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吓死爷了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齐怀瑜问，“你确定自己没猜错？”
洪昼看着他，微微一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了？”
齐怀瑜想也不想，答道，“你若第一次就把我卖了，我觉得自己还是很赚，相比之下，如果放长线，我的损失更大。”
洪昼咳了一声，“……你说得很有道理。”
机窗外的天空，是清澈的蓝色，云层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洪昼只瞟了一眼，如见鬼魅，脸色瞬间变白，忙将脸又扭了回去，他一直避免自己想到是在万米高空，在心里给自己说，这就是高一点的楼，只要自己不往下看，就没有那种如临深渊的感觉，可现在，只消扭头，就看到蓝天白云在身边，他也没办法再自欺欺人了。
看到他的脸色，齐怀瑜叹了口气，将机窗上的挡光板拉了下来，“害怕还坐飞机。”
挡光板拉下后，洪昼刚松了口气，飞机开始不算太剧烈地抖动起来，洪昼一下子抓紧了扶手，没想到齐怀瑜的手刚好放在扶手上，被他抓了个正着，“它……不会掉下去吧？”
齐怀瑜虽然一贯性格平和，但家世和身份使然，很少有人会和他不拘小节，有肢体接触，面对他时，大多数人无论说话做事，无不是字斟句酌，行止有矩，还是第一次遇到洪昼这种，只把他当普通人的人。
不过看到平时张扬到，连自己这个顶顶顶头上司，都不买账的洪昼，却因为坐飞机，露出孩子似的害怕，齐怀瑜又觉得有点有趣，那种感觉有点像骄傲的小猫，因为外部的警惕，而终于因为紧张而露怯，对主人产生了短暂的依赖，这让他的心都软了几分。
他任洪昼抓着自己的手，再叹了口气，“害怕就给我解释解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洪昼想说，我哪还有心情给你解释，但身体又随着飞机的晃动而左右摆动，他狭长的狐狸眼睁得很大，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但还是开口说，“我猜一定是在终南山，而且现在还有几个地方没被开发过……我靠，真不会掉下去？”
飞机的颠簸更厉害了，随着一声提示音，机舱内的广播响起，“尊敬的乘客们，由于我们乘坐的飞机遇到气流，可能会有短暂的颠簸，这是正常现象，请大家不要惊慌，根据安全提示坐好，系好安全带……”
洪昼并没被广播安抚住，反而更紧张地问齐怀瑜，“你快看看我拴好安全带了吧？”
齐怀瑜觉得，此刻的洪昼真的很可爱，他还以为，这人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有软肋，还是这么让人疼的软肋。
他突然起了点坏心思，故意道，“这么高，真掉下去，安全带也没用吧？不过你也可以欣慰了啊，至少还有我给你陪葬。”
洪昼转过头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来一趟，不是陪你殉情的，要掉下去，我下一次做鬼的都不会放过你。”
话刚说完，飞机平稳了。
洪昼愣住了，感受了一下，然后脸上绽开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吓死爷了。”
齐怀瑜觉得好笑，“小小年纪，倒挺喜欢爷啊爷的，有点那古装剧里，那些纨绔小王爷的调调，”
他突然想起洪昼的微信头像，不就是小王爷的卡通版吗。
洪昼哼了声，“我平生所求，就是做个八旗子弟的废材王爷，老天不做人，坑我。”
说完，大概觉得自己这样说，是对神明不敬，又赶紧自言自语地找补，“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齐怀瑜见他既心有不甘，又不敢抱怨的样子，觉得太好笑了，见过求财，求官，求富贵平安的，还没听说过求做个废材王爷的，这种愿望，求了不是和白求没两样吗？
而且，他那样竟然……还气得不轻！
齐怀瑜不由笑出了声。
随着飞机的平稳，洪昼也安心了下来，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齐怀瑜的手腕，大概觉得自己害怕，有点丢人，他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忙松开手，“……抱歉。”
手腕一松，齐怀瑜的心，却莫名地空了一片出来。
“其实我这次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只是觉得应该在那里，而且，”他露出狡黠的眼神，“我也想看看，我们一走他们会做什么。”
“你在古玩城埋了眼线？”
洪昼将头靠在椅背上，商务舱很宽敞，他舒服地伸长了腿，闭目养神，“不算眼线吧，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还能有多大胆。”
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懒散，但言辞之间，还是透出一股子，你能奈我何的霸道。
“那个粉彩侍女笔筒，到底是哪儿来的？”
他虽然在派出所替洪昼顶下了这口锅，也猜到洪昼多半是不会给自己说的，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他，随着他俩接触越多，齐怀瑜越觉得洪昼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一无所知， 而且他的重心似乎也并不在寻找宝藏上。
洪昼微微侧了下头，用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斜睨着齐怀瑜，嘴角挑起一个近乎温柔的笑，“那是我师叔做的啊。”
“师叔？”
齐怀瑜有些诧异，在买到赝品康熙书法的时候，他就让谢锐去调查过洪昼，在谢锐给他的报告里，洪昼是绝对的孤儿，连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没有，更别提还有个师叔了，而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这个师叔，不仅和他熟，他甚至是依恋信任的。
“你听说过妙笔鬼手吗？”洪昼眼里闪着光，“他所做出来的东西，能以假乱真，最关键的是，无论字画，还是瓷器，他没有短板。”
齐怀瑜认真地想了想，没有关于这个人的任何记忆，他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洪昼没有觉得奇怪，毕竟齐怀瑜基本是从正规渠道购买藏品，捡漏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但买到赝品的可能性也同样不大。
洪昼说，“嗯，钱花得多点，图个放心，有钱真好。”
“……”
齐怀瑜一时没听出他到底是安慰自己，还是想说人傻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