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胡禄审案
这苏曼娘心一横,想的是自个吃了这个大亏,此后便是无法见人了。
她恨自己看走了眼,更恨毒了那勾搭阮修仁的两个贱人!
桃花在房内刺绣,只觉面热耳跳,不知是何缘由。
阮九霄听了苏曼娘的话,腹内肝胆尽摧。
饶是他平日心机谋算良多,乍一听闻自家竟出了这等令人发指的丑事,亦是一时失了主意。
不料,此时一群人忽地闯进门来。
原来先前阮九霄还以为是歹人上门寻事,他一头带人来救阮修仁,一头遣了人去找押铺的大爷们。
这群人当头的正是押铺宋胡禄,他面带扈色,进了门便高声喊道:“哪个不长眼的歹人敢找上阮府的麻烦!”
“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不知道咱们阮大爷是龙神卫禁军首领吗?”
阮九霄两个儿子均在亲军司中担任要职。
宋押铺见着阮九霄,面上露出谄媚的笑容:“老太爷,那歹人去了哪里?”
阮九霄心内焦急,又恐自家丑事宣扬出去,正要出言掩饰一番。
地上的曲阜宁此刻却笑了起来:“哪个找本大爷?”
宋押铺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仔细近前瞅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慌了手脚。
他赶忙上前去就要解了曲阜宁身上的绳索,谁知曲阜宁竟喝住了他。
“莫动手,我今儿就这样睡在阮老爷家,我倒要看看阮老爷如何处置本官!”
“哎呀,曲大人,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您老还是先起来说话吧!”
这宋押捕是左右为难,一个是太子近侍,一个是顶头上司的爹,哪个都得罪不起。
只能两头好言相劝。
此时阮九霄也是明白了,曲阜宁大有来头。
他忙上前去,低声下气道:“鄙人眼拙,不知是曲大人来访,小可这便将那孽障人等交与曲大人处置!”
曲阜宁冷笑道:“此乃阮老爷的家事,下官乃外人,只在此观摩一下阮老爷治家之道!”
阮九霄暗恨,却又无法,只得叫人将阮修仁抬了来,又使人绑了惊蛰来,踌躇半晌,又着人请了桃花来。
桃花见来人急得一头汗,心中纳闷,不知阮九霄请她做什么。
待到了花厅,只见厅上站得乌压压的人,阮修仁躺在板子上奄奄一息,苏曼娘坐在地下满面啼痕,尚有一个高壮的汉子被捆在她身边。
心知苏曼娘与阮修仁之事肯定东窗事发了,然此事与己并不相干,阮九霄请自己来做什么?
没等她想通这一关节,忽听外面有人报道:“太子殿下驾到!”
阮九霄与宋押捕互相望了望,都以为是对方通风报信,俱是一脸苦相。
赵琰坐在厅上,眼风扫过众人,底下跪着的众人大气也不敢喘。
他示意身边人将曲阜宁解开。
曲阜宁跪在地上,脸色煞白。
赵琰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慢慢开口道:“曲阜宁,你把今日这事细说予我,半分错漏也不得有!”
曲阜宁两股战战,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一遍。
桃花头脑嗡嗡直响,前世此事压根与自己无关,那苏曼娘也未曾攀咬自己,更没有太子亲自上门。
那时只有宋押铺调解一番,阮九霄便拿钱息事宁人了。
这次事情只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赵琰面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唯在听到桃花撺掇阮修仁害人一节,面色微沉。
听完曲阜宁的话,赵琰将目光投向阮九霄:“阮九霄,此事你如何看?”
阮九霄冷汗立出,这事虽说起于男女纠葛,然细究其因,却是自己管教子侄不严,兼之疏于督查所致。
他强装镇定道:“殿下明察,此事皆苏姑娘一口咬定,并无旁证,若是偏听偏信,恐冤枉了好人,走脱了嫌犯。”
“故而尚需仔细查访,不可妄下定论!”
赵琰听了此话,并未回应,只转头看向宋押铺:“宋胡禄,你认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宋押铺听太子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
心里一惊,忙磕头道:“下官赞同阮老爷所言,此事疑点重重,需得上报巡检司,细细拷问这一干人等!”
阮老爷暗暗叫苦,这宋押铺为了推脱责任,竟想把事情往大了闹,如此只怕污了阮家的名声,自己的谋划便要泡了汤了。
赵琰不置可否,目光扫过众人,语调低缓:“此等后宅琐事,无需大张旗鼓。宋胡禄,本王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你将此事调查明白,再奏于本王!”
宋胡禄脑门一紧,竟是欲哭无泪。
他哪里懂得如何审案,这押铺一职不过是花了千两纹银捐来的,平日里他也只会飞扬跋扈欺压乡邻罢了!
赵琰远远地坐在了正厅上,只派了身边一个随从盯着宋押铺审案。
宋押铺屏退了无关人等,花厅内只剩了阮修仁、苏曼娘一干人。
他先审了阮修仁。
这阮修仁此刻好似锯了嘴的葫芦,宋押铺拿苏曼娘所说之事问他,他竟一概点头承认。
原来他尚记恨着被桃花月牙戏弄之事。
他心里暗道,这小贱人装那忠贞的模样,不过是瞧不上他罢了,这番将她拉进浑水里头,看她以后还怎么找男人!
宋押铺此番胡乱审案,太子派来盯着那人眉头紧皱,知晓这人是个草包。
桃花见宋押铺如此便要草草结案,忙出言道:“宋大人,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想请问大人!”
宋押铺脑子嗡一声,声音里带了些焦躁:“你有什么可说的!”
“请问宋大人,衙门里审案竟连口供也不录么?又无签字画押,岂不是口说无凭?”
宋押铺一听此话有理,赶忙慌慌张张使人拿了纸笔记录。
“大人且慢,您将这一干嫌犯放在一块审,就不怕串供吗?”
宋押铺立时脸色便沉了下来:“你这刁钻的妇人,本官如何审案,需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么?”
那太子随从扫了他一眼,冷脸道:“这位姑娘说得有理,宋大人还需仔细斟酌,殿下那边岂是你能糊弄得了的?”
宋押铺立即换了脸,谄笑着答应了。
分开审讯后,苏曼娘与阮修仁的口供矛盾百出。
时辰、地点、作案方式、作案工具……竟有八九成对不上。
宋押铺大怒,恐吓两人道:“事已至此,若还不说出实话,惹怒了贵人,便不止那十五脊仗的刑罚了。”
谁知两人竟一口咬死了,推说当时慌乱,未曾记得那些细枝末节!
宋押铺知道如此下去,只怕在太子哪里交不了差,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若在他的押铺内审这几人,他便会先一人给一顿杀威棒,打到他们口出实言为止。
此时众目睽睽之下,他哪里敢用刑。
身边那太子随从实在看不过去,压着火气道:“大人不审审那日在嫌犯房内伺候的奴婢吗?还有那日当值的小厮仆役的,他们或能瞅着听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