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代人坑一代人
林天泽摇晃着手中的酒坛，一改刚才谈笑风生的轻松。
这沐雨涵的条件提的也太突兀了。
她们东南边军手底下没人了吗？要我一个外人来参与这件事。
沐雨涵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马上问道：“你不回答肯定是在想为什么我不派自己的秘卫前去调查吧？”
林天泽轻笑一下，眼神轻佻的说道：“大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你要不要再猜猜我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生？”
“省心的。”沐雨涵不假思索便给出了答案。
林天泽惊讶的神情溢于言表：“大姐，你是从哪看出来的？我的心思这么好猜的吗？”
“事业型男生，都爱这款。要不然你在外面忙的热火朝天，她在家里忙的炮火连天，谁能经得住这样的折腾啊。”沐雨涵斜眼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挑逗。
这一番话出来，两人都被逗的哈哈大笑。
在这样欢快的氛围下，他们的关系也逐渐被拉近。
沐雨涵也好久没能这么轻松了。
自己作为东北边军的留京使，精神得时刻紧绷着，形象也不能有丝毫懈怠。
如今能与一个相谈甚欢的人月下对酌，对于她来说是难得的放松，索性放飞自我也不端着了。
两人的神志也逐渐到了醉酒的状态，脑袋有些晕晕的但却很舒服。
林天泽也不像刚来时有些戒备，直言道：“你就直说吧，你们是不是让人盯上了，约人见面都不敢在你们自己的府衙而是跑到这林子里，就算找个线索都得拖外人。”
沐雨涵斜倚在一旁的柱子上，慵懒的回复道：“对啊，我们就是被盯上了啊。现在四大边军和朝廷面和心不和，八大派系互相派人盯梢，你监视他，他监视我，我又监视你，乱七八糟的。我现在都快烦死了，大哥你就帮帮忙嘛，看在咱们两家世交的份上。”
沐雨涵也有些喝醉了，完全没了刚才冷静端庄的样子。
找人办事也不再想那些利益交换或冠冕堂皇的说辞，靠在柱子上就和林天泽撒起娇来。
林天泽虽然喝醉了，但也不是傻子，皱着眉反问道：“大姐，这可是送命的活啊，要是稍不注意我也被盯上了。那薛屠就是我的下场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沐雨涵头晕的有些厉害，起身时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倒在了林天泽的身上。
她顺势把头靠在了对方的肩头，凑到耳边耳语道。
“经过这次京兆府的公堂大闹，我们这些边军真的不能有太大的动作了，皇帝现在已经知道四大边军也在寻找那股神秘的力量。如果我们继续明目张胆的查下去一定会让朝廷忌惮的。朝廷的四个派系一旦感受到了边军的威胁，联合起来一起绞杀我们，到时候边军的处境就危险了，所以……”
“所以……”
“嗝~！”
沐雨涵还想继续说下去。突然，一个响嗝从口中跑了出来，喷了林天泽一脸。
林天泽此刻无语的心情可想而知，翻着白眼将她扶正。沐雨涵却不依不饶的往他身上靠。
“你……你师傅是不是给你找了个媳妇啊？”沐雨涵醉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一脸憨笑的问道。
“对啊，你想说什么？”
沐雨涵喝醉了有个毛病，喜欢揪别人头发。
她一边揪着林天泽头发一边说道：“你帮我们这个忙，我去找……找京兆府，帮你把你们酒楼的地皮给你买下来，到……到时候你结婚还有个本钱。”
一听到这个条件，林天泽也有些心动。
京兆府的地皮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不仅价格高的离谱，如果在朝廷中没有一点权利或关系，那么有再多钱都不会卖给对方的。
但林天泽却并没有同意，而是冷冷的回道：“这可是个送命的活啊，一个让大晋最有权势的人都共同找寻的东西，稍不留神就会送命。”
沐雨涵呆呆的挠了挠头，睡眼惺忪的问道：“那你想要什么？”随后轻轻揪起他的耳朵细语道：“我和你说啊，你觉得掉落在河流中的花瓣，它还有选择归宿的权利吗？”
听到这话，林天泽的眼神马上变的认真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散漫，这姑娘虽然年轻但说出来的话怎么这么尖锐。
“哦？怎么讲？”林天泽感受到了威胁的气味，冷冷的问道。
“我们都是掉落在历史这条大河中的花瓣，被历史裹挟的向前漂流，能互相结伴避免沉入水底就已经实属不易，要想选择最后的结局那更是妄想。从你成为赊灵太岁起，就已经被卷进这条大河之中了。日后你会遭到无数的仇家追杀，无数的欠账要暴力讨要，薛屠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开端而已。更何况，你这么一闹，本来各方势力暗地里的动作统统被牵扯的浮出水面。事情搞成这样，你觉得皇帝会放过你吗？东北边军会放过你吗？”
这个二十四岁的女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有如此的见解。
平日里她总是将自己巧妙的伪装起来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当她醉酒后放下身段，林天泽才看明白她那深邃似海的城府和广阔的视野。
自己此时也深深的感受到了身为赊灵太岁所背负的沉重使命，怪不得世人都皆传赊灵出山，天下大乱。
只是简单的一条欠账便牵扯起了如此的波澜，如果自己把账本上的欠账都要了，真不知道这天地会变成什么样。
虽然林天泽明白自己选择的余地并没有太多，但是被几句话说动之后稀里糊涂的答应下来明显不是他的风格。
林天泽扭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想你对我有些误会，我并不是一个喜欢逃避困难，偏安一隅的人。”
“啊？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沐雨涵问道。
林天泽眼神开始变的锐利，看到对方上钩，冷笑道：
“得加钱啊！”
林天泽明白，自己现在无权无势无资源，而且还有个催命账本在屁股后面逼着自己。真是前有饿狼，后有猛虎。
好不容易傍上这个有权有势的小富婆，自己可不能就这么松了口，这种一不留神就送命的活，只是这点小恩小惠还不够。
沐雨涵痴痴的笑了笑，用手指轻戳他的头说道：“你好鸡贼哦~那我再给你加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吧。”
沐雨涵的脑袋猛然向后倒去，林天泽赶紧将她抱住，此时的她醉的可不轻。
林天泽看着怀里这个平日里意气风发的女生，此时却化作一只欢脱的小鹿，脸颊绯红，头发略有些散乱，但就是这份凌乱的美却拨乱了密林的幽静，牵动人的心弦。
只见她往后撩了一下头发继续说道：“以后你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找到我们。我们东南边军都会在能力范围内，无条件给你提供所需要的帮助!”
