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没有月亮的世界
深夜，柔和的星光斑斓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描绘出一幅巨大的无垠油画，这是星空的绝色。
此时海面清风吹拂，一些海洋生物从这片斑斓海面跃起，落下，溅起丝丝水花。
一艘略显臃肿的帆船从它们身边驶过，引起它们的惊慌，快速沉入海底，透过星星斑点观察那艘庞然大物。
蔚蓝海岸的风帆鼓起，开足马力朝着天心岛驶去，由于时间紧，航程远，即便是在深夜，也要扬帆航行。
负责轮班的水手们瞭望着远处的海面，辨别着星辰的位置，控制巨大的风帆。但是他们的心，早已经跑到二层甲板内的船员舱内，暗道自己的运气实在是糟糕，错过了这么好的聚会，只能听一些二手信息。
此时，在二层甲板的水手舱内，昏黄的壁灯发出呲呲的火星声，迎着炮口吹来的海风晃动，坚强地控制着自己摇晃的身姿。
灯光晃动下，也把水手舱的情形照映出来。这间水手舱约莫二米高，面积大概有三十平方，由四根粗壮的铁柱支撑着，铁柱上绑着一圈圈粗糙的绳子，那是吊床的绳索。
在角落里堆积着一箱箱木箱子，都密封着，每一个箱子上都刻着编号，这就是本次货运的货物——普罗香果。
由于底层甲板不让进入，所以货船就不够用了，只能把一部分箱子堆放到水手舱。箱子里传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这是墨坨海域达官贵人很喜欢的水果。
现在普罗香果已经慢慢成熟，等到天心岛，刚好熟透，并推上高端市场。
在一侧的船舱上，开着两个炮口，竖着两门小火炮，在火炮的周围，还堆放着一些弹药箱。
此时，狭小的空间里挤着十几名水手，围着一位老水手，如同朝圣的信徒，渴望得到圣使的指引。
老磨牙满意地看着周围求知若渴的脸颊，心里也是升起强烈的满足，在他漫长的航海生涯里，这样的高光时刻也屈指可数。
想了想，他继续开口道：“你们中一些人可能听说过我们墨坨海域有四大禁忌，但是有谁知道，这四大禁忌具体指哪些吗？”
他扫过众多茫然的脸，停在了蹲在一个角落里的陈轮。陈轮翻了翻白眼，只好露出思考的表情，猜测般地说着：“难道那幽海鬼盗船就是四大禁忌之一？”
老磨牙点点头赞许道：“没错，幽海鬼盗船确实是四大禁忌之一，但是它并不是四大禁忌中最诡异和恐怖的，其他三个禁忌分别是绝望海渊，熔岩岛和魇祷。”
四大禁忌，绝望海渊、魇祷、幽海鬼盗船、熔岩岛！
陈轮不由得在心里重复了一遍，他转头扫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震惊和惊讶，显然这是他们不知道的信息。
“则几个禁忌中，熔岩岛你们应该听说过，毕竟偶然会有人在海上碰到，熔岩岛是一座移动的岛屿，可能是由一头庞大的异兽驮着。根据活下来的人描述，只要不作死登岛，在远处观察，一般不会有人。”
“唯一的难点是，熔岩岛几乎无法从外面分辨它和普通岛屿的区别，很多人都是在无意中登陆，然后再也没出来。”
这时，角落里一位身高体壮的水手露出思索的表情，开口道：“我好像遇到过一位见过熔岩岛并且活下来的人。”
众人不由得把目光转向那名水手，陈轮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好像叫阿森。
突然感受到这么多目光，他有些局促，急忙开口道：“那是在前段时间，在一处酒馆里，我碰到一位喝得烂醉的酒鬼说的。”
阿森回忆了一下说道：“他们的船在海上航行时，正如老磨牙所说的，遇到一座未知的岛屿，这时一座没有记录在海图上的岛屿，这个发现让他们欣喜若狂。
一座新岛屿，危机和机遇并存，经过慎重考虑后，他们的船长决定冒险登岛，并带着大部分船员上了岛，只留下小部分留守船只，那位酒鬼就是留守人员之一。”
说到这里阿森脸上带着追忆，露出了奇怪的表情，竭力回想着：“和在海上遭遇不幸的人一样，那倒霉的船长自然是没有回来。”
“那酒鬼显然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脑子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来。”
“最后，我在他半醉半醒间听到他低声朗诵‘喷涌的岩浆布满岛屿，岩浆蠕动着，相互低语，彼此高歌，彼此欢笑’！”
“会说话的岩浆！？”
