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佟氏问罪
这头朱大海带着桃花回去的路上，心疼得直抽抽，这一趟半点好处没捞到，反而贴了一口肥猪进去。
他依旧不死心，还盼着能做殷公子的岳丈。
于是一边走，一边追问殷公子的态度。
桃花只顾自己走路，理也不理他。
朱大海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暗暗发狠。
“小娼妇，这样好的人家你不上心，就不要怪我心狠。”
他想起那日朱金陵两口子找到他肉摊上，拉着他谈了半晌。
“那家儿子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他娘赶大车回娘家，不小心摔着了，他早产了两月。”
“别的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走路有点垫脚根，说话慢一些。”
唐氏眉开眼笑道：“那家至少有几百亩地，平日也是呼奴使婢的，桃花若是嫁过去，也得称上奶奶。”
“虽说那人年龄大些，前头死了个娘子，她娘想给说个福气些的姑娘做续弦。”
“可巧上回我给他娘提了一嘴桃花，她娘便赶着去打听了。”
“人家对咱们桃花性格模样都很是满意，再三拜托我给说和说和。”
朱大海一脸犹豫的样子，他还记挂着瘸腿相师说的泼天富贵，对这样的人家便有些看不上眼。
他推说要跟桃花娘合计合计。
唐氏一听，知道他是推脱，赶忙激他道：“他四叔，桃花的婚事自然是你做主张的！”
“不瞒你说，我们当家的平日里虽对我言听计从，但是大事上都是自己拿主意。毕竟咱们妇道人家见识短。”
“就四叔这样的利落人，必是极有主见的！”
朱大海听这话，心里熨帖得很。
待听说这家不要嫁妆，彩礼光现银就备了一百零一两，当时心就动了七八分。
他此刻暗自思忖着，到时候想法子使些迷药，把这死丫头塞进花轿，等生米煮成了熟饭，她娘也无可奈何。
毕竟自己白养了别人家的种十几年，这彩礼就当补偿了。
想到此，他让桃花自己回家，自己瞅着她走远了，转了个弯去了朱金陵家。
话说殷云璃见秦怀瑜送桃花离开。
不禁埋怨起了弟弟。
“以后离这些下三滥人家的女子远一些，这样的人跟那血吸虫一般，沾上就甩不掉了。”
“咱家的扫地丫头都比那种野丫头强百倍，她不过是瞅着你和怀瑜好性子，想飞上高枝罢了。”
殷文诤瞥了她一眼，饶是他平日里对男女之事反应迟钝，至此也看出他大姐对桃花的怨气与秦怀瑜有着莫大的关系。
他脸色一沉，淡淡地说道：“大姐，咱家上三代也不过是下三滥的人家。”
“父亲的祖母便是菜户人家出身，大姐这不是把咱们的老祖宗也骂了吗？”
殷云璃一愣，嘴硬道：“那种野丫头也能跟咱们的老祖宗相提并论吗？”
“你可不要被她那张狐媚子脸给迷惑了，我还得提醒一下秦大哥！”
“秦某自有判断，不必劳烦殷大小姐提醒。”刚进门的秦怀瑜皱着眉头，一眼也没望向殷云璃。
他径直走向条几上的药箱，取出银针，漫不经心地说道：“殷小姐回避一下吧，我马上要给文诤兄施针了。”
殷云璃张大嘴巴看着他，秦怀瑜轮廓分明的嘴唇紧抿着，眼中满是冰霜。
她心中腾地升起一团火，都怪今天那个死丫头，她一眼就看出那是个骚狐狸，不仅迷惑了自己的弟弟，还迷住了秦大哥。
以前不管她怎么闹，秦大哥都是宠溺地看着她笑，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火。
她恨恨地咬着唇，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时，门口一个小厮传道：“太太来了。”
殷老爷的原配娘子，两人的亲母佟氏带着一群姨娘丫鬟进了书房。
殷云璃一见母亲，眼圈儿就红了。
佟氏见女儿一脸的委屈，秦怀瑜和儿子又是淡淡的。
心里对三姨娘说的话便信了三分。
原来那赵武良甩袖走后，是越想越气，他原本就是想趁机捞点好处，没想到在两个穷鬼面前丢了脸。
那杀猪匠生的贱人也敢给他脸色看，不过就是瞧上了少爷，想爬上少爷的床罢了。
非要想个法子把她弄到手，让她跪着给自己舔鞋才好。
他找到三姨娘，把那日的情形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直把桃花家人形容成妄想攀龙附凤的心机穷鬼。
三姨娘火急火燎地回了太太。
佟氏大怒，带着人便来兴师问罪。
佟氏坐下后，先问了秦怀瑜儿子的伤情，秦怀瑜回道并无大碍后，方才面色稍缓些。
接着便询问殷文诤那日的情形，殷文诤依旧是言语搪塞，只是说自己误入了别人家赶猪的地儿，怪不得别人。
殷云璃冷笑道：“你这话就糊弄太太呢，谁家猪不是放在猪圈里的，还有赶到地里去的吗？”
“那猪什么都吃，不得把地里的粮食吃尽了。”
佟氏原是个小京官家的女儿，哪里懂得农事，便问身边的三姨娘。
三姨娘道：“大小姐说得是，我做姑娘那会，见过乡下人养猪，都是放在猪圈里，四围拴的死死的，生怕猪跑出去糟蹋了粮食。”
佟氏面色一沉：“观砚在哪里？”
观砚此时正蹩在门口，跟热锅上蚂蚁一般。
听见太太叫他，赶忙进门扑通跪在了地上：“太太，要怪就怪小的，是小的撺掇少爷去那穷乡僻壤闻什么稻花香来着。”
佟氏怒极反笑：“你这猴崽子也知道什么稻花香？你在这里给我打马虎眼是吗？少爷撒谎也是你撺掇的？”
“母亲！”殷文诤自榻上抬起上半身，面沉如水道：“母亲不必逼问观砚，此事原是我要瞒着你们的。”
“那家人出事后并未推脱责任，当即请了郎中帮儿子诊治了，何况今日还上门致歉来了。”
“古人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咱家却纠结于人家图什么，母亲不觉得太小肚鸡肠了吗？”
三姨娘听了殷文诤这番话，心里暗笑：“怪道人家说这书读多了，就读成呆子了。”
“咱家这少爷只怕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银钱呢！”
她心里虽这么想着，嘴上却是另一番光景了：“太太，咱家少爷就是宽厚，自个伤了还替别人着想，端的是大家公子的风范。”
“只是那些个穷鬼只怕觑着少爷好说话，心里还不知怎么打算的呢？”
“我兄弟好心好意带他们进府，还被倒打一耙，这样的刁民可不好惹，少爷还是离远些吧。”
殷文诤与秦怀瑜双双变了脸色。
“姨娘这话说岔了，既然赵管事带人进府，为何不回太太和我，要私自处理？”
“若不是观砚带人过来，我尚不知人家走了几里地给赔礼道歉来了。”
殷文诤虽说有些呆，脑子确实不笨。
殷云璃见弟弟向着桃花家人说话，而秦怀瑜则脸色更冷，心中妒火中烧。
附在母亲耳边说了一句：“母亲，文诤被那家的小狐媚子迷了心窍，咱们得想法子绝了他的心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