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珠胎
殷云璃得了怪病。
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清醒时压根不记得被劫进匪帮之事，只当自己追上了秦大哥，对着桃花母女依旧恶言相向。
众人怜她遭遇凄惨，也便不跟她计较，只随她高兴罢了。
糊涂时，她竟将那日之事当做是与秦怀瑜在一处。
原来，她惊恐之下，内心便启动了防御机制，将现实与想象混淆了起来。
她神识颠倒，惊恐乱叫，只紧紧抓住秦怀瑜的袖子方才能安静下来。
秦怀瑜心知她是神乱之症。
只得日夜守在其身旁，夜里殷云璃只扯着他的衣襟方能入睡。
他熬了几宿，已是脸色青白，面容倦怠。
桃花心里发堵，见着殷云璃痴魔的样子，却又无法多言。
只能给娘熬药的时候，带着给秦怀瑜熬一些补气的药膳汤。
那日与殷文诤在洞窟一事，桃花只当没有发生。
见着殷文诤，面上也是淡淡的。
一日，殷文诤撞着桃花给秦怀瑜送饭。
伸手拦住了她：“朱姑娘，在下有一事相商！”
原来自返回后，殷文诤倒是日思夜想，觉着自己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再不给人一个说法，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因此拦住了桃花。
“朱姑娘，那日之事，是殷某对不住你了！”
“虽说是事出有因，然毕竟对姑娘的名声有碍！”
“家母虽对你我之事尚有疑虑，殷某自会禀明父母，必给姑娘一个说法！”
桃花看着他纯净的双眼，心里好笑：“殷公子那日并没有对不住我地方，况且唯一的见证已经死了！”
殷文诤一惊：“谁死了！”
桃花脸上梨涡荡了起来：“那日只一只熊罴见着了，便是它尚活着，至多向其他熊罴说嘴罢了！”
“难道我还怕被几只熊罴笑话不成？”
殷文诤才放下心来，又被桃花逗笑了。
他眉眼清秀，笑起来双目星河璀璨，又仿若一树琼花刹那绽放。
桃花心内跳了几下，收起笑容道：“殷公子，那日不过是便宜行事，公子只当没有发生过便罢了！”
“我就说这狐狸精诡计多端！”殷云璃双手袖在狐狸毛暖笼内，望着桃花与弟弟，嘴角下撇，尖酸刻薄道。
她转头向着秦怀瑜说道：“秦大哥，你可看到了，这狐媚子只要是男人都要勾搭，你可小心着些！”
秦怀瑜面带倦色，看向两人，眼眸微闪，不着声色地远了殷云璃两步。
他看向桃花手里端着的汤碗，知道是送给自己的，神色恍惚。
“呵呵，狐狸精，我警告你，离我弟弟和秦大哥远一些！”
“等到了上京，我便要和秦大哥成亲，我昨日已经遣人送信给父亲母亲了！”
桃花面色一变，双眼望向秦怀瑜。
秦怀瑜避开她的眼睛。
他又能如何，殷云璃自以为那日是和自己在一处，若是告诉她实情，难保她不会寻死觅活。
他自小便是孤儿，十几岁时幸得殷府收养，殷老爷又送他拜访名师，学了一身的医术。
即使他再不喜欢殷云璃，也不能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情。
“狐狸精，你手里的汤是送给谁的？”殷云璃怀疑地问道。
桃花心中恼怒，转头就走：“我送给观砚的，感谢他救了我一命！”
观砚连着喝了几日桃花送来的补气汤，燥得鼻血直流，少爷还天天给他摆脸色看。
那臭丫头送完汤还不走，非盯着他一气喝完了才笑眯眯地走了。
他是得罪了哪门子神仙？早知道那日让猪撞死算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几人很快到了上京。
殷文诤和秦怀瑜要将殷云璃送去佟夫人的大姐家。
以殷云璃现在的情况，秦怀瑜根本无法脱身，他只能满怀歉意地跟桃花母女告别。
殷文诤心下自是不舍，但却知道自己并无理由再挽留桃花。
他拿出一包银子。
桃花脸色微沉：“殷公子，咱们说好了，搭您家车子，我们自付车费，你不收银子便罢了，怎么还倒找！”
“朱姑娘，莫要多心，多亏了姑娘协助，我们才能救出家姐，这是我们殷府的谢礼！”殷文诤忙解释道。
桃花拿眼盯了他一会，忽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之前我家猪撞了你，我救了你姐姐，咱们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殷文诤心下觉得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愣在那里冥思苦想了起来。
观砚见少爷又发了呆气，唯恐他再把桃花留下来。
他实在是不想再捏着鼻子喝那味道怪异的大补汤了。
他赶忙冲着桃花摆手：“桃花姑娘慢走，咱们来日方长啊！”
就在桃花几人转身欲离开时。
秦怀瑜走了过来，他看着桃花，轻轻地说道：“伯母的病若再不好，去修仁堂找孙相邈大夫，他曾指点过我，你只报上我的名字便可！”
桃花点头，福了一福，转身扶着娘离开了。
步伐坚定，直至消失在街角也没有回首望上一眼。
殷云璃不高兴地拽了拽秦怀瑜的袖子：“秦大哥，姨夫姨母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咱们快走吧！”
秦怀瑜轻轻扯回自己的袖子，沉默不语地跟着殷云璃走了。
佟氏的大姐夫，太医院院使薛邵给殷云璃把了脉。
只觉她脉象弘大，又似滑珠。
心下犹疑不定。
秦怀瑜仔细给他讲了自己对殷云璃病情的判断。
他点了点头，这个青年思维清晰，辩证有条有理，对古今医案亦能脱口而出，是难得的杏林才俊。
可以举荐进太医院，有自己的提携，自然可以青云直上。
薛邵沉吟了一会，问道：“璃儿的病情你判断的很准确，但是她现在身子有异你可知道？”
秦怀瑜艰涩地点了点头：“是晚辈思虑不周，情不自禁，伤了璃儿！”
他将罪责归咎在自己头上，却不知道终有一日他会悔之不及！
殷云璃怀孕了。
孩子是那日遭受凌辱的结果。
然而她却以为是秦怀瑜的，在得知此事后，心里反而欢欣雀跃。
殷老爷佟夫人收到上京快马送来的信件后，立即启程进京。
准备火速为两人筹办婚宴。
殷家两口对秦怀瑜是十二分的满意，虽说此事两人先斩后奏，但是这些年璃儿对秦怀瑜的心思众人皆知。
以秦怀瑜的性格必然不会是主动的一方，十有八九是自家女儿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