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登山
梅鹤子是前四大家族梅家的独子，当年的梅家出过道剑仙，一时风光无二，然而后辈子弟却没有将道剑仙的剑术传承下来，反而一心经商，不仅败光了家族基业，还成为江湖笑柄，梅家的剑术就此没落，梅鹤子的父亲无力挽救家族，只好一心求神问道，在五台山修身养性。
东方既白在五台山遇到了梅鹤子，当时的梅鹤子与他一般年纪，还是个小道童，整天跟着一群道士玩耍。东方既白便与他说了外面的大千世界，还说有神仙都想去的地方只有他知道，将梅鹤子这个小道童骗下了山。
这几年剑川的生意都是梅鹤子在打理，他不仅经商有道，还精通机关建造之术，是东方既白的得力帮手。
但是这些事情东方既白一个字也不允许小七跟别人讲。小七摸着小脑袋想了想：“梅鹤子是梅花小屋的主人，会养鹅、养梅花、算账、跟公子吵架……”
包罗知道小七又开始背书了，连忙制止他：“好了，我知道了，不必说了，快吃饭吧。”
东方既白吃完饭走进里屋，将书柜上的一只梅花瓶旋转了一下，信步走入地下的一个密室，梅鹤子坐在密室的一张书桌前认真地写信，见东方既白进来，伸了个懒腰：“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去睡了。”
“现在才子时，我父母这个时候都未睡，你要不要让医师帮你看一下，看看是不是未老先衰了。”
“你有没有良心，我每天干着高度烧脑的活，为了剑川的生意愁得白头发都有了，不给我点精神损失费也就算了，还好意思拿我跟你父母比。”
“梅公子辛苦了，这又是在给姜姑娘写信？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回过你。”
“那又如何，我就是要写给她看。说起来，兰儿过几日就要回月城的济慈堂，要不是剑川有事，我还真想去见她。”
“怎么，你是怕她回月城，他爹将她许配给她的青梅竹马秋水星？”
“哈哈哈，说起那个呆子，今年考功名又落榜了。”
“人家可是写出了月国七策的才子，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能指点江山，还是有点脑子的，可不是你口中的呆子。”
“我知道你欣赏他。不过我们月国一向重武轻文还轻商，那小子光笔杆子厉害有什么用。况且他在兰儿面前就是个呆子，连情话都讲不出一句，只会埋头看书，兰儿要是肯嫁给他，我跟你姓。”
“东方鹤子，还不错。”
“小白，我梅鹤子一定会娶到姜兰的，你就等着喝我的喜酒吧。”
“哼，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说她了，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梅鹤子看着东方既白着急的样子，故意卖关子：
“这事吧还真是只有眉目，要想有鼻子眼睛，一天时间可不够。”
“怎么说？”东方既白望着梅鹤子皱了皱眉。
“这个阿勒确实是个养马的，不过他身边的三个大汉是从北境周边雇来的，至于你说的那个在阿勒身边，未曾出现的高手，我查过客栈记录，居然毫无踪迹，我怀疑他是在周边的荒郊野岭过的夜，还真是个狠人。”
“阿勒绝非仅仅是个养马的马夫这么简单，你见过哪个马夫将《论语》挂在嘴边。这样，你去查一下书商，看看从北境以外何处的书商喜欢进孔夫子的书，按理说北境之外就是异域，那里的人都将我们月国的这些古典文籍视为糟粕，会买的人估计百人不到。”
“这么说来，你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有一个，若真的是他，那异族就有好戏看了。不过还得根据你的情报来应证，可有查到他们去了哪里，见了何人？”
“问了周边的百姓，在剑川跟北境都有人见过他们。”
“这么说来，他们是在北境拿到的弯刀，为了贩马来到的剑川。”
“来剑川应该是个意外，你猜他们想把赤焰宝马卖给谁？”
“你这么问，难道是我东方家的人？”
“没错，就是你的哥哥东方旭，他们追了你哥一路。”
东方既白轻咳了两声：“真是愚不可及。”
“哈哈哈，骂得好，你哥哥当然不会为了几个陌生人坏了规矩，所以瞧都没瞧上他们一眼就走了，他们碰了一鼻子灰，谁知道居然在剑川遇上了你这个活宝。”
“那是他们运气好。”
“话说你收下他们的赤焰宝马要做什么，莫非是要去参加你哥哥的生辰宴的时候送给你哥当礼物，好再气一下你哥？”
“我有那么蠢吗？自然是借花献佛，至于这尊佛肯定不是我哥。”
“过几个月你哥的生辰宴你打算去了吗？你要是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准备礼物，你是要千年雪莲呢还是……”
东方既白目光微凉，幽幽道：“往日可以不去，这次不去也得去，东方家的继任大会，我不能缺席，礼物我会自行准备，你不用操心。”
“若是你父母发现你功力大不如前……”
