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隔墙

    第二天中午，和继高在公司附近一个快餐店吃的饭，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不见，但看到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徐继高，我还是很难和之前在家里见到的那个李响发小关联起来。徐继高见到我也很高兴，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来到公司之后的事情，听上去挺不错的，毕竟是名校毕业生，部门领导对他很重视，对他颇为关照。他们的部门是房地产开发部，属于集团的核心部门，负责人姓董，据说是武韬总的心腹，而武韬总作为集团排名第一的副总，又是董事长武平志的长子，可以想象的到徐继高的前景一定会发展的很好，我由衷的为他高兴。

    吃饭的时候，还聊起了我妹妹，做为李响的发小，徐继高和李云也很熟，之前听妈妈说过，徐继高去上大学这几年，也没有谈女朋友，倒是经常和李云联系，看得出他对李云还是很有情谊的，只是李云不肯答应，觉得自己学历不高，身体又不好，配不上他，所以两人也没有挑明。看着刚才还意气风发，说起李云就略带羞涩的徐继高，我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感情这东西吧，讲究的是缘分，继高人很不错，妹妹如果跟了他相信一定差不了。但继高可是初入社会啊，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碰到更好的，谁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哥哥的也没有办法。

    吃过午饭，继高去上班了，我则回宿舍休息，晚上还要值夜班。刚进宿舍门，就看到水哥和大刘、阿杰要出门，见到我，几个人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就在错身经过的一瞬间，水哥突然出手一拳打向我的脑门，我心一惊，忙伸手格挡，同时右拳向前冲出，攻向他的脸颊，正是军体拳里的拨挡冲拳。水哥哈哈大笑，迅速回退闪身，眼里满是欣赏之色，“反应很快，就是力道差了点，李响，想不想跟我学几招啊”水哥笑着说，我眼睛一亮，傲然道“有何不可，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哪些本事”。水哥很高兴，笑道“是条汉子，这周天咱们都是休班，就去旁边的公园吧，一起练练”。说罢伸出拳头，我也毫不客气的出拳，两个拳头轻轻的碰在一起。

    下午醒来，已经五点多了，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饭菜不新鲜，肚子有些难受，我连忙冲向卫生间，来不及锁门，就是一阵翻江倒海，顿觉舒服了许多。正在我准备提裤子走人的时候，一个人哼着小曲走进来，蹲在了我隔壁，听声音是康队。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就听到他的电话铃响了。“喂”，“张总您好，稍等一下”，康队的声音变的极其恭顺，和平时的耀武扬威简直判若两人。只听到康队大声说“旁边的兄弟，有没有纸借我用一下？”我正要接话，突然意识到这是康队谨慎的想看看旁边有没有人啊。“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瞬间来了兴趣，选择了默不作声。

    卫生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康队放心了，只听他接着说“不好意思张总，刚刚有点事情，您有什么指示”？对面的人声音很大，我断断续续的听到“……调查的怎么样了……”，只听康队说“报告张总，还在调查中”，对面的声音更大了，我听到了令我心惊的内容：“什么，还在调查，都多久了，1个多月了，你还想不想干了？”康队更恭顺了，低声说“张总，我查了监控室，那晚上的监控不知道被谁给删了，我问过陈友鹏，还有李响，李响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废物”对面大喊“再给你一周，查不出东西，你滚吧。”康队喂喂了几声，对面显然已经挂断电话了。只听砰的一声，是康队捶门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更不敢发出声音了。没过多久，旁边传出来冲水的声音，康队开门走了。

    我又等了一会，确定没人，才提上裤子走出来。蹲的时间太久了，我的腿都蹲麻了，但让我震惊的还是刚刚听到的内容。“张总就是财务总监张扬吧，他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事情？”、“张扬和康队是什么关系？”、“康队接下来会怎么做？”无数个问号在我大脑里冒了出来。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又没做亏心事，有啥好怕的。

    拿定主意，不去再想这个事情，看时间已经快7点了，我去餐厅匆匆吃了晚饭，就回宿舍换制服准备去交班。“李响”我刚进门，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是康队，只见他从阴影里走出来面色阴沉，低声说道“你去哪里了啊”，我连忙答道“报告康队，刚刚吃饭了，正准备换衣服去上班。”康队点了点头，接着说“今晚上你不用上班了，我让大刘替你，我找你有点事，咱们出去喝一个”。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到了刚才偷听到的对话，不知道康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强装镇定的说“收到，康队”。

    我和康队走出了大厦，此时天色已暗，路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光，一路上康队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就一路默默的走着，七拐八拐，来到了一个胡同的小店。店面很小，很简陋，只有两三个桌子，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看到康队热情的打着招呼，康队也露出了笑容，很熟练的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瓶二锅头。我俩坐好，康队伸手就给我倒酒，我连忙起身要接过酒瓶给他倒，康队摆摆手，还是亲自给我倒上，两个玻璃杯子倒得满满的。康队举起酒杯，正色说道“李响兄弟，以前多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言罢，不等我反应，就咕咚咕咚的全部喝下。这可是二两的酒杯啊，康队一杯下去，面不改色。我端着酒杯，犹豫着要不要也一口闷下，可我酒量可没这么好，一杯子下去，我估计就得醉了。康队看着我，笑着说“你随意，慢慢喝”。我浅浅的抿了一口，感觉少了，又喝了一口，辣味直冲嗓子，我忍不住咳了起来。

    康队忙给我递过来一杯茶水，这时老板也上了第一个菜——老厨白菜。康队夹起一片白菜，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来公司几年了吗？”我一阵迷茫，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康队盯着我看了半天，看我神情不似作假，苦笑一声，感慨的说道“我来这里六年了，六年啊。”康队开始讲述起他的故事。康队大名叫康泽辉，老家是河北一个小山村的，家里清苦，他又不喜欢上学，勉强上到初中毕业，就跟着他二叔来到石家庄闯荡了。用他的话说，是穷怕了，想换个活法。其实他二叔也仅仅是工地上的一个农民工而已，也没什么本事，初来乍到的他，毛头小子一个，别的也干不了，就在他二叔的工地上当了个小工，一干就是三年。这三年，他从不惜力，有活抢着干，他相信只要靠自己努力，就能得到赏识，就能混出个人样来。可现实狠狠的打了他的脸，结果是活没少干，钱却没挣到，除了练了一身的腱子肉，两个口袋却是空空如也。而且，因为他年轻，还总被工地上的人欺负，用他的话说，水哥让我做的事情，他也曾经一件不落的都干过。干了三年，他实在是受够了暗无天日的日子，愤然离开了石家庄，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来到了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