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英雄救赎
这街上太拥挤，太多人有秘密。
兆伦身上一贫如洗身上什么也没有，一身上下就套病号服，一个坚定的目标，一颗滚烫的心灵。
“老公，他那身衣服还挺好看的，单薄修身又自带清冷感，你也买一套好不好？你不是最爱小众的吗？我还从来没在街上看到过！”
一对情侣路过，兆伦捕捉到了这样的话语。
后话不得而知，但因为男方脸上轻蔑的笑容，兆伦估计没有什么好结果。
小众一旦跟风，就失去了个性的标签，这是小众人士们最难以接受的。
或许是因为独特的话语权给了小众们唯一的最终解释权，潮流不知何时与小众划上了等号。
小众即潮流，潮流即小众。
兆伦身着一身单调的病号服，在霓虹的闪烁之间格格不入。
早已见怪不怪，街上的人熟视无睹，自己的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当奇异的思维甚至不能留下记忆时，人其实已经不知不觉变得如奇异一样奇异。
或许，是现在的人变得宽容了，但是，也可能是病号服穿错了。
走在街上，路过一间手磨咖啡店，奢侈的咖啡香只愿意服务顾客，音乐们却迫不及待地传播给世人。
李圣杰的《痴心绝对》。
兆伦笑了一声，哪有咖啡店放这个的，真是格格不入。
————————————————————————————
“哟！咱们大英雄回来了！怎么穿得这身衣服，电视台采访的滋味还不错吧。”
看到兆伦的回来，卓然立一骨碌站了起来，带头鼓着掌，其他同事们纷纷抬头，也骄傲地跟着鼓起了掌，其中又以三组地掌声最大。
兆伦看了一眼施然。
施然现在没任务，就坐在那里，头也没抬，惶论鼓掌，在纸上飞舞的笔连停顿都没有丝毫。
“卓哥你可别笑我了，咱们这行不就应该干这些吗？工作而已，不用上纲上线啊。”
兆伦摆手道，“我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电视台还没采访呐。”
“啥？！偷跑出来的？你咋楞个呆嘛？伤好了吗？”
杨瑛担心地说道。
“放心杨哥，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感谢大家的掌声，大家都工作吧！不要因为我打扰了大家。”
兆伦不好意思地说道。
“卓哥，咱们之前那几个犯事儿的关在哪儿的？”
“在拘留所啊，就在咱们区，人家都挺感谢你的。要不是你维护秩序间隔着呼吸，里面人受伤更大，更不可逆。”
“哥你能带我去看看嘛？”
兆伦凑过去小声说道。
卓然立望着兆伦，“现在？”
“对。”
“我上班呢老哥！”
兆伦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嗷哥，我自己去我自己去。”
“你这一身，拘留所能让你进去？”
“我回去换身衣服就行。”
“去吧，你也可以等我处理完工作陪你一起去。”
“没事儿，我走了哥。”
兆伦转身就要离开。突然，卓然立好像想到了什么。
“诶，你等等，”接着又转向杨瑛，“oi，你等会儿是不是要去拘留所那边儿的派出所交文件的？”
“是啊。”
杨瑛抬头问道，“干嘛？”
“什么时候去？”
“马上，我把手上这份文件写完。你要干嘛？”
杨瑛又问了一遍。
“兆伦，他等下要去那边，他身上有伤又没证，你到时候陪她一起去呗。”
杨瑛笑了，说道“好。”
兆伦感到一道目光盯着自己，头随意一扭，施然冰冷的目光就与他对视。
——————————————————————————
“你好，姚所长，这是我们市局的小兆，就是这次行动那个功臣！他想见见蓝筠，就是那个女孩儿。”
姚所长年龄在四十到五十之间，脸上肉不少，眉毛杂乱，眼睛都包住了眼珠，所以眼睛很小。
“卖淫被抓的那个？”
姚所长一点情面也没留。
“诶对对对。”
“想上人家了？”
姚所长对兆伦努努嘴。
“不是不是，姚所长，我有点事要交代一下。”
兆伦连连摆手道。
“封人家口？”
姚所长笑眯眯地说道。
杨瑛皱了皱眉，随即笑道，“这哪能啊！所长见笑了，市局要见她有几个问题，这不是死了个人吗？问问她内幕消息。”
“兆伦不也在现场？他们不是在一个房间吗我听说。”
宽大的老板椅里，姚所长用手挡着火机点燃一根烟，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是，她不是在那儿工作吗？我们就想问问那个暗室的具体信息，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有这种暗室，也是想给人小姑娘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嘛。“杨瑛陪着笑。