众人震惊，还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就连见多识广的老磨牙也不由得向阿森投去诧异的眼光，他对于熔岩岛也只知道一个大概，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陈轮听到后也震惊了，脑海不由得闪过一个名词“元素？还是熔岩成精了”。这世界有点神奇啊。
水手们也在骚动，原本秩序的水手舱内陷入混乱，他们彼此间相互低语，也有拉着阿森询问细节，还有的问那个酒馆在哪里，现在能否找到那个酒鬼。
看到场面已经陷入无序的边缘，老磨牙不由得咳了几声。
“咳咳！”
船舱内依然混乱！
“咳咳！咳咳！”
又是连续咳了好几下后，混乱的水手们才慢慢平息下来，重新把目光放到这场聚会的中心人物上。
老磨牙僵硬的神色稍缓，继续开口道：“相比于熔岩岛的可见可闻，魇祷就诡异多了。”
“本来在海上正常航行的船只，船上所有人会莫名其妙地睡去，不再醒来。据说那些睡着的人进入了一片可怕的世界，没有人能从睡梦中醒过来。”
“最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魇祷这个名字，据说是那片可怕世界的名字。也有说法是，我们惧怕的千面魔影就是从魇祷中出来的。”
“千面魔影来自魇祷？”水手们惊呼，脸上露出了惧怕的表情。
“没错，众所周知，千面魔影能复制一个人的记忆，在一个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覆盖，连自己的亲人都无法分辨。”
“它们还能在不同的记忆体中转移。当你察觉你的妻子不对劲时，它说不定会离开你的妻子，覆盖你的记忆，你的妻子正常了，她看你觉得你有些奇怪，当然，你会觉得‘自己’很‘正常’！”
“有人根据这恐怖的能力，和那些偶然出现的一整艘船变成活死人的事件联系了起来。千面魔影和魇祷最近有没有联系，恐怕没人知道答案。”
“最后一个，则是绝望海渊了。对于这个恐怖禁忌，流传在世的信息更是极少，只知道它处于墨坨海域的一处深海中，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有传言，幽海鬼盗船就是从绝望海渊中出来的。当然，这纯属是猜测，没有一点证据。”
众人听得入迷，都在感叹世界之诡异和神奇。
聚会结束，邻舱的水手返回了自己的船舱，这个昏暗的船舱里的人数一下子少了大半，本就累了一天的水手们闭眼就睡。
陈轮躺在一张处于角落的吊床上，这是他用75枚银币从一位水手那里买的船位，也是他这趟航行的费用。
那名幸运的水手则是睡在靠近楼梯的地板上，这笔交易引发不少人的羡慕。
毕竟，一枚金币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一大笔财富了，他们从普罗岛到天心港这趟出海，慷慨的大副给他们支付的酬劳也不过70银币，这已经是让其他水手眼红的酬劳了。而现在，只不过卖了一张吊床而已。
陈轮躺在吊床上，吊床随着波涛轻轻晃动着，耳边听着水手们震天的呼噜声，眼里没有一丝睡意。
哪怕是周围围着一群满身臭汗的大汉，看似热闹非凡，他却感觉自己格格不入，那一直缠绕在心底的孤独感在折磨他。
脑海里乱糟糟的，周围如同交响乐一样的呼噜声更是让他难以忍受，索性离开了水手舱，来到甲板上，靠着木栏杆吹着海风。
他抬头看着漫天的繁星，试图从中找到自己熟悉的星座和星辰，但是入眼的只有陌生。
这陌生的星空让他感觉到恐慌，强烈的孤独仿佛潮水一样将他淹没，死死地禁锢着他的心脏，他如同即将溺死的人一样无助，难以呼吸。
过了好久，他才重新整理好心情，嘴里喃喃着：“此情此景，如果来一轮明月，说不定我还能吟诗一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呢！”
话音刚落，陈轮就愣住了。
明月？
陈泽一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世界并没有月亮这种东西。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世界！
陈轮沉默了，良久后，长叹一声，转身朝水手舱走去，身影孤独萧瑟，如同被隔绝在世界之外。
这终究不是他熟悉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