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且随我与鬼一见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沙漠偶遇到的钱丰钱胖子。
钱丰也认出是那个瞎指路的混蛋,当时马厩见着,正是狼狈离家出走时,就没计较,此刻居然又见着他,当即就要上前理论。
赵寿喜见二人相识,不禁喜出望外,立马笑道:“这真是十足的缘分啊!”
“我不跟他同路!”两人异口同声道。
此刻厅内,不止赵寿喜一脸诧异,就连看热闹的小乙也是一脸疑惑,这俩有事啊。
不待赵寿喜询问,钱胖子先开口道:“这厮不是好人,就是他诳我那伙骗子向东而行,让我和郭槐苦追了半日,再回转时已经迟了,最终追丢了踪迹。”
小乙一旁暗暗赞道:“我就说这老小子不是好人,总算有了人证!”
孟柯也不示弱:“你钱丰钱胖子,望沙镇哪个不说你嚣张跋扈,当日沙漠偶遇,我并未开罪于你,你若好话问我,我必如实相告,可是谁先向我甩鞭子的?你不仁在前,不许我不义在后吗?”
钱胖子一时理亏,随口道:“跟你一起去找三两金,找着了算谁的?怎么分?”
孟柯无语:“我答应跟你同路了吗?”
赵寿喜深知钱丰脾性,嚣张跋扈惯了,但是人却真心不坏,而孟柯虽然没有深交,但是能让大哥看中传话,并且如约而至,也必是重诺之人,本来想着撮合两人同行上路,彼此也有个照应,他日回沙之国之时,路过望沙镇,也好向老友钱豪有个交代,如今看出两人误会一时难解,正愁闷时。
一旁的小乙开口了:“赵老爹有意让你俩一同上路,本是好意,你俩要是不满意,咱们仨来打一架,谁赢听谁的!”
赵寿喜正要呵斥小乙,却看钱丰和孟柯一脸苦相,钱胖子连忙改口,“我听伯父的,跟他一起上路。”
孟柯一愣,转头一看钱胖子那苦瓜脸,知道他必定也是受过小乙欺负,同病相怜之下,也答应了下来。
赵寿喜大喜,接着向两人指了指小乙,叹气道:“这小乙呢,是我十多年前在山脚商道上偶遇的孤儿,那会他才两岁,刚会走路,不知道是被父母遗弃,还是走丢的,我看他可怜便带回了山寨,多方打听,也没有找到他亲生父母,于是一直留在身边当亲生儿子养,别看他虽然才十四岁,但是天生力大,又拜了师父学了一手内家功夫,我本欲带他回沙之国,又不想他一生碌碌无为,让他跟你们一同去闯荡闯荡吧,说不准能打听到他亲生父母的消息。”
两人有心不想带这小毛孩子,又着实挨揍不浅,彼此看了看对方,无奈答应了下来。
小乙却是一惊,连忙跪地磕头:“爹,您不要我了吗?小乙以后不惹事了,您老不要赶我走,爹!”
赵寿喜连忙拉起小乙,轻抚其额头:“傻小子,跟着爹,虽然能求个安稳度日,可是你终究不属于这里啊,你不是一直梦想着仗剑天涯吗?你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你不想见见外面的奇幻世界吗?”
小乙终究年少,平日里梦想仗剑天涯,除暴安良,此刻真要离开养他的赵寿喜,那是百般不愿,哭喊道:“爹,我不要,我想在爹跟前孝敬伺候您老。”
赵寿喜看小乙哭的伤心,不觉犹豫起来,孟柯却道:“在外面说不准能找着三两金,带回来孝敬你爹,岂不更好?”
小乙终是小孩儿脾性,一听能带回来三两金给爹,立刻转悲为喜,痛快答应下来:“爹,我能带走黑旋风吗?”
赵寿喜,犹豫道:“这,这……”
孟柯疑惑插言道:“黑旋风是谁?”