“怎么样，这个条件诱不诱人，惊不惊喜，开不开心！”沐雨涵喝醉后就像个小孩子似的，睁着大眼睛凑到林天泽的面前一句一句的不停问着。
这个条件，确实很令人动心，不仅酒楼的地皮得以解决，还能得到东南边军无条件的帮助。
自己身为赊灵太岁，讨债路上一定会遇到各种势力。有一个如此强大的边军做自己的后盾那么要债路上一定会顺利不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要清楚，既然你委托了我们赊灵太岁，那么便欠了赊灵账，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林天泽认真的和她说道。
沐雨涵带着醉酒的神情用力的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我可得提醒你，赊灵账的收账时间虽说是三百年一轮回，如今三百年期限已到，我们赊灵太岁也要入世收账了，你还债的时限只能是今年了。”
沐雨涵虽然有些醉酒，但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让她有些惊讶。
世人都传言，赊灵出山，天下大乱。
难道真的到了王朝更迭各方称雄的时候了吗？这是个大消息，自己得通知父亲早做准备。
不过眼下，得先把林天泽拉倒自己这一边。
现如今的八大派系中，就数东南边军最为弱小，如果能和赊灵太岁结盟，那么自己手中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不用今年，你只要帮我找到薛屠藏起来的那条线索，我马上兑现我的承诺。”沐雨涵说道。
林天泽见对方同意，拿出账本便开始记录。
【壬辰年八月七日：事件：寻找神秘力量的线索。委托人：沐雨涵。所欠酒钱：酒楼地契一张以及东南边军无条件的人力物力支持。还款年限：事成之后即可还款】
沐雨涵看他写完傻傻的笑了笑，抱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随后举起酒坛对着林天泽做着干杯的动作：“从现在开始，咱们就是一根身上的蚂蚱了，以后你我就是异父异母的，嗝~，亲兄弟啦，嘿嘿嘿~”
林天泽接过酒坛一饮而尽，完成这件事情自己也算是能和东南边军绑定在一起了，这条大腿自己得想办法抱紧了。
两人就这样喝了一晚上，此刻天也已经蒙蒙亮了。
但还是有个一个疑问困扰着林天泽，他开口问道：“你说的这些和你父亲商量过了吗？别只是你一时兴起口头答应了，到时候你父亲不认账两家最后闹的不愉快，这样就不好了吧。”
沐雨涵拍着对方肩膀一脸自信的说道：“放心，放心，这两件事啊……”
话说一半，沐雨涵像是突然来了精神，调皮的说道：“这两件事其实是我爹二十年前就许诺你师父了。那时候我爹可感谢你师父的帮助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这次他让我喊你过来就是想让我兑现当年的承诺，把地契给你并和你说有事尽管找我们。”沐雨涵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地契。
林天泽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这小丫头竟然拿之前就约定好的事情，利用这账本的漏洞疯狂薅赊灵太岁的羊毛？
“你把地契给我！”林天泽伸手就要抢地契。
沐雨涵这只小鹿一转身便灵巧的躲开了，做着鬼脸不停的挑衅道：“略略略，不给，就不给。你可是答应我了，赊灵太岁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哈哈哈哈哈。”
“可是这些条件不是你父亲，老早就答应我师父的吗？你怎么还能拿出来再做交换？”
“嘿！要怪就怪他们两个当年是口头答应，没有记录在册，否则我还骗不成你呢？”沐雨涵得意的笑着，笑声就像一只百灵鸟悦耳又可爱。
这沐雨涵真是聪明的人精，利用两代人之间的信息差。用一个当年的口头承诺就将赊灵太岁拉入自己的阵营当中，并且还是各取所需的双赢局面。
两人就在这亭子中你追我赶，欢笑声充斥了整个梧桐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