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正义要程序
“混蛋!这么下流的行为!怎么是一个警察能做出来的!”
关键时刻还是老警员冷静一些。
“同志,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就说市局治安组长找他,要他回来,”接着杨瑛又打起了电话,“喂,施组长,我们这里遇到了点问题。这里不方便说,兆伦和我的意思是组织上派纪检干部来协同一下。不,不全是酒店里面的事。好,我们等你。”
听到纪检干部,前台也感到事态或许朝着问题的深渊逼近。也迅速拿着座机打起电话。
在场三个人陷入了沉默,三个人都希望沉默被打破。
但是沉默被打破就不再是沉默,它终究还是没有用自己的幻灭换得三个人的希望。
沉默一分钟。
“没接。”
前台说出了答案。
“他去宾馆一般去哪个?”
兆伦问道。
“啊?什么宾馆?"
”开房!你去你们所里问问他一般开房去哪个宾馆就行!“
”兆伦,你先冷静一会儿,你现在情绪有点不太对!“杨瑛实在看不下去,出言提醒道。
”同志,你也听到我们对话了,我们对姚所长日常工作作风产生一点好奇,所以调查他的消费水平,你能理解吗?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的党性真的产生了异变。“
“能理解同志,我不会在所里乱说的。组织问题,组织自己会拨乱反正。”
小女警点点头说道,“但是我的确对这位同志的问题毫无头绪。”
沉默,又是沉默。
沉默与压力让这里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连呼吸,连喘息,连空气都被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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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处的场所也是这么沉默。
沉默在同一时间席卷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的人。
“姚所,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可是警察哦?”
蓝筠此刻非但不紧张,反而轻佻地调戏着这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警察?那不过是个工作而已,现在下班时间,我又没穿警服,我怎么是个警察呢?”
姚所也是很有耐心,跟蓝筠打个哈哈。
“你这跟我听另一个警察说的倒是不一样。”
蓝筠漫不经心说道,“有烟吗?”
姚所一骨碌站起来前后摸摸裤子口袋,递了一支烟。
“荷花。”
蓝筠真的很美,没有烟熏的装容,没有纹身的叛逆,只有玩味的眼神流露着挑逗的情趣和深处的不关心。
她身上弥漫着堕落的美。
除了心灵,她就像个好人。
“好烟。”
蓝筠涂上唇釉的薄嘴里散出一缕缕烟雾。
在某些时刻,男人是最喜欢这种来自黑暗的美,她们眼里只有利益,男人能发泄自己的所有快感,然后做出提上裤子不认人的行为而不受任何谴责。这种女人完美的符合花花公子们的行事风格。
或许有人喜欢良家,但若是品尝来也不过是道德心被冲破的快感。
“你把这个穿上。”
姚所长眼里终于露出了嫖客的光。
那是一件很土味的款式,大概就是千禧年初常见的葬爱风格。
蓝筠轻轻皱了下眉头,但也没说什么。拿上衣服就走进了卫浴。
“不在这里换?”
姚所长问道。
“不。”
“随便你,美人。”
姚所长突然爽朗地大笑。
对于这个时候的男人来说,全部人生只有眼前的半个小时,或者不到。
他可以在这半个小时为了女人去死,或者,承诺半个小时后是自己的死期。
衣衫慢慢滑过蓝筠身上细细的绒毛,白净细腻如花的身躯被剥离出来。
没有任何拖延,蓝筠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衣服很短,露出了蓝筠全部略带肉感的长腿,紧紧包裹住她的全身。
衣服的意义在哪里?不顾对面虎狼的视奸,蓝筠心里却是这个疑惑。
“再给我一支烟。”
蓝筠说道。
“不给了,你不会抽,你那么抽伤身体。”
姚所长好像温柔地说道。
这时候的温柔,期待的仅仅是为了你随之而来的回报。
“我也有别的第一次。”
蓝筠轻蔑地笑道。
“我可以教你。”
话还没说完姚所长肥胖的身躯就压在了蓝筠单薄身上。
“我帮你脱,我会很小心。嘿嘿。”
蓝筠突然感到一阵痛楚。
分不清这来源是心里的抽疼还是肉体的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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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电子音,预告了安宁的结束。
门被近乎撞的推开。
屋内一片狼藉,前辈的经验使得纪检干部一眼就知道这里经历了什么。
“姚田,你的党性出了严重的偏离问题,我们将于这周五对你进行双规并于现在革除你所长的职务,请你主动坦白罪行。”
纪检干部冷漠地说道。
“好,好,好。”
姚田有气无力地说道。
姚田靠着床头,两臂横着放在窄窄的床板上,手中的烟缓慢地燃烧,等到烟要烧到滤嘴,才想起来吸一口。
可惜烟已经吸无可吸了。
姚田缓缓地起床,把烟头小心准确地放在烟灰缸的缺口。
“我认罪伏法,不用双规了。请直接移交检察院。”
姚田说道,那神色仿佛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
纪检干部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请你把衣服穿换上!”