“他们不会发现的。”东方既白心中筹谋着，想起五年前的那场变故不仅让自己的身体变得虚弱，更要命的是功力无法再有所长进，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成为剑仙的想法。五年来，他一直在海云阁上躺平，身体虽然修复得差不多了，功力却大不如前，上次强行运功最后倒在了雪山上，睡了小半个月才好转。这次回家，只能智取，绝不能动武。
“行吧，正事都聊完了那我们聊聊私事，进屋那个小姑娘是谁？从没见你带过外人上海云阁，莫非是冷月孤山的，空屋寂寞了？”
“我还有小七，空屋寂寞的是你吧。”
“我有我的宝贝鹤和兰儿，那你带个姑娘上山意欲何为？”
“她若是能闯过明天的雪山，就是我未来的小师妹了。”
“为何是她？”
东方既白突然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她是唯一一个能走入我的画境并看到我的真身的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那就恭喜你了，你不说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比较好骗呢。”
“你——闭——嘴——”
清晨，阳光洒在包罗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嘴唇却被面前的雪山冻得发紫，裸露的山体显得具体而高大，山顶上还覆盖着皑皑白雪，而白雪之上，就是包罗日夜兼程要去的海云阁。山脚下站着一个男子，男子旁边立着一块牌匾，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想要见雪剑仙，须自报姓名，然后翻过雪山。
包罗望着眼前陌生的男子：“梅鹤子，为什么单独带我来这里？”
“到了这里，你离海云阁只有一步之遥，不过这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看看山脚下那些白骨，哎，多少英雄豪杰枉送了性命，不过小白说了，只有登上了这座雪山，你才有资格成为东方旭的弟子。”
“小白？你是说东方既白。那要是我过不了呢？”
梅鹤子将目光望向了山脚下的累累白骨：“要是过不了，你眼前的就是你的将来，小白说了，你若想回头，我可以送你回剑川镇。”
包罗望着眼前的狰狞白骨，似有被野兽啃食过的痕迹，耳边响起师兄弟的冷嘲热讽，几乎没有人觉得她能成为东方朔的弟子，就算是自己最信任的师父，也觉得她应该好好铸剑，不要做白日梦。而眼前只不过是一座雪山而已，万水千山她都找来了，现在退缩太不值当了：“不必了，替我谢过东方既白，接下去的路我会自己走。”
梅鹤子从袖中拿出一瓶药丸：“在下与姑娘相识一场，这是融雪丹，服下之后会气聚丹田，让身体微微发热，可以抵挡雪山的寒冷，虽然在小屋已经给你了一些防寒的衣物，但是高处不胜寒，还是当心为妙。”
包罗谢过梅鹤子，刚想走又回身问：“小七年纪这么小，他要如何上雪山？”
“这你就不用操心来，他们自有他们的阳关道可以走。”
“看来是我想多了。”说罢，包罗走到了雪山前，从她的装备库里拿出冰爪、千丝线、飞刀，又将一些吃重的兵器扔下，开始爬山。包罗爬了一会抬头望去只见山势陡峭，白雪皑皑，如同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她兴奋地喊道：“好美啊，真像仙境一样！”
寒风凛冽，但包罗并不畏惧，脚步踏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然而越是往上，包罗就意识到这座雪山并不好攀登。冰雪覆盖的山路十分险峻，一不小心就会滑倒，她时而需要借助绳索，时而需要踏上崎岖的冰块。寒风呼啸而过，寒意透骨，但她并未放弃，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前方。
就在包罗爬到半山腰上时，看到一条索道直指海云阁，而索道缆车上坐着的正是东方既白和小七，东方既白静静地享受着雪山的美景，口中似乎还吟诵着不知名的诗词，旁边的小七紧紧抱着东方既白的胳膊，眼睛上绑着一条黑色缎带。
包罗看着他们坐在缆车上，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上山，显得自己就像个傻子。包罗心生一计，袖中的千丝线飞出，刚好缠在了东方既白的缆车上：“东方既白，既然碰上了，带上我一起呗。”
“你不要命了，缆车承受不了我们三个人的重量。”东方既白看着飞身而来的包罗心知不好，只觉车身一晃，本来就恐高的小七手握得更紧了。东方既白看到缆车上的蛛丝马迹，正在犹豫要不要斩断，包罗已经近在咫尺。
东方既白将小七的手放在缆车上：“小七别怕，握住缆车，我去帮你的漂亮姐姐。”
东方既白跃出缆车，如同一只自由翱翔的鸟儿，优雅地飞向包罗。
“这个疯子，他要干嘛？”包罗来不及思考，只觉东方既白迅速靠近她，左手准确地抱住她的腰间，右手的剑反身将千丝线斩断，吓得包罗眼前一黑，脑海中出现了山脚下那堆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