不等旁人答话,钱胖子没好气道:“一头半大黑毛驴。”
小乙满心期待望着孟柯,“这黑旋风还是我亲手给它接生的呢,它离不开我。”
孟柯看他可怜样,无所谓道:“带就带着吧。”
钱胖子满脸鄙夷,心内奚落他,合着带人你怂恿的,不问我,带驴,也不问我,这驴能追得上马吗?
赵寿喜如此顺了心意,甚是高兴,大摆宴席,宴席上也告知了寨子众人,秦岭未来不安宁了,准备举家迁往沙之国,愿意走的,就走,不愿意走的,就留下,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席间,赵寿喜举杯为三人饯行,问及何时走时,孟柯做主秦岭动荡保不准哪天爆发,尽早上路,钱胖子还想贪几杯酒,也被孟柯劝住,贪酒误事,早出了这动荡之地,有的是酒喝。
席罢,赵寿喜差人牵出三匹快马,一匹本是钱胖子坐骑,另一匹是得知孟柯昨夜遇狼袭,丢了马专门为其准备的,黑旋风只能算个小毛驴,虽然小乙瘦小,驼着他倒没问题,赶路就有点力有不逮了。
赵寿喜又分别包了金银,送与三人。孟柯和钱丰再三推辞,赵寿喜嘱咐穷家富路,路上多担待小乙的小孩儿心性,而后言辞勒令下,两人无奈受了。
小乙此刻分别在即,不免动情,一时间哭哭啼啼,哪还有半分揍孟柯和钱丰的气势。赵寿喜也不免感伤,往日里点点滴滴涌上心头,知道此去再见不知何时,只嘱咐小乙听两位兄长的话,路上注意安全,莫要一味逞能,待要回家时,沙之国含沙关等他。
赵寿喜直送出五里路方才回返,不说赵寿喜回返安排迁居事宜,只说三人骑马走上大路,后面还跟着小毛驴黑旋风。
孟柯看它毛发黑亮,跑起来果然不愧对黑旋风的名字。三人里,小乙刚止住了哽咽,钱胖子刚想拿话揶揄小乙两句,又怕惹毛小乙挨揍,于是转问孟柯:“喂,咱们接下来怎么走?”
孟柯懒的与他搭腔,只管靠向小乙,逗引他:”还记得一早你打劫我的那个山岗吗?”
小乙疑惑道:“去那干甚?这去那边还有段距离呢。”钱胖子也催马上前来探着脖子细听。
孟柯嘲弄道:“知道我中间离席去干什么了吗?”说着一拍自己的包袱,鼓鼓囊囊,两人只猜不出是什么东西。
“行了,一会到了跟你们细说,时候不早了,早去早了,小乙前面带路。”孟柯催促道。
小乙无奈只得前面带路,山路曲折,跑了半个多时辰,山路陡峭难行又改牵马而行,直到入暮时分,才到了早上孟柯小乙相遇的地方,钱胖子骂骂咧咧,催问道:“你到底来这做什么?”
孟柯边走边答话道:“席间跟你们提过,我昨夜遇到狼群,慌不择路下,滚下了山坡躲过一劫,其实,我没说完,当时滚下山坡,我遇到了一个白衣女子,是她吓退了狼群,等我询问她时,天已大亮,她便消失了。想那女子应该是鬼魂了。”
钱胖子听的目瞪口呆,瞠目结舌,指着孟柯道:“你,你你你,你没诳我们?”
孟柯嗤笑道:“没有!句句属实!”
说完一揭包袱,露出包袱里的纸扎,纸钱,还有香烛。
“那女子不管是人是鬼,都于我有救命之恩,理当拜祭一番。”孟柯郑重道。
钱胖子眼睁睁看着太阳落下了山,心内直犯嘀咕,这祭拜就不能赶大白天吗?小乙倒是一脸轻松无所谓。
孟柯知钱胖子害怕了,故意嘲弄道:“来来来,且随我与鬼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