴王府长史蒯昊，并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这个看似不理朝政的青天子终于展现出他铁血无情的一面。
九月末，孝安帝下旨，以宗室大将李勘为帅，率领京营八千及禁军三万出京都，讨伐韦殿龙所立的伪楚。
为了提振士气，一向多年未曾露面的孝安帝甚至在出征前举行了盛大的誓师大会，孝安帝更是亲自宣读了圣旨：
「 朕闻古人有言，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今承运而兴，当图治养民，岂可以一己之私，妄兴干戈，而不肖者犹怀异心，妄为逆乱，今有韦逆贼僭称王者，毒流众庶，罪不容诛，望众将士戮力一致，诛逆贼，安天下，正国体，还太平！」
谁知李勘大军刚刚进入琊州地界，即遭到楚军伏击。
朝廷军因长途跋涉、疲惫不堪，士气低落，楚军趁机发起猛攻，李勘率部仓皇应战，但早已乱了阵脚，难以抵挡敌军攻势。
最终，朝廷军队不敌，李勘只得仓皇退守至河岳府据守。
此时正值秋雨连绵，天气阴冷潮湿，军营内一片凄凉景象。
京营士卒与禁军们无心再战，纷纷要求班师回朝。
李勘不允，并下令全军坚守河岳府城防工事，誓死抵抗。
然而早就对李勘心存不满的禁军百户裴仁，副千户韩仓二人暗中勾结韦殿龙，发动兵变，趁夜突然袭击军营大帐，将毫无防备的李勘斩杀于床榻之上。
楚王韦殿龙趁机率领大军夜袭河岳府，韦殿龙身先士卒，奋勇冲杀，所向披靡；而本就军心涣散的将士四散逃亡，朝廷大军彻底溃败。
十月末，中原重镇河岳府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