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三剑
不虚山人卜了一卦。
大鱼“呜”叫破空而去。
去的地方在遥远虚空里一个被地灵盟掌控的地方，找的是顾朝山的肉身。
岁月悠悠，忽而一甲子。
顾朝山读完了师父给他的小练，是增强元神的秘法，恰合天遁剑法的第一层关隘。
灵剑匣中藏，聚因含道情。
世间之剑，分形剑与道剑：形剑为金铁所铸，为存世之剑，为法剑；道剑为元神化剑，意念行剑，为无形之剑，为心剑。
剑诀第一句，修道存志，重情重义，得成剑心，以铸灵剑。
故而有剑心不可息，神缘无为擎。一剑念代万念，一剑可抵万法，最后无为，归至无念，剑即是元神，是忘剑，曰无剑。
正义三尺剑，摒邪驻帝京。以剑代目，驱逐旁门想法，帝京便是泥丸宫，剑意锁在泥丸宫，故而束之灵霄殿，十方共光明。
顾朝山就修到了这一步。
他在山间洞栖盘桓久坐，眉似剑，眼如锋，坐如收剑，大雨如天倾之势，蔚为壮观。
他无肉身，直接以小练修元神成剑。
泥丸宫本就缥缈无寻，不在肉身之中，不处元神之内，顾朝山为开剑意，以眼做媒介，他看雨来从清晰到模糊，看树来，纹路至清到重叠……
泥丸宫中三尺地，本是小处，却九方十地大放光明。
顾朝山近视了，他看不清手掌纹路，看不见石上青苔，万事万物在他眼中像蒙了一层雾气。
他又看的无比的清楚，心思一动，竟穿过青苔的内部，看到了扭曲的虫豸，只要他想看，什么事物他都能看见，甚至看穿。
不想看时，万物都蒙上了面纱。
雨正在下，但复有阴云攀上乌云。
顾朝山起身，走在雨中，任凭大雨磅礴，也休得近身一尺，近皆滑落。
整个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宝剑，张口一吐，铮然剑鸣。
“云重天将雨，铮尔剑有声。”
顾朝山呼出一口白气，口中说出剑诀：“煌煌七星文，照耀三天兵。”
天生异象，先天一炁自空玄而生，顾朝山要用先天一炁铸他的心剑。
有剑自识海而生，从泥丸宫中而出，宝光灿然，剑身上有七星誊刻，道剑一出世，顾朝山便将其归于下丹田内，由先天一炁温养，是气剑，也是心剑。
若是吕祖在此，也会感慨一句：“剑铸的妙极了，气与元神一体，后生可畏。”
不过当然比不过吕祖，吕祖道剑法剑各一柄，剑法通神，当之无愧的剑仙。
至于顾朝山，莫说剑仙，他连怎么用剑，都难说啊。
不过道剑即已铸成，这《天遁剑法》上篇也算火候到了，可以开始修习下篇物剑和命功的运气了。
乌云相加，雨总是瓢泼了。
顾朝山眼睛坏了，在宝光收敛，神识复归后，他下山时，被雨淋了个通透，摸着石板子小心翼翼回了木屋。
他自我调侃道：“兴许我该配个眼镜才好。”
这一幕所耗灵气之大，大鱼直接缩小了一圈，只有足球场那么大了，连他那反九转金丹都黯淡了不少，毕竟那先天一炁的生成可是生生将金丹的力量磨去一转，只剩反八转了。
得道的是顾朝山，受伤的是大鱼，或者说，是与大鱼已经性命相连的灵魂不虚山人。
不虚山人阴沉着脸看完了这一场天地盛景。
“火龙真人的传承……还是吕祖的……《天遁剑法》？”
不虚山人心情有点复杂，他这徒弟真不是一般人啊。
南怀山立派至今，能从《南怀指玄录》中得到成仙了道大能的传承也是极为稀少的，如果不虚山人没记错的话，顾朝山是第四位得到大能传承之人。
“真是莫大的福分！”
不虚山人有点嫉妒在身，“我这小练倒是恰好助了你了……”
历经一甲子，终于找到了顾朝山的世界。
那一方星空中三面环海，一面无穷无尽大山的地界。
不虚山人收拢心思，他只要脱离了大鱼之身，就可堂而皇之的占据顾朝山的肉身了。
给顾朝山修习的元神秘法小练正是鬼仙秘法，鬼仙秘法确要脱离肉身才可修炼。
修习了这本小练，顾朝山的肉身怕是要排斥自己了。
“待我自斩修为入尔肉身，吸了晶鱼的灵力，剥离其丹，修为回到巅峰只是时间问题，到得那时，再寻找三山，觅天陆，然后创制新的修道法则，本山人就该称道祖了……”
小身躯的大鱼再一次撕裂虚空，进入阔别许久的世界。
且说顾朝山修习小练和天遁剑法上篇时，最好在林间跳跃游玩，更爱在山崖一线间行走，跳下山涧，享受一刹的失重感。
追逐落日余霞，看明月高悬，在想桂宫里有没有嫦娥和玉兔。
自他正式修道以来，总是元神发力，灵魂凝实与活人无异，顾朝山也是惊叹这小练同他现在的状况是无比的契合。
好教他仅用了一甲子时间便将道剑登堂入室。
此时的顾朝山还在山巅那棵老树上静坐。
正是云海挂火灿如血的时候，顾朝山心痒手痒。
于是探手一招，那缩小般手指头大小的七星道剑悬在掌心上。
顾朝山欢喜道：“大！”掌心剑便长三寸。
再说一声：“再大些！”又长九寸。
“再大，再大！”
三尺三寸长，二寸二宽，剑身刻七星，浑然如夜空中星星一样明亮之剑漂浮雀跃在顾朝山那一甲子未变的容颜前。
他的眼睛自铸剑来是无神的，没有光亮的。
他的眼睛，他的视野在七星剑出来时就已经转换在后者上了。
这是一种神奇的感受。
他的眼睛是剑。
道剑在空中围绕着老树转了一圈，顾朝山的目光也看了一圈树。
道剑回到面前。
自己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脸，真是神奇呵！
把剑收回元神的下丹田中，那模糊的视感再度重现，紧盯云海时又直接看穿了。
原来心剑是这个意思！
以剑代心，代眼！
顾朝山想起当年借楚人雄的白剑一剑破鱼的事了，现在他有自己的剑了。
“真是好宝贝啊！”
顾朝山心思一动，右手并剑指，点向云海。
有一点寒芒自指尖而出，自小而大，涨至三尺三，一剑穿云而过。
云中丝缕，顾朝山闭着眼睛，看的真切。
他给道剑取了个贴切的名：“三三剑。”
三三剑出，即无敌。
大鱼进了这方地界。
这方地界地灵盟称为地灵界。
这年是地灵新历六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