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价格还有选项？
洪昼听齐怀瑜终于谈到价钱，心中一喜。
但他并没有马上开口报价，而是缓缓地说，“帝王字画，历来都备受追捧，康熙行书立轴《朱子诗》曾拍出2300万的高价，当然那件作品不止有康熙的字，还是一件罕见的，精工细作的宫廷装裱珍品，不是其他作品能比拟。即便近些年，康熙作品在市场的价格有些回落，纵98，横38的《临米芾书》，在2010年也拍出2016万，所以你认为多少合适？”
一直支着耳朵在听的黄老板，喉头上下滑动，吞咽了口水，又转向齐怀瑜。
洪昼留了个心眼，故意不自己说价，这样万一将来被鉴定出造假，他也可以推说是齐怀瑜自己出的价，虽然跑不了卖赝品的事实，但价格至少是齐怀瑜自己认可的，要怪就怪他自己眼力不行。
而且他也相信，就算让齐怀瑜自己出价，以他本市数一数二身价的大老板，绝对下不了脸给个低价。
齐怀瑜盯着他道，“我有两个价供你选择。”
洪昼一愣，价格还有选项？
“第一个价，230万，第二个价280万。”
黄老板也是一惊，“这……这有什么说法？”
不怪他吃惊，两个价格之间的差距，几乎等同于二环到三环的距离，必然有异常之处。
齐怀瑜笑了笑，“如果你手里只有这一幅作品，那你拿走230万，若你还能有其他清嘉庆年前的藏品，那多出来的五十万便算作定金，当然，定金我也不会算在藏品的价格中。”
黄老板两眼放光地看着洪昼，直等着他说一句，“我有。”
哪知洪昼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没了，只这一件。”
黄老板难掩脸上浮现的失望之色，而齐怀瑜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神有些耐人寻味，“真的没了？”
“没有了，”洪昼再次笃定地点头，“齐董若喜欢明清字画，我一个朋友那里还有郑板桥的真迹，你若要，我可以去问问他卖不卖。”
明清书画家不少，他故意选了郑板桥来试探，只因为他虽然有名，却还没到能得帝王青睐的地步，自然也就不会被送入宫中鉴赏、收藏。
齐怀瑜果然拒绝，“不必了。”
洪昼看了眼齐怀瑜，似好奇地问，“因为郑板桥的字画没进过宫？齐董为何如此执着于字画的出处？甚至只要进过宫的？”
齐怀瑜语气淡淡，“收藏本就是极为私人的爱好，执着某一种类型，自然是因为个人喜好，博采众家的是博物馆。”
洪昼觉得这人不愧超级富豪，绝对是谈判桌上的好手，明知齐怀瑜开出这种价格，这种条件，绝非寻常，然而话说得偏偏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不过你若又有了，可随时联系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洪昼，洪水的洪，昼夜的昼。”
齐怀瑜点头道，“好名字，是个富贵命。”
等齐怀瑜走后，洪昼将到账的钱转了三十万给黄老板。
黄老板满脸堆笑，口里说着，“多了，多了，按规矩给我十万就够了。”
像这种由店主牵线做成生意的，都会给店主感谢费，最低是成交价的五个点，但洪昼念在前些年原主无依无靠时，得过他的照顾，所以直接将二百三十万成交价的零头给了他，算是帮原主还了情，而且他还要向对方打听点事。
“黄叔，你怎么搭上齐怀瑜这种大老板的？”
黄老板的“鉴墨轩”在古玩城里虽然不算小，但也绝对不是可以够得着齐氏集团的。
黄老板“嗨”了声才说，“那还不是因为他放出话来，说要收嘉庆年以前，宫里收藏过的古玩字画，你也知道宫里出来的东西难找，广撒网总是容易点。”
店里没别人，黄老板还是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谨慎地问，“那字，是真的吗？”
洪昼瞟了他一眼，挑眉问，“你看不出来？”
这话问得黄老板有点尴尬，冲着他道，“我也吃不准，看纸张的老化程度，字和印，都不像是赝品，可又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你哪儿来这么件宝贝？要不你给叔交个底，万一被齐怀瑜鉴定出来，我也能有点心理准备。”
听他这话，洪昼便知道他是真没看出真伪，心中暗自得意，黄老板是古玩城里鉴字画数一数二的人，否则他这店也不敢叫“鉴墨轩”，若他都看不出来，整个古玩城能看得出来的绝无仅有了。
眼下，他向自己求证，洪昼稳如泰山地说，“当然是真的，你放一百个心吧。”
黄老板终于喜笑颜开，拍了拍他的肩，“你小子可算是得了笔飞来横财，若不是这次拆迁，恐怕你也没那闲工夫，去收拾你爹妈留下来的那些玩意儿，话说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行当吗？怎么突然转了性，还无师自通了？听你刚才介绍得头头是道，我差点都以为你得了他俩真传呢。”
洪昼胡诌道，“哪有什么无师自通，那些年经常在古玩城里看店，听也能听个耳熟，而且这幅字小时候听他俩说过，也就记得一些。”
黄老板叹了口气，“哎，这就叫天赋！若你爹妈没被撞死在高速路上，让你得了家学渊源，估计也能在这个圈子里混成人物，可惜咯，他俩赶上了古玩当破烂卖的时候，却没赶上炒得最热的时期，还苦了你这么多年。”
原主没有太多父母出事的记忆，一是因为年纪小，二是当时警方的结论是大货疲劳驾驶，导致的追尾事故，所以没有多想过，而且那几年活着都是件让原主费劲的事，心思更不会放在这上面。
然而洪昼却对此有点疑惑。
可能是他前世的生活留下了阴影，总爱疑神疑鬼，毕竟那时看见太监在角落里闪个影子，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监视了，现在虽然没人会在乎他这个小人物了，但长年累月留下来的习惯，一朝一夕却很难改变，凡事都会先阴谋论。
他问道，“我记得他们是在陕西的高速公路上出的事？黄叔知道他们去那里做什么吗？”
黄老板过去和洪昼的父母相熟，从古玩城还没建起的时候，就在一起摆摊，他回忆道，“这我哪知道，只听说好像是去收个什么物件，和人约好了的，不过后来我陪你去收尸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到有什么古玩，应该是没看上，要不就是被人放了鸽子。”
洪昼心里的疑云却是更深了，记忆里夫妇二人很少一同去外地，总要留一个在家照顾孩子，能将原主托给朋友邻里照看，一起外出只能说明，要么东西贵重，要么就是怕一个人看走眼，需要另一个人帮着掌眼，而且他二人都是谨慎人，不是事先谈妥，绝对不会贸然前往，更不应该是去了又看不上。
但警方交给家属的遗物里确实没有东西，甚至钱也不多，如今再想这事，洪昼觉得很不正常，没收到东西，带去的钱总该在吧？
这时店里又来了客人，黄老板忙起身招呼，洪昼便没再待下去，打了个招呼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