姚所长看也没看，就是玩味地盯着兆伦。
“一个坐台的，这辈子都改过不了自新，她道德就败坏了。最大的改变就是下半辈子少勾引几个人就是了。”
“姚所长！你放尊重一点！”
兆伦突然出离愤怒了，“人家还是黄花闺女！并没有从事情色行业的实质行为！”
兆伦还想说，哪怕就是踏入过这个行业，也不是没机会上岸的，但是这话一出等于将姚所长彻底得罪死了。
“黄花闺女？！”
姚所长眼光一亮，接着恢复平静，平静深处，是一片浑浊的混沌，“我就给你说明了，没有市局的文件，说什么我也不会给你们见她。哪怕是有文件，我们也要按规矩办事，整套流程下来一定要两个小时审查！一分钟也不能少！要是没有文件，你们就请回吧！”
姚所长的意图杨瑛此刻顿时领悟，但他望向兆伦，想听他的处理意见，对于他自己来说，没有任何理由得罪姚所长。
“姚所长，你这是不是有点咄咄逼人了？”
兆伦显然没有听出姚所长的话中之意，不然完全可以用他的龌龊来反制他。
“咄咄逼人？！“姚所长猛地一拍桌子，”小同志你最好想清楚再说！市局的年轻人就能高人一等吗？我就是按规矩办事哪里有咄咄逼人！”
“我们就是见她一面这有什么不行？”
兆伦也上了火。
“兆伦！”
杨瑛惊声道。
“好好好，手续不全，不！是根本没有手续！就想提审犯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是哪里给你开过方便之门才让你有了这种犯人是想见就见的想法！我一定报告给你们组长，我看啊，我们年轻警察队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姚所长义愤填膺地说道。
“姚所长您消消气，我们这就回去办手续，这就走！”
杨瑛拽着兆伦离开了。
“哼。”
姚所长冷哼一声。
出了办公室门，杨瑛不满地说道“小兆！你刚刚怎么能那么说！”
“对不起杨哥，我以为这个潜规则是已经成了规则了。”
兆伦长呼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原来潜规则不是心照不宣的规则。”
“从来都不是，潜规则，是随手的人情！你要是没价值，人家凭什么给你开潜规则？”
杨瑛说道。
兆伦跟着杨瑛去了车上坐着，熟悉的公车味。
系上安全带，兆伦看见远处霓虹。
霓虹只是露出一角，藏在楼房里。
这样不好意思，怎么招的到人。兆伦心里想。
这么不好意思，你为何要干这一行呢？
你去做一束自由的光啊！
你是光啊！
你可以照在书本上，可以穿透柳树旁男女的泪光，可以点燃一个游人留在家乡的自我，你可以的事太多了!再不济，你可以去当农人的灯。
正因为你的自由自在，所以可以千变万化，所以可以随着云游风走，何必在这里，当个招客下贱的霓虹！
霓虹的光远没有划破天际，甚至只是一抹。
但是却也是趋于单调的黑暗里唯一的朦胧。
好吧……你也有自己的美。
兆伦看见路尽头的黄昏，兆伦一惊，黄昏边上的一抹橘色的光晕，也是朦胧。
它出卖自己为世界招揽着客人，黄昏竟也是霓虹！
但是，他也是诗人笔下的卓绝高然。
你可以做任何事，下贱，低微，卑劣，但是你不能成为那样的人。
你是人，人只有两个笔画，一撇一捺。你不能变得那么复杂。
看着黄昏，兆伦想到霓虹。
想到霓虹，兆伦想到蓝筠。
一个藏着黄昏的霓虹女人。
一个曾经的兆伦。
好半晌，兆伦才开口。
“现在怎么办杨哥？”
“你真看上人家了？”
“不是，我真的要见他一面。”
杨瑛点了一支烟，“唉，难办啊。真要等两个小时就迟了。”
“不迟，我等得了的杨哥。”
“你等的了，姚混蛋等不了啊！”
杨瑛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刚他的话你没听懂？”
“什么？”
“他明显就是看上人家女孩儿了啊！”
杨瑛一下坐直了身体，“你真没听出来？！”
“什么！！”
兆伦大惊失色，连忙解下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朝着拘留所奔去。
兆伦借着前台缓冲，不等气顺下来急冲冲地问道，”你们所长呢？！”
”你是干嘛的。”
杨瑛跟在后面一边跑一边举着警官证，“市局的。”
“刚刚带着之前那个女犯人出去了！“
”出去多久了？我怎么没看到？！“兆伦焦急地问道。
”一个小时差不多。“
“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