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下惊鸿，山里南怀
出现在丹城二中上方的大鱼有足球场大小，鱼鳍扇动间狂风怒吼。
半小时内人群已经疏散。
灵会的人已经到来。
他们来了十七人。
是丹城最精锐的灵师。
只见三位女灵师手持金灵石，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句洪亮话语道出：“合体！”
三枚金灵石上光芒大作，融作三滴金水，三位女灵师各自吞了。
她们对视一眼，一跃数十米，后面各位灵师分别吞了火灵，周身冒出黄色火焰来。
他们紧随而上。
金灵师开道，身体如坚似铁，手持特制匕首，刺了过去。
数位火灵师则是分开各道，包围而上，火焰熊熊，炽烈无比。
下面则架有莲花火炮三代进行压阵。
大鱼只是在空中停留，时不时扇动一下鱼鳍。
就在他们一拥而上之时，大鱼凭空消失了。
灵师们摔作一团，掀起尘烟滚滚。
不虚山人施法托住大鱼，奔走三日，走了万里之遥，到了北方绵绵大山里。
在一处山崖下停下，不虚山人这才放开对大鱼反八转金丹的掌控。
若不是山人还能掌控大鱼金丹，凭他现在的实力也拖不走大鱼，且隐身退走，终归是用的大鱼灵气。
放开外景，扫过大鱼须弥芥子一样的内部，不虚山人看见顾朝山的灵魂在鱼头重新获得了反八转金丹的吸纳权，这才放下心来。
那日为了救顾朝山破碎的灵魂，不虚山人将其带到了大鱼金丹处，施法让顾朝山吸收吞并金丹，籍此而活。
鬼仙之体本就极寒，恰恰契合大鱼这诡异的反阳火的八转金丹。
不费什么力气，顾朝山的丹田就与金丹建成了予夺的桥梁，人在濒死之时，总是会抓住一切成活的机会。
山人也不知他会造就出一个怎样的修道者。
一个拥有不合大道金丹的地仙？或者说一个拥有反八转金丹的鬼仙？
不管现在怎么想，总之这能救活顾朝山，这就够了。
顾朝山醒来后，恨他，还是原谅他，都不重要了。
不虚山人想：“你我虽是师徒，但我也没教过你什么。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你一次。”
山间寒风吹，不虚山人想到一句诗来：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
不虚山人摸着大鱼的外体喃喃说：“人总是要有些痴念的。年轻也好，残年也罢，贪生怕死者活得最是长久啊……”
“我当了一次任怀仁，在你将死时救下了你，本是不该的。你醒了，就是个隐患……我夺了你的肉身，让你天地无所居，死后只能魂飞魄散，不能羽化转世……我动了恻隐之心，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我的徒儿啊。”
搓了搓干枯的双手，不虚山人汲取大鱼的灵气，但未纳入丹田。
从日中到日落，从晴朗日到再一次的大雪，林间鹿鸣渐息，狼群夜里呼啸更甚，白日里动物也少了。
时间已是半月了。
磅礴的灵气使不虚山人结了个青色大茧，南怀山主修木行正法，法力总是淡青色。
在大雪漫天，风卷木折之时，不虚山人坐在茧中为自己的弟子进行了最后一次护道。
他吸了大鱼三成的法力，结成青色大茧。
不虚山人一拨手开了个口出来。
同时大鱼体内长出两根苍翠欲滴的藤蔓，裹着顾朝山和大鱼的反八转金丹从鱼口而出，送入了青茧。
一枚九寸九，形似柳叶的剑符落入不虚山人的手中。
那是顾朝山未滴血的南怀山信物。
他这么重视形式与礼仪。
不虚山人占据着弟子苍老的肉身，笑了笑，咬破舌尖血，滴在了剑符上。
血落剑符，那“南怀山顾朝山”的刻字更加明亮了些，有一盏无形的灯燃在了不虚山人的心中，列在了破灭的南怀山下。
不虚山人又从大鱼中取出一个包裹，其中有一枚七星木簪，一件绣有南怀山水墨山水画的宽袍大袖，一枚刻有“月下惊鸿，山里南怀”的印章。
一股脑儿塞进了青茧里。
不虚山人招来一股清风。
清风托举青茧，在明月下远去。
去一个远去人烟的清秀地方。
那里有隐居的人，几溪怪云，山、桥、水、谷。
去吧……
南怀山第七十四代掌教真人。
我任怀仁不配，代掌教也是自封。
他再也不会自称南怀山不虚山人，他自觉德行有亏。
新的一天，在大雪结冰的阴日里。
任怀仁开始了对自己修为的弥补。
一缕缕青气从再度缩小的大鱼中抽出，送入干枯许久的丹田。
天空是灰暗的，觅食的麻雀是害怕的。
这里的山水，方圆八百里，混沌不堪。
若说修炼是合大道，同日月天地息息相关，是恬淡自如，万物欢喜。
那么无休止的掠夺就是疯狗一样，贪婪的，撑破肚皮不罢休的，是恐怖绝伦，寸草不生。
丹田之中要生真一之水，非要肾气传肝气，肝气传心气，心气太极而生液。
灵气在真一之水中活跃，自生正阳之气，此时之气藏真一之水负载正阳之气，二者相交后跟黍米一般。
大鱼体型越来越小，所汲灵气也愈来愈多，任怀仁正在竭力温养这气水相交的“黍米”。
而后气化为精，精变为汞，汞变为砂。
可以合丹了。
因为是第二次合丹，任怀仁可以说经验相当丰富，他有信心直接成就六转金丹。
泥丸宫中任怀仁元神久坐，正要集中注意力合丹时，异变突生！
道道白线自泥丸宫或者说凌霄阁内四野八方袭来，正趁元神阳火全在丹砂上时，将其元神束缚起来。
这是隐忍了漫长时间的白剑，是白剑的剑灵，那位不甘于死亡的恶毒剑客楚人雄的魂灵，它把自己炼成了剑灵。
白剑改造了顾朝山的肉体，无奈没有天地灵气支撑，又有符箓镇压，只得一直龟缩，按而不发。
楚人雄以为他要死在顾朝山的肉体里了。
在守下去，白剑的灵气支撑不了肉体的改造了，就要生生坐化。
将将放弃之时，楚人雄感知到了他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的庞大灵气，那灵气结成晶状，令他颤栗。
后来一道有无上法力的魂灵自灵晶而出。
他怕被发现，白剑当即藏匿于泥丸宫顶，早就改造完的泥丸宫气息与他完全一样，倒不至于被那魂灵一剑斩了。
可楚人雄没想到那令人恐惧的魂灵竟然也钻进了顾朝山的肉体，这时他知道活路来了。
楚人雄练了一辈子的邪功，也没走上那金丹大道，甚至连外丹之术也是屡屡失败。
他自那可怕魂灵也来占据肉身后，隐忍了三十年，沉睡了三十年，感受到肉体玄玄众妙之中有真一生水，阳火煅烧之感，楚人雄醒来了。
这是他生前从未有过的修炼境地。
若是放由此魂灵结丹成功，那他楚人雄躲藏的踪迹，在丹修前辈面前，只不过一个笑话了。
于是他果断出手，抢夺肉体的控制权。
丹田内融丹的丹砂在神意不稳之下，仓促而成，只落得二转丹罢了。
时再睁开眼的“顾朝山”枯槁眼神中凶狠到无比复加，那是杀人如麻才能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