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寒冰斩
月升酒楼内,包罗喝得酩酊大醉,白怀信却只是微醺,他望着面若桃花的包罗:“包罗,你跟东方既白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没关系。”
“是吗?我不信,不过你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逼你,那你今日为何找我喝酒,这总可以告诉我吧。”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因为跟你不熟,对了,你跟东方既白又是什么关系,为何想要跟他做朋友?”
“说起来,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年我才13岁,跟着父王去北境,路上马车遇到了异族的强者,他们是特意等在路上拦截我跟父王。我们中了埋伏,随身的侍卫全都被杀,父亲也受了重伤,眼看异族人的刀就要朝我挥下,父亲拼死抱住异族人,让我快逃,我看着父亲拼死挣扎,我绝望得想要跟他们同归于尽,捡起地上的剑朝异族人冲了过去,本以为会死,没想到一阵强大的寒气将我震飞。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寒冰斩,旁边的异族人瞬间就被冻成冰块,碎成几瓣。
但是异族强者没有那么容易对付,东方既白的寒霜剑法也仅仅只是跟异族人不相上下,后来你猜,他是怎么打败异族强者的?”
“难道是靠帮手?”
“不是,他是用太阳的反光,就在异族人双眼不能睁开的那一瞬间,他一剑绝杀,斩杀了异族强者。当时我跟父王想要感谢他,他却赶着去跟夜少将军比试,虽然受了伤,却还是赢了夜少将军,我当时就在城上看他们二人比剑,那叫一个精彩,所以我学剑有一半原因是把他当作我年少时的偶像。自从他下山以来,我就一直想跟他比一比,看看如今的东方既白,还有没有当年的风采。”
“当年他那么强,为何如今看着,却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我也不知,江湖上本就少有他的传闻,只听说祁连山之战后,他就在海云阁上跟雪剑仙修行,从此再未踏足江湖。说起来,你在他身边这么久,你不是应该更清楚些?”
“那些陈年旧事我怎么会知道,况且,我跟他不熟。”
“那你告诉我,在这月城,除了东方既白,你跟谁熟?”
“我说出来怕吓死你。”
“是吗,这世上还有能将我白怀信吓到的人,你别跟我说是皇帝就行。”
“不是皇帝,是我的二皇子哥哥,他叫……”
“他叫什么?”
“他叫谢拓风。”
“你认识当今太子?”听到谢拓风的名字,白怀信的酒醒了一半,他抓住包罗手中的酒:“别喝了,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包罗啊,包罗天下的包罗,二哥哥的故事我从小就听说书先生讲,当然熟了。”
白怀信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包罗耍了:“居然是太子的迷妹,太子妃已经有人选了,要不你换个迷恋对象。”
“换一个,换谁?我讨厌东方既白。”
“谁说东方既白了,你看看我,我白怀信也是一表人才,这月城少不得有一半的姑娘倾心于我,你不考虑一下?”
“你,连夜惊鸿都打不过,还摔了个……”
“你住嘴。”白怀信捂住包罗的嘴,“刚刚不是说好要保密的,别逼我杀人灭口。”
“知道了,哎,输给夜惊鸿也不丢人,她从小就很强。”
“你说得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包罗想起了小时候的夜惊鸿,房间里整齐得一丝不苟,总是很早到演武场练武,就算教练是个魔鬼,她也从不抱怨,不像包罗不仅偷懒,还偷偷给魔鬼教练告状,帮大家把魔鬼教练送走了。有一次包罗因为迟到,害得全军被罚跑20圈,诺大的练武场,没有一个新兵蛋子能坚持下来,但是夜惊鸿跑完了。为了跟大家道歉,包罗乘休息请了整个班的人喝酒,夜惊鸿却没有来,包罗跑去找她,只见她在自己的房间内哭。那天,包罗才从父亲那知道她的父母为了躲避异族人,举家搬到了别处,却将她留在了军营。
军营的苦,是皮肉上的痛苦。
被家人抛弃的苦,是夜惊鸿心灵上的伤疤。
世事凉薄,为了生存,夜惊鸿从小就很拼,有一次任务是烧毁异族的一辆粮车,她将炸药放上车之后,独自引燃,将异族抢来的粮草烧了个干净,还炸死了一车队的异族人,自己差一点与异族人同归于尽。
包罗问夜惊鸿,你不怕死吗?
