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相信因果吗
快要摔倒的洪昼，被齐怀瑜一揽，虽然没有和地面亲密接触，却换成跌进了齐怀瑜的怀里，姿势十分亲密，洪昼几乎整张脸都贴在了齐怀瑜的胸膛，而他的嘴唇也紧挨着齐怀瑜的喉结，呼吸相互交融。
“……”
齐怀瑜，“……”
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已经凝固。
洪昼愣了三秒，他的脸，蓦地红了，慌忙站直身子，推开齐怀瑜的怀抱，“……谢谢。”
齐怀瑜也松开握着的手腕，面不改色地说，“没关系，走路小心。”
两人继续往前走，只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洪昼的心通通乱跳不止，他不禁奇怪了，以前侍卫陪着练武，这种接触不是很正常吗？还有，齐怀瑜都没不好意思，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再往前走，就是上山的路，两旁堆放着几块大石，大约进出山的人常常坐在这里小憩，石头已经很是光滑。
虽然不晚，但山里的黄昏来得早，本就空山无人的山林，四下寂静，就连鸟叫声都听不见。
洪昼不想走了，干脆坐在石块上，为了缓解尴尬，他大方的问齐怀瑜，“你喊我出来走走，不就是想避开人问我话，问吧，我这次肯定有问必答。”
齐怀瑜确实有话，从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就想问了，但一直没有机会，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沉得住气的人，直到刚才安顿好了，才准备找机会问洪昼。
现在见他主动提起，齐怀瑜不再犹豫，直接问道，“你怎么确定是从太白山上去的？”
洪昼早猜到他会问这个，一点也不意外，他说，“大爷没说错，终南山从广义上说，就是陕西境内的秦岭，历来都是修行者，隐士，或者躲避现实者的精神圣地，而太白山则是终南仙境的起点。”
“所以你就选了这里作为探访的起点？”齐怀瑜不甚赞同，虽然他觉得以洪昼的聪明，不至于用这种大海捞针似的排除法。
洪昼说，“当然不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信号只有岌岌可危的一格，他叹道，“果然啊，等我们一上山估计和网络绝缘了。”
然后，他在自己的叹息声中，点开相册，选了一张照片递给齐怀瑜。
严格说，那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两张图片拼接而成，上半部，是秦岭山脉的一段远景，下面则是一幅山水画，但两相对比，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下面的山水画和实景，除了是写意，几乎一般无二。
齐怀瑜问，“这是洪春山留下的那幅画？”
洪昼点了点头，“不错，我告诉过你，在没看到你家那首诗之前，我不知是不是真的用陶渊明来暗示，所以最初看到这幅画，只注意到他的诗，也是陶渊明的，当时隐约觉得应该，就是他，没跑了，后来再看到你家那首，我就完全确定了。”
齐怀瑜点头。
“陶渊明的南山是庐山，但我不信洪春山会用这么容易破解的暗示，”他手指划拉着，将照片中，洪春山画的那部分放大，指着山顶隐约可见的一个道观，“这让我想起了老子著书立说的地方，终南山的太白山，再一对比，是这里无疑了。”
他说到最后，得意地晃着头，头发上一缕不服帖的呆毛，也跟着晃来晃去，好不得意。
有一瞬，齐怀瑜很想伸手将呆毛固定下来，最终还是忍住了，只微微蜷起手指，含笑表扬道，“真聪明。”
他真的越来越觉得洪昼，是超出常人的聪明，一般人可能会博览群书，但不一定能像他一样活学活用，他觉得自己就不行。
“不过，知道在这里，不等于能找到，太大了。”
齐怀瑜和他想法一致，但总不能刚来就打退堂鼓吧，他安慰道，“尽人事听天命，不行就把这趟，当作寻仙问道吧。”
洪昼瞥了他一眼，“你还怪会安慰人的。”
天越来越暗了，很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齐怀瑜说，“走吧，回去了，别让大爷等太久。”
他们出来前，大爷大妈特地说了，让他们别走远，早些回去吃饭。
洪昼顺从地站起身，掂了掂手机，“要是真没信号也挺好，以前没手机，人可以做的事太多了，看书习字，聊天，而现在，随便多少人，只要往那儿一坐，过不了多久，就一大半都在玩手机，我觉得自己都快被同化了。”
齐怀瑜想了想那场景，自己身边的人也差不多都这样，“同化了不好吗？”
洪昼一撇嘴，“有什么好的啊，成天抱个铁疙瘩，人都会变迟钝，什么都是一查就有，都不用脑子了。”
齐怀瑜没有洪昼那么大的感悟，只是好脾气地说，“那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就可以一起感受没有手机日子了。”
洪昼跟在他身后往回走，齐怀瑜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更加高大，挺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透出优雅和稳重，洪昼看着看着，又想起先前那个意外的拥抱，脸又烧了起来。
“齐怀瑜，”他喊道。
齐怀瑜回头，平时略显锋利的线条，被暮色朦胧得非常柔和。“嗯？”
洪昼想了想问，“你为什么那么信我？不怕我已经提前取了，只是带你来走个过场？”
齐怀瑜停下脚步，想了想，问他，“你相信人有来生，也有因果轮回吗？”
洪昼坚定的回答，“信！”
必须信，不然，自己怎么来的？
齐怀瑜笑了，一双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那便是了，我们两家起源之初，齐增负了洪春山，若你真负了我，那我也没什么不忿的，只当是轮了因果吧。”
说完，他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
洪昼却在这空山冷夜，升起了一丝暖意。
他快走两步，和齐怀瑜并肩而行，仰头看了看天，念叨着，“老天保佑，明天可千万下雨别下雪。”
齐怀瑜觉得奇怪，“为何？”
洪昼一本正经地说，“你没听说过吗？隐士都喜欢雪天出门寻亲访友，到时候，想找个人问路问事，都难啊。”
然后，他又压低了声音，冷飕飕的补了一句，“而且，雪地留痕，有迹可循。”
齐怀瑜霍然回头看着他，却见他毫无玩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