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猪拱了
锦翠面带诧异,瞅着手中的鲛绡盖头。
流光溢彩的几片鲛绡之间连接着精巧的累丝金线,金银双雁栩栩如生,好似下一刻便要振翅飞入云端,边角坠着十六颗浑圆的珍珠,珍珠晕着辉光与鲛绡交相辉映,端的是精致无双。
“这盖头式样倒是新奇,你这心思也忒巧了些,就是不知吴夫人是否瞧得上眼。”
桃花叹了口气道:“若是吴夫人瞧不上,该多少我便自个儿赔偿!”
窗外传来撕心裂肺的猪嚎声,锦翠一脸同情:“你不如白日和咱们一处做活吧,我那的屋子虽小,但是比你家这地儿清净多了。”
“我何尝不想呢,你也看到了,我娘的身子才刚有了起色,月牙又小,宋妈上回气得辞了工,家里都指着我一人呢!”桃花无奈地说道。
“还有个法子!”锦翠瞧了眼正在外头杀猪的朱大海,欲言又止。
桃花顺着她的眼光向外望去,摇摇头:“我娘不肯!”
“唉!”锦翠叹了一声。
她赶着送货给主顾,连茶也没喝便告辞了。
走之前又留下了几单绣活,也不急着要,只让桃花细细地绣好。
锦翠走后,桃花懒懒的,也不拈针,只托腮怔怔沉思。
自重生以来,她困窘于家务事,空有一身本领却无法施展,至此方知百姓人家生存维艰。
满打满算靠着绣活,她也仅勉强能维持家里的开支。
只是姚大夫临走前悄悄对她说了句话,道是茯苓虽好,但效力不够,娘的病日久根深,若要大好,最好以人参入药。
一支小指粗的参便要两三两银子,绝非普通百姓人家吃得起的。
此外她还想将月牙送进学里,读上两年书,到底也落个知书达理才好。
处处需要银钱,处处掣肘。
“老爷,不好啦!”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桃花掀开门帘一看,原来是紫烟走了进来。
“二奶奶见红了!”
原来紫烟在家处处不伏吕娘子。
两人时不时拌嘴,吕娘子上火动气,导致胎气受损,这日起床便觉下裳濡湿,竟是见了红。
朱大海一听,撂下手里的活,急赶着去看吕娘子的情况。
虽说这两日他日日宿在紫烟处,有意冷着她。
但他到底还是着急吕娘子腹中的儿子。
紫烟见朱大海着急忙慌的样子,心中也是醋意大发。
磨磨蹭蹭地落在后面,也不急去请大夫。
院子里几个伙计见老板走了,便偷起懒来,几人蹲在厨房边,眼睛贼溜溜地盯着紫烟看。
紫烟这几日在朱大海面前开了脸,穿衣裳便俏浪起来。
只见她外穿着一袭海棠红罗衣,内搭妃色抹胸,腰间扎着碧色汗巾,衬得胸前高耸,腰肢纤细,走路摇摆生姿。
几个伙计眼睛都直了。
紫烟瞧在眼里,心中暗自得意。
一转脸,看见桃花站在门边,脸又红了起来。
“看你老娘呢!”
她冲着几个伙计呸了一口,一脸不屑地往出走。
一边走,一边脚下踢踢踏踏,把些水桶陶罐踢得叮当作响。
几个伙计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小声议论着。
桃花暗自冷笑,她已是重活了一次,如何看不出紫烟的变化。
看来自己家又多了个三姨娘。
如此倒是件好事,紫烟一看便不是善茬,让她两个在东屋斗,二娘便没心思来找这边的麻烦了。
桃花心情大好,正欲回屋。
忽地变故陡生,刚刚捆在条凳上的老母猪,猛地一挣,竟将捆猪绳挣开。
几百斤的猪在院子里横冲直撞。
紫烟猝不及防,被老母猪拦腰撞倒,一屁股蹲在了脏污不堪的地上。
疼得哀叫连连。
老母猪撞倒紫烟后,一鼻子拱开虚掩着的大门,撒开蹄子便跑了出去。
几个伙计见势不妙,赶紧撵上前去。
这猪情知自己今日要命丧此处,竟是四蹄生风,几人撵得活喘也没有追上。
正是日头高高的时辰,街面上人来人往。
那母猪只顾着奔命,众人见其身躯庞大,又来势汹汹的样子,俱四散躲避。
眼见着那猪跑出了两条街外。
桃花不放心,也跟着出门查看情况。
远远地只看见老母猪在几人的围堵下东突西奔,撞翻了街边好几个摊子。
那几个摊主自然不依不饶,看见几人追猪,只道是猪的主人,也便追着追猪人跑。
街面上一片混乱。
忽地有人高喊:“快来人,大猪撞伤人了!”
“不好了,这猪撞倒了一位公子!”
桃花知道不好,赶紧奔上前去查看情况。
只见一位身着石青色锦袍的公子坐在地上,捂着腰,疼得脸皱成一团。
一名小厮模样的人蹲在旁边,扶着那公子,额头尽是汗。
“公子,你伤到哪里了?”
小厮急得说话声音都劈了。
这要是老爷太太知道了,他说不定会挨一顿板子撵出府去。
“我没事,观砚,那猪可撞着你了没?”
“公子,是小的没用,没先拦在公子后面,就该让那肥猪撞死小的算了!”
那个叫观砚的小厮说着抹起了眼泪。
那公子摇摇头,只道:“你又不是猪,如何能提前知道它会撞上来!”
桃花扑哧一笑。
又想起是自家的猪撞了人,赶紧收起笑,一脸愧疚道:“对不住了,是我家猪误跑了出来,惊吓到了公子?”
观砚正一肚子气没处撒,一见有人主动承认,立即一蹦三尺高。
“你说得怪轻巧,惊吓?你瞧瞧我家公子,现坐在地上半晌都起不来,这要是撞出个好歹,你赔得起吗?”
“观砚,不可对姑娘如此粗鲁!”那坐在地上的公子虽疼得煞白个脸,仍温言制止观砚。
桃花对这位公子好感倍增。
“公子,我家就在前面,不如我扶你先去歇会,再让人去请大夫看看。”
那公子点点头,却婉拒了桃花扶他的建议。
只伸手拽住观砚的手臂,缓缓欲起身,谁知还未等站起,他忽地倒抽一口冷气,复又跌坐在地。
这一下子疼得他全身直打颤。
“阿三,阿四,你们几个快过来!”桃花喊着刚刚的几个伙计。
“公子,你忍着点痛。”
桃花让身体最为健壮的阿三慢慢背起那公子,阿四几人护在身后,朝着自家走去。
观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着走,一边还时不时递眼刀给桃花。
待将公子安置在床榻上,桃花立即遣月牙去请乔郎中。
月牙腿快,只须臾功夫便跑到医馆,将乔郎中拽到家中。
此时观砚已回府去报信了。
那位公子见自己趴着的床榻虽简陋,被褥却是干干净净,枕头上还隐隐散发着香味。
便知是女孩子的床榻,脸微微红了。
乔郎中来后欲掀开公子的衣服查看一番,那公子死死扯住自己的衣襟。
桃花一看,嘴角一勾,抬脚走出屋子。
那公子方才松手。
乔郎中伸手在公子后腰上轻轻按了几下,那公子痛得呼出声来。
乔郎中眉头皱了起来。
桃花立在屋檐下,听着屋内的动静,听到公子疾呼,心里也是焦急不安。
这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贵,万一撞坏了,她是真的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