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章 蛇蝎心肠
殷府老夫人已是病入膏肓，如今她唯一的心愿已了。
她满心欣喜看着眼前并肩而立的孙儿孙媳，不觉又长了三分精神。
待知道桃花是定北侯府的嫡女，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老侯爷的身子……还好吗？”老夫人微微喘息着问道。
“禀祖母，孙媳祖父早已离世，现家中是父亲袭了爵！”桃花眼神微闪，那是她未曾谋面的祖父。
老夫人面上浮起一丝苦笑，又咳嗽了两声，喘了口气说道：“若是……若是没记错的话，老侯爷的年岁比我还小些，没想到……他倒是先去了！”
桃花听这话，料想老夫人必是与自己的祖父相识，她迟疑地问道：“祖母可是认得孙媳的祖上？”
老夫人浑浊的双眸有了一丝神采：“老侯爷年轻的时候……率领千骑兵破……破敌上万人马，徒手……于军中取敌寇首级，那样的人物，咳咳……上京……谁人不识？”
桃花惊诧不已，自己的父亲儒雅文弱，她还以为祖上是诗书传家，没想到祖父居然是征战沙场的名将。
老夫人定了定神又问道：“我记得定北侯府是与……与林博彦大人家中联了姻，那林小姐……是你什么人？”
桃花怔怔看着她，回话不觉带了些鼻音：“林大人正是孙媳的外祖，外祖亦已辞世！”
老夫人眼中垂下泪来：“这么些惊才绝艳的人都……走了，留我们这些……老废物做什么！”
文诤两人又安慰了半晌，老夫人方才止了伤悲。
她拉过桃花的手细细打量，半晌才微微点头道：“果然有乃祖风范！”
桃花与文诤面上均是疑惑的表情。
丫鬟将腰枕垫在老夫人身后，扶她坐起身来。
老夫人就着丫鬟的手喝了两口参汤，精神好了许多。
她冲着两人微微笑道：“若是……仔细论起来，林大人还算是我的……表兄。”
“我的姑母嫁进了林家，林大人正是我姑母的亲侄子，小时我嫡姐还与他议过亲。”
老夫人眼神悠悠望向远方。
“林大人年方十六就金榜题名，点了探花郎，当年……当年他骑马游街之时，不知迷倒了多少小娘子……”
“可惜，我嫡姐早夭了，否则……他便是我的姐夫了！”
她的目光落在在文诤身上，面露红光道：“若是文诤，将来也能如林大人年少时一般作为，我……也能含笑九泉了！”
“祖母，您身子好着呢，必能亲眼见着孙儿的好日子！”文诤赶忙截住祖母的话头。
老夫人摇了摇头，她眼神慈祥看着文诤，断断续续道：“你能……娶到林大人嫡亲的外孙女，便是咱们殷家……祖上烧了高香了，你需得……好好待人家姑娘，若是叫孙媳……受了半分委屈，我……必不饶你！”
桃花含笑低下了头。
文诤见祖母神色渐好，有心想叫她开心，便笑着说道：“幸亏咱们祖上烧了高香，否则我便是踏破了铁鞋也觅不到如此称心如意的娘子，明儿拜家祠的时候孙儿必得结结实实地多磕几个头！”
他将桃花揽在怀中道：“以后娘子说东，孙儿绝不往西，若叫娘子受了半分委屈，便叫老祖宗从地下爬出来打死孙儿也不亏！”
桃花羞涩地甩开他的手臂，白了他一眼道，低声道：“净嚼蛆！”
老夫人见小夫妻好得蜜里调油，心中也是畅快得很。
她随后又召了殷老爷与佟氏来，私下叮嘱了些话。
殷老爷自是喜出望外，佟氏则挂着一张脸，表情阴沉得几欲滴出水来。
她心中暗气，没想到那死老太婆百般嫌弃着自己这个儿媳，却对文诤娶的那个狐狸精另眼相看。
那个狐狸精便是祖上地位再显赫，现下也是破落了，听说侯府连下人月钱都给得抠抠搜搜。
这死丫头又是在乡下养大的，哪里有什么见识，死老太婆居然让她与自己一道管家！
佟氏想想就头痛心悸不已。
三姨娘看出佟氏心情不快，却不知为何。
等到听佟氏说了原委，她反而吓了一跳。
“真的吗，那丫头居然是侯府的千金？”三姨娘暗自后怕，幸亏赵武良当年的阴谋未曾得逞，否则那侯府的权势压下来，自己和弟弟都吃不了兜着走。
佟氏咬牙道：“凭她是什么千金万金，偏偏我就是看不上她那个浪样子，那年她恬不知耻裸个肚皮在那些男人面前跳那劳什子伤风败俗的西域舞，我便知道这女人是个狐媚子托生的，必是要来坏我文诤，坏我殷家的！”
三姨娘更加吃惊：“那侯府也肯认下这样下流的女人？”
“京中还有些传言，这狐狸精进了侯府之后，把那当家的主母都气倒了。若是她在咱家也这么兴风作浪，咱们还有好日子过吗？”佟氏眼光阴沉。
“那夫人的意思是……？”三姨娘低声问道。
佟氏面露狠色：“我死都不会让这狐狸精坏了我的文诤！”
三姨娘眼珠子一转：“夫人可有了主意？”
“先要让文诤死了这条心，回头再收拾她，凭她怎么着，我是婆，她是媳，还不是任我拿捏！”
“夫人可得细细思量才是，莫要伤了少爷与夫人的母子感情！”
佟氏点点头，带着三姨娘又至殷云璃房中商量了一番。
几个歹毒妇人恰是一拍即合，佟氏嫉恨桃花夺了儿子与婆婆的心，殷云璃怨秦怀瑜心心念着桃花，而三姨娘正是捧着佟氏的臭脚，意欲在府中争得一番地位与好处。
可怜桃花与文诤二人尚不知，表面波澜不惊的殷府后宅，人心却比那毒蛇更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