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冥币抵真
马车夫伸出手，五指张开。桑语看后瞬间瞳孔地震:“什么，五十文”
“我们俩一起到城里，二十文，多了不坐。”
马车夫是个老油条，哪是桑语能砍得动价的他龇着一口大白牙，捏捏胡须:“姑娘，在这儿坐车都是这个价。就算你找别人也一样。”
“快些做决定吧姑娘。你看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可别我我没提醒你，酆都这儿可不安生!”
桑语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里怕这些，拉着岁桉扭头便走。
好不容易拉到的一单生意就这么没了，马车夫不甘心，忙在桑语身后喊道:“三十文!三十文!不能再少了!”
见桑语依旧没有回头的意思，马车夫再次降价:“二十五文，二十五文总成了吧”
桑语转身嘿嘿一笑:“成交!”
岁桉都看傻眼了，他原还以为桑语不打算坐这车了。搞半天原来是桑语砍价的伎俩。
桑语带着岁桉心满意足地坐上马车。马蹄哒哒，惊飞了不少鸟儿。
马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同他们聊天，他们也随意地应付着。直到一个蓬头垢面、身穿白衣的女人上了车，马车夫才闭上嘴巴，一路无言。
桑语细细地打量面前这个女人，女人脸上涂着一层厚重的脂粉，却依然可以看见她下巴处的胡茬。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岁桉探过头盯着桑语看，目光炯炯，盯得桑语的脸颊都微微发烫。
一旁的女人也意识到桑语刚刚在看自己，不自在地别过脸。
“诶呀，你不饿吗？来来来，吃饼!”
桑语干笑着将饼塞入岁桉口中，总算将他的嘴给堵上了，桑语松口了口气。
不多时候，马车出现在了酆都城内。
桑语从荷包里掏出二十五文钱递给马车夫，马车夫笑嘻嘻接过。
轮到同车那个女人时，她却从怀里掏出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竟是烧成黑灰状的纸钱!
“老伯，这……”
桑语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瞠目结舌，没成想这马车夫却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安静。
直到那女人走远，马车夫才松了口气。
“老伯，方才那女人给你的分明就是烧过的纸钱，你怎么不与她计较”岁桉替桑语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害，你们是外地人，有些事啊自然不知道。”
马车夫叹了口气，说:“我们酆都可是人鬼交界的地方。在这，半夜你看谁敢出门也就只有我们这些拉客上山的马车夫会晚点回家了。”
“久走夜路必逢鬼。干我们这一行有一个惯例，不在坟场附近揽客。但如果途经坟场时被拦了下来也不能不拉，那人给的报酬也得好好收着，即便那人不给也不能开口问他要。”
听到马车夫这么说，桑语算是明白了，这马车夫指定是把刚刚上次那个奇怪的女人当成鬼了!
可那个女人明明阳气旺盛，哪里是鬼了
如此一想，倒有可能是那人知道了这行的规矩，故意讹马车夫来的呢！
“老伯，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刚刚那个人他真的是个人，不是鬼”
桑语小心翼翼开口，马车夫摇头否认:“谁家好人在乱坟岗上车呐？”
见马车夫不肯相信自己，桑语也不好再过多解释。
天色渐晚，桑语和岁桉在酆都城内找了个客栈投宿。时候不早了，桑语和岁桉回到房间便沉沉睡去。
翌日，桑语和岁桉打算在酆都城里逛逛。
酆都城的街很长，可是商品单一。整条街从头到尾卖的都是清一色的丧葬祭祀用品，卖其他物品的店铺极少。
这也使得整座城看起来都无比压抑。
下午时分，每家每户都提着大筐小筐的东西出门来了，城里终于多了几分热闹气息。
“大娘，我看你们都拿着东西朝同一个方向走，这是要做啥去”桑语随意喊住一个路人问。
“害，当然是该去纳阴司的钱粮啦。若是不肯纳，就会有瘟疫降临在我们头上!”谈到这些，中年女子眼底的光彩彻底涣散了，无奈摇头。
“纳阴司钱粮”
桑语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有些不解。中年女子耐着性子回答她:“酆都城里有口井，我们每年都得焚纸投到井底去。大概要花费三千金，这就叫做纳阴司钱粮。”
“若是有人吝啬不肯投钱进去，他的家里就会发生瘟疫。”
说完这些，中年女子匆匆走了。再不过去井边焚纸可就晚了!
看着中年女子离开的背影，桑语和岁桉也跟了上去。
他们顺着人潮来到酆都城中心，在这儿有一口水井。水井周围聚满了人，他们大都神情严肃地朝井里投着纸钱。
仪式进行得热火朝天，突然从人群里走出一群衙役来。
“刘大人都已经说过了，让你们禁止搞这些祭祀鬼神的活动，你们怎么就是不听还聚众在此烧纸钱，也太不把刘大人放眼里了吧？”
为首的衙役刚发完话，其他衙役便连忙附和:“就是就是!也太不把刘大人放眼里了吧！”
这时人群中一位老妇人跪了下来，她哭诉道:“大人啊，我们不是不把刘县令放在眼里。只是每年要是不能交满三千金，我们家里就会遭受瘟疫啊!”
“是啊，若是没交满三千金，我们还怎么活啊!”
“如果刘大人不允许我们纳阴司钱，那也请他亲自下井，去找鬼神说清楚。免得疫病降临在我们头上!”
衙役并不把百姓的话放在心上，无所谓地反问道:“鬼鬼在哪啊？”
“鬼就在这井底!”
百姓这话引得衙役们捂腹大笑。
百姓见衙役们这副模样，开始议论纷纷。领头的衙役听见这一堆叽叽喳喳的叫声只觉吵闹。他将一根手指放在耳朵里掏了掏，转头吩咐手下:“将这几个起哄的出头鸟拖下去打一顿板子!”
见有人受罚，其他人也不敢多言，只得乖乖将嘴闭上。
“好了，既然没什么其他事你们就快些散了吧。免得白挨一顿板子。”
大家都是怕疼的，也不想无缘无故白挨一顿打，都在听到衙役这话后回各家待着了。
看着井附近的人渐渐少去，为防止人群再次靠近，衙役们找来东西将井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