姚田脸上这才终于有了市井之人的情绪,脸色变得丰富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你个混蛋!蓝筠人呢?!”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进来,人影随着声音不断变大。
“蓝筠?不认识。”
姚田认清来人,狠狠皱眉瞪着他。
“不认识,你放什么屁!你对的起你这身警服吗!你还是警察!还是领导……”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兆伦是吧!我告诉你,我不认识什么蓝筠!我的问题也仅限于日常生活作风,跟我的警察职业没有关系。”
姚田说道。
“兆伦!你给我闭嘴,”杨瑛这才姗姗来迟,“这是公安系统内部问题!你看看你大喊大叫的样子!”
兆伦一看走廊,几个房间内探出的群众显然听到了什么。
兆伦这才反应过来。
姚田被带走了,坐的来时的车。
人是旧日的人,身份却不同往日。
这或许就是佛教安身立命源泉。
人的一切消散的太快了,一个女人,几十分钟就能毁了数十年的苦心经营。
因此人们开始不断怀疑我们的追逐的事物是否真的等价于我们的追逐。
认为值得的则”活“在他们的极乐净土,认为不值得的则”等“着他的极乐净土。
姚田若是有福源,现在便是体悟无我的最佳时机。
人的大起大落最让人体会无常,产生抽离感。
这种抽离感觉引领信众走向寺庙。
佛教让人们短暂地逃避了这辈子想要翻身所会遇到的压力,而给他们一个全新的起点,让他们能感受久违的希望的感觉。
就像是画家的一副修修改改的画,它破烂不堪,画纸几乎穿破,修改只会让人更加烦躁。
于是放弃这幅画,开始重新画,成为了一个人生选择,尽管它日后或许也会一样破烂,但是我们落下第一笔时,画家和画都是新的。
他们有了千万种可能。
而可能,比成功更让人激情四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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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田也算畜生里好的了,没把蓝筠供出来,你啊,差点把人小姑娘害惨了!”
杨瑛咬着牙说道,“你可真是个勾八!我刚刚都恨不得掐死你!”
兆伦不解道,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
“刚刚纪检干部就在那里,你以为人家只管乱纪就管不到违法行为?刚刚姚田要是把蓝筠供出来,别说还没坐实的酒店卖淫,就是勾引公务人员这点你怎么算?”
杨瑛质问道。
“我……”兆伦惊出一身冷汗。
“我估计姚田会把蓝筠送到所里,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至于真的波不波及蓝筠,那就要看姚田多愿意挺身而出了。”
“那我们先去所里。”
“哼,你小子真的要好好修炼心性,要不然这辈子你就别干警察了。”
杨瑛冷哼一声。
兆伦连忙低着头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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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所里,已经是晚上凌晨了。
他们是查姚田报销的发票猜的他们的酒店,很幸运,姚田只去这家。
不论公事还是私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挺坚贞。
蓝筠又带上了镣铐,再也没有人阻止兆伦见蓝筠。
因为能阻止他的人,正在见蓝筠。
施然坐在里面,一张冷脸和胸前交叉着的双臂显示谈话并不顺利。
而蓝筠脸上的漫不经心好像也解释了这一切的缘由。
兆伦透过玻璃看到里面,咬咬牙准备进去。
“你干什么!”
杨瑛刚刚喝完水就看到兆伦准备破门。
“我跟施组长有几句话说。”
“你这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上级在审讯,你想进就进?你是用性命立了功!但是你今天是不是太放肆了?!你就这么想当蓝筠的英雄?!”
杨瑛几乎吼出来的。
明天还有早班,今天折腾到凌晨,加上不省心的后辈,一切都让他崩溃。
兆伦没想到会吼他,他迅速承认错误,并检索这今天的行为。
顺路请杨瑛办事。
惹姚田发脾气杨瑛擦屁股。
说错话杨瑛擦屁股。
说错话差点把蓝筠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一个电话又把自己的上级施然叫过来,把纪检干部又拉了过来。
兆伦猛地得出一个结论,他几乎不再是那个沉稳的人,他或许变得越来越爱出风头?
这是他最讨厌的恶习。
“对不起,真不好意思杨哥,你消消气,我想清楚,我今天真不知道怎么了变得这么逞能。”
兆伦低头道歉。
杨瑛叹了一口气,“我明天早班,先走了。你等会儿别犯糊涂”
“杨哥再见!今天真的太对不起您。”
兆伦诚恳的道歉。
兆伦又懂得了一个新道理,关于正义。
从正义出发,永远不会做坏事,但是要办好事,不仅要好心,还要程序正确。
原来好心办坏事的问题能这么解决。兆伦心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