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延师
殷云璃痛了一天一夜,孩子仍未产下。
秦怀瑜将参片含在她口中,取银针直刺合谷、三阴交等大穴。
最终殷云璃力竭,产下一个干瘦的男孩。
秦怀瑜望了一眼,孩子面容虽未开,但是明显能看出张瑞宝的模样来。
殷老爷两口子总算松了口气。
佟氏喜得嘴里直念经。
两人见女婿面上半分喜色也无。
殷老爷只道是女婿心疼女儿,也不计较。
佟氏则心中暗恨,自家女儿屈尊嫁给这个穷小子,竟还要受憋屈。
自然都是那狐狸精的不是,日后必得想个法子除了这祸根才好。
她这头起了歹毒心思,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对她口中的狐狸精情根深种。
以至于日后儿子为了这个狐狸精忤逆父母,险些将她活活气死。
桃花那日自太子别院返回,白夫人只以为她得了太子的宠幸,便让她带着母亲妹妹搬到大一些的院落中去。
也不让她做事,只把她当成贵人供着,以备太子心血来潮再召见。
桃花心里别扭,婉拒了白夫人的建议,只说娘住习惯了小院子,况且搬来搬去的麻烦得很。
白夫人这才作罢了。
但是却往她房中流水一样地送着绫罗绸缎、金钗玉环。
还指了四个丫鬟伺候桃花母女。
桃花哭笑不得,只得向白夫人言明了自己并无攀龙附凤的心思。
太子也只是召见她说了两句话便罢了。
谁知白夫人却正色道:“我正要使人告诉你娘,定北侯全家已经平反,不日便要自流放地返回。”
“皇上已经发还了侯府的房子,还下了圣旨,着侯府世子袭了爵位!”
“你们很快便要苦尽甘来了!”
桃花听得愣愣的,她知道娘的身份不一般,只怕不止是丫鬟这么简单!
她下意识地问了白夫人一句:“我娘究竟与定北侯府有什么关系?”
白夫人一脸怜惜地盯着她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定北侯世子应该就是你的亲爹!”
桃花只感天地颠倒,喉间堵着无数的疑问噎得她脸色煞白。
白夫人又笑道:“日前还有一件好事,你娘的母家原本就是受侯府牵连,今侯府平反,你外祖家也已脱罪。”
“虽说这十几年过去了,许多事已无法挽回,但终究是否极泰来、时来运转了!”白夫人叹息着。
“我娘的母家是?”桃花轻声问道,眼神迷离。
“原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林家!”
桃花娘原名林绮玉,是家中年岁最小的六小姐,十六岁嫁给定北侯府世子郑世安。
这桩婚事本是京中人人艳羡的天作之合。
谁知凡事一旦趋于圆满,连老天都要妒忌三分。
桃花娘怀孕方才月余,西域诸王叛乱,皇帝发兵攻打西域叛王,自叛王府搜出定北侯与叛王的往来书信。
加之朝中小人挑拨,皇帝便拿着那几封日常问候信件做了证据,将其全家抄家流放,幼男充进掖廷为奴,青年女眷发卖为官妓。
桃花娘身边有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与她互换了衣衫,自己进了官窑,桃花娘则连夜混进拉死人的车中,侥幸逃过一命。
亏得京中与她母家及夫家交好之人甚多,有人暗中伸出援手,桃花娘才得以顺利出逃。
桃花娘得知此事后,多年郁积的心病齐发,喜忧交加之下,竟勾起旧病,直挺挺地昏了过去。
全家又忙乱了几日。
白夫人将薛邵请了来给桃花娘瞧病。
秦怀瑜也跟了来。
两人围着桃花娘诊治了一番。
秦怀瑜因熟悉桃花娘的医案,便轻声说给了薛邵。
桃花立在一旁,越听越心惊。
秦怀瑜已经大半年时间没有给母亲瞧病了,为什么他却能一口说出母亲这几月的脉象变化?
然碍于外人在场,她也不好多问。
只一双星眸瞧着秦怀瑜。
薛邵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古怪。
他结合了桃花娘以前的医案,望闻问切一番,得出其病为情志激动过度,导致阴阳失调,气血不周所致。
兼之桃花娘沉痾宿疾在身,这一回只怕凶多吉少。
桃花在旁眼泪抑制不住便落了下来。
秦怀瑜见了,心中酸胀,却只能用明面上的官话安慰她一番。
薛邵瞧完病,嘱咐了秦怀瑜几句,留下他开方子,自己先走了。
桃花盯着秦怀瑜修长的手指,看着他一笔一划地写下药方。
两人都没有言语。
秦怀瑜将药方递给桃花时,冰凉的手指触到她的一双柔夷。
桃花犹如火烫般缩回手。
秦怀瑜苦笑着捡起落在地上的药方。
叮嘱道:“伯母此番身体已如强弩之末,凡事只需顺着她的心意,不可再使之情绪过度波动了!”
桃花点点头,盯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
小心地问道:“秦医师最近可好?”
“朱姑娘放心,秦某并无大碍,内子刚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说完他又有点自嘲道:“秦某诸事顺遂,岂有不好的道理?”
桃花心中一算,殷云璃怀孕不足八月,孩子早产,这孩子只怕不是秦怀瑜的。
她想起了张瑞宝在那匪帮里说的话,惊得捂住了嘴。
她瞪着秦怀瑜:“孩子是……是……张……”
秦怀瑜截住她的话头:“孩子是秦某亲生的,多谢姑娘挂心!”
说完,鞠了一躬,决然推门而出。
这边桃花忙着伺候娘,那边白夫人又召了她过去。
原来,阮九霄找上了门。
“朱姑娘,那日见姑娘一舞,仿若天人!阮某记挂日久,今日斗胆上门,有一事相求!”
桃花心知他的目的,只装作不知道:“阮老爷,那日小女子只是临时救场,舞技拙劣,倒让您笑话了!”
阮九霄忙摆手:“哪里哪里?姑娘一舞动京师,现京中各乐坊都忙着排练西域舞,如今一名西域舞娘身价银子都炒到了百两以上,却仍供不应求呢!”
桃花笑道:“阮老爷不心疼银子,只管派人去西域请几位舞娘回家,慢慢欣赏便是。”
“非也,非也,那西域舞娘跳的舞蹈哪里有姑娘的舞有韵味!”
这阮九霄倒是识货的,桃花前世学了龟兹舞后,嫌其间夹杂过多摆胸摇臀等示爱的动作,便将其做了修改,揉进了中原舞蹈中一些含蓄的示爱舞姿。
以至于她的舞蹈较之西域舞更清新灵动一些。
桃花自谦不已。
殷九霄直述来意:“我现家中采买了十几个女孩子,欲教其一些新鲜的舞蹈,正头痛请不到名师,可巧见着姑娘的舞姿,真是铁鞋踏破无觅处,高人原来就在灯火阑珊处呢!”
“姑娘若是肯答应,殷某愿以每月纹银三十两作为报酬!”
桃花一番推辞之后,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殷九霄喜出望外,约定了每日授舞的时辰。
桃花心中冷笑不已。
殷九霄之所以看中她跳的舞,实际是看明白了西域舞中夹杂的用意。
这些外邦舞蹈往往都是男女求爱时所跳,舞姿媚惑撩人,很多动作甚至就是赤裸裸地挑逗之态。
他所培养的女子需要的正是魅惑男人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