她说,将军告诉她,如果她能进入夜家军的精锐,她便可以姓夜,而不是令她耻辱的叶。
可是,她没有如愿进入精锐部队,那时候她太弱小了,她跟包罗一起进入了北境间谍组织“远间”。虽然她不愿意成为一名间谍,但是她没有放弃,她说,她要离开“远间”,成为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如今,她做到了,她现在姓夜,少年榜上排名第六,还是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包罗曾经很羡慕夜惊鸿,因为她总能轻而易举地得到父亲的夸奖,而自己在父亲的眼里,除了记忆力惊人,就是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废物。
“唉,你可别睡啊。”白怀信的声音将包罗的思绪拉了回来,包罗一把抓住白怀信,“你说,我跟夜惊鸿,谁更厉害?”
白怀信被包罗突然一问,不由得哈哈大笑:“这还用问,自然是夜惊鸿了,你的名字,在江湖上都没人知道。”
“我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包罗要,要名震江湖。”包罗指着天大声喊道。
白怀信笑得更大声了:“好,包罗女侠,我白怀信助你早日打败夜惊鸿,成为剑仙,如何?”
“算你小子有眼光。”包罗一扬脖子,又喝下一杯。
白怀信看着醉得不省人世的包罗,心中觉得甚是有趣,本来郁闷的心情已经大好,犹豫着要不要让东方既白将包罗领回去,却见东方既白已经站在面前,就要将包罗带走。
“东方公子,又见面了,你这是不打一声招呼就要将人带走?”白怀信站了起来,笑着问东方既白。
“我来带走我的人。”
“你的人,她刚刚说跟你桥归桥,路归路,你现在喊她一声,看她应不应你。”
“包罗。”东方既白看着睡在酒桌上的包罗喊了一声。
包罗突然醒了过来:“干什么?”
白怀信骂道:“没骨气的家伙,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人你可以带走,我们之间的约定,你可别忘了。”
东方既白将包罗扶起:“好,待我哥哥的寿宴结束,我等你。”
月升酒楼的窗外,几展孔明灯飘过,包罗突然指着飘过的孔明灯:“哇,是占星楼的孔明灯。”说罢,就跑到窗前去看,东方既白跟了过去,却见包罗抓不住孔明灯,身子往上一爬,居然跳出窗外,朝孔明灯扑了过去,东方既白来不及思索,跟着包罗跳出了窗外。
“这两个疯子。”白怀信的酒瞬间醒了,来到窗前,只见东方既白抱着包罗,另一只手抓住了酒楼的斗拱,形势十分危急,包罗却指着月亮:“东方既白,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圆啊,你怎么流那么多的汗?”
“包罗,朝地上挥一剑寒冰斩。”
“为什么?”
“来不及了,快!”东方既白再也支撑不住,两个人从16楼直线下坠,包罗却开心极了:“东方既白,我们飞起来了,可是怎么越飞越低,不行,我要往上飞。”
一剑寒冰斩,强大的剑气将包罗和东方既白冲上了天空,连月升湖都为之一震。地上的人群只见一对谪仙般的男女在夜空中相拥飞升,直到月上中天,与月亮齐肩。
白怀信不敢相信地看着东方既白和包罗安然上了马车,立刻命人前去调查包罗的身份。
回程的马车上,包罗昏昏睡去,靠在了东方既白的肩上。东方既白看着跟自己只有方寸之隔的包罗,竟然安静得像只小兔子,睫毛长而纤细,轻轻地垂在眼皮上,仿佛天使的羽毛。微微闭合的眼睛下,眼波流转,似乎在梦中探索着一个神秘的世界。小嘴微微张开,如同一朵柔软的玫瑰,竟然让人心生怜爱。
东方府内,东方夫人已经等在大堂,看到东方既白进门,亲自迎了出来:“小白,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母亲,我太久没回月城,在月升酒楼多留了一会,顺便看了会占星阁的天灯,就忘了时辰。”
“原来今日是十五了,每月占星阁都会在此时占卜天下大事,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位姑娘就是你带回来的女子?”
“怎么样,是不是很乖巧可爱?”
“是是是,还不赶紧给人家送进屋,省得着凉。”
“母亲,那你也早点休息,我先进屋了。”
东方夫人看着东方既白离去的身影摇了摇头:“都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阿香,他今日都干了些什么?”
香夫人附耳:“小公子今日刚回府,哪都没去,就是三皇子不知为何,给我们府上送来一盘马肉,小公子看了很生气,晚上便出门去了月升酒楼接包罗姑娘。”
“这个包罗什么来历?”
“问过小七了,说是去剑川拜师的,从前是个铸剑师,会打铁铸剑……”
“行了,小七又是在背书,准是小白教的,这事还得是我们自己去好好查一查。”
屋内,东方既白给包罗盖好被子,听到包罗在睡梦中喊着哥哥,想起包罗说过她有个在夜家军中的哥哥,不过后来战死沙场,她就成了孤儿。东方既白握住包罗的手:“别怕,我在这。”
包罗握着东方既白的手渐渐松散,看着包罗熟睡,东方既白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