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师叔
接下来的时间，洪昼打算在没出发之前，都按照齐怀瑜的要求，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去上班。
第一天，他就任“投资顾问”以来，终于首次去了位于谢锐隔壁的办公室，董事长所在的楼层，房间装修自然都是最好的，但洪昼心里打鼓，十五楼，太高了，他去过很多次齐怀瑜的办公室，多亏落地玻璃窗是在齐怀瑜的办公桌后，否则，他觉得自己进去就能跪。
他不是没想过回原来的办公区混一混，最近很难得待在公司，猜到会有很多关于自己的流言，但他也无所谓，反正等宝藏的事了结后，他和齐怀瑜的联盟也就宣告结束，那时候，难道谁还能限制他的自由不成？
可当他真的去了，才知道，对于不认识的人而言，他的升迁是茶水间的八卦，可对于过去的同事朋友，那便是嫉妒和疏远，张益的奉承，让他觉得可笑，昔日同事的冷淡，他也能理解，且无所谓，他从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因为他比谁都明白，人可以共苦，却很难同甘的，哪怕没有利益冲突，但也很少有人愿意别人比自己过得更好。
凭什么你能比我过得好，这才是天底下，大多数人隐藏在心底深处，不能宣之于口的意难平。
不能去原来的地方，那就只能往上走咯。
洪昼站在位于十五楼的办公室外，只能祈祷，最好三面无窗只有门。
谢锐路过问他，“站门口干嘛？”
洪昼说，“看门。”
谢锐莫名其妙地也跟着看，然后就看到洪昼深吸一口气，像鼓足了劲似的，一拧门把手，将门推开。
正对面的窗户，被整面的百叶窗，挡得严严实实。
洪昼指着百叶窗，愕然地问谢锐，“谁弄的？”
谢锐莫名其妙地说，“不该是这样吗？齐董昨天喊我叫人来弄的，说是古玩字画的房间不能光线太强，连齐董的办公室也一起加了百叶窗了。”
洪昼心中微暖，古董不能阳光直射是真，但齐怀瑜刻意安排，还不让人知道自己的缺陷，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谢锐说，“其实我挺佩服你们这些玩古董的人，那眼力真是绝了，都是怎么学的？我听说这种靠看书都不行，必须多看多摸，虽说你爸妈是这行的，可到底走得早，你跟谁学的啊？”
洪昼笑了笑，胡诌道，“给人看店当学徒学的呗。”
谢锐啧啧称奇，“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啊，你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励志人物。”
“……”
洪昼觉得谢锐不做到现在这个位置，都对不起他那绝佳的口才，和他相比，张益就是个一眼能看穿，蝇营狗苟之人，谢锐的才是厉害，不仅能力强，而且那种润物无声的奉承，更是了得。
不过洪昼真到了十五楼，才知道齐怀瑜有多忙，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能者多劳，弘历还天不亮就起来上班呢。
可惜，洪昼对好好工作，只坚持了半天，就宣告结束。
原因是黄老板急吼吼地打电话给他，还是问笔筒的事，让他务必去一趟古玩城，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说。
洪昼去了，黄老板在门口站着喝豆浆，看见他就跟见到了救星似的。
“洪昼，你可来了。”黄老板拉着洪昼，一脸着急的表情。
洪昼问，“什么事？”
“我早上来开铺子的时候，才听人说起一件事，”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神秘兮兮地拉他到店里，“进去再说。”
洪昼皱了皱眉，跟着黄老板进去。
“洪昼，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一定猜到我要跟你说什么。”
洪昼看着他，没有说话。
“是关于那个粉彩侍女笔筒。”黄老板说，“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昨天为何一直问你那笔筒是哪儿来的？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对它感兴趣，那是因为，做这件东西的人，很有可能是你的师叔。”
“师叔？”洪昼惊讶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若不是看到这件东西，我也以为他不在这世上了。”黄老板解释道，“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因为他可能就是，真正知道你父母死因的人。”
洪昼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黄叔，你在说什么？我爸妈不是车祸死的吗？”
“是车祸，但也是人为，只是当时没有证据，现场看上去，也确实是车祸，所以……”
黄老板叹了口气，“我本想瞒你一辈子的，只是，既然妙笔鬼手还活着，我觉得也许以前的事，也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了。”
“你说的那妙笔鬼手，就是我师叔？”
“不错，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不过老一辈的古玩圈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你也算是行里人了，自然知道，在这一行里，不可能有人样样都精，可他就是，他无论书画作伪，还是青花，瓷器，都能做到以假乱真，老实说，你拿出那幅康熙书法时，我已经怀疑是他了，等看到粉彩侍女笔筒时，我就确定自己绝对没看错。”
黄老板语气坚定。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因为他在那笔筒底部留了一个破绽，而这个破绽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
黄老板说，“你那师叔虽然有登峰造极的作伪本事，但却不愿自己的作品被用来以假乱真，所以他的高仿瓷器底部，无论什么印，他都会沿印内里边缘，细刻一个极其不易发现的三点水，也就是洪字的左边偏旁。”
洪昼不由得佩服之心渐起，在这一行，若是有高超的造假技术，绝对能一本万利，一夜暴富，能守住本心的人少之又少。
相比黄老板的激动，洪昼却是异常冷静，“黄叔，作品流出，也不一定就是他还在，说不定，这是齐怀瑜以前收到的东西呢？”
黄老板说，“绝对不可能，一件东西出现，可能是偶然，但连续两三件东西，你觉得还是巧合吗？”
“哪儿来的三件？那幅字，可是我爸妈留下的。”洪昼立即否认。
“你别忘了，还有一个玉版十三行的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