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月下对酌
等回到酒楼用完餐已经是深夜了，媚娘和林天泽各自回房休息。
林天泽躺在床上细细的琢磨着纸条上这两句话。
月登枝头时，
梧桐听雨处。
此时一道月光从窗户外照了进来，林天泽看到月光后会心一笑，马上明白了沐雨涵的意思。
拿上酒楼的最后一壶酒便飞快的朝城外跑去。
出了城来到了城东边的一处梧桐林，梧桐林的深处则坐落着一座小凉亭。
林天泽悄悄的摸了过去，凑近一看，沐雨涵果然在这里。
四周寂静无声，清冷的月光轻轻的照在她的身上，就像是为她披上了一层洁白的轻纱。
那神情就像一位仙子在望月忧思，真是美轮美奂。
林天泽三步两步就跳到亭子边，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逗弄道：“哟，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仙女姐姐怎么亲自下凡啦？”
沐雨涵捂嘴一笑，心想这家伙伶牙俐齿，怪不得在公堂之上嘴巴那么快。开口说道：“你竟然看明白了我给你的纸条。”
林天泽回答的也爽快：“简单啊，古人云月上树梢有五更，那么第一句月登枝头时就是让我五更前来相会，这是时间。枫叶城虽然因漫山遍野的枫叶而得名，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城东边这片树林其实是梧桐林，梧桐和枫树这两种树长的有些相似，大部分人不仔细看也分辨不出来。而这片梧桐林刚好有一座名为闻声亭的亭子，正所谓听雨闻声，自然梧桐听雨处便是在这梧桐林的闻声亭内了，这是地点。时间地点我都知道了，我肯定要来赴约的啊。”
沐雨涵听后微笑的点了点头，赞许的说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林天泽嘿嘿一笑将手中的酒抛向了她：“给！送你的，这可是我们龙鸣酒楼的“醉江湖”，最后一坛了，送给你了。”
沐雨涵手一抬就将酒坛接住，她倒也不扭捏，仰头便潇洒畅饮。
溢出的酒顺着脖子上的线条往下滑落，滴在那雪白的胸前，在月光的映衬下泛起点点光芒使皮肤看起来晶莹剔透，隐隐显现出皮下青色的筋脉。
既拥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拥有江湖侠女的豪情，这沐雨涵真不愧是独当一面的边军代表。
“龙鸣酒楼的酒真是名不虚传啊。”沐雨涵放下酒坛扭头对林天泽说道，她此刻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红，更增添了几分妩媚。
“这是我师父死前酿的最后一坛酒了，以后想喝也没有了……不过，喝了我的酒，那就是我朋友啦！你在大堂之上为什么要救我啊？”林天泽不解的问道。
沐雨涵微醉的神态松弛又多情，将头一歪，那勾人的眼神玩味的看着林天泽，挑逗的说道“堂堂赊灵太岁竟然被压公堂，我这小女子一时看不过眼当然要救了。”
这话一出，林天泽的眼睛睁的溜圆，自己的身份什么时候暴露的？师傅死前可是让自己紧守赊天太岁的身份
他难以置信的指着对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这是我第二次闻到这酒香了。”沐雨涵抱着酒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第二次？你以前来过我们龙鸣酒楼吗”
“家父曾经和你师傅是至交好友，那时候我还小，家里出了一些怪事。家父便邀请你师父来帮忙处理，后来他们在酒桌上聊的很投缘。我还记得他们聊天的时候我嘴馋这酒的香味，偷偷喝了一大杯，没一会就醉的七荤八素了。”沐雨涵一边回忆一边略带笑意的讲着小时候的趣事。
“后来长大点了，家父就和我说你们是赊灵太岁，如果以后到了枫叶城遇到龙鸣酒楼，能帮一把是一把。况且，我们家还欠着你们的赊灵账没还呢。”
林天泽听后赶紧拿出账本，在问清楚年月日之后，果然找到了一条关于沐将军的欠账。
【庚午年六月三十日：事件：八臂神猴开坛做法。委托人：东南边军沐将军。所欠酒钱：雪山冰蟾。还款年限：二十三年。】
差不多还有一年便到了还债的日子。
沐雨涵继续问道：“不过在我印象里你师父人很好啊，是个和蔼的老头。你看起来人也不错，为什么世间都传言你们赊灵太岁收的是催命账，明明就是帮人处理一些灵异事情，再收点好处嘛。”
林天泽结果酒坛喝了一口回道：“你们家教养好，所以不明白。很多人身陷困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那是恨不得献出全部身家只求能有人救他一命帮他脱困。但是一旦他脱离危险，再和他说起之前允诺的事，他便觉得施救者要价高趁人之危之后翻脸不认人。但是赊灵账一旦欠下，就连我们也没法取消，只能使用手段去强行讨要。等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人便又哭天喊地说我们赶尽杀绝。可他也不想想，他的命本来早就该绝了，是我们违背天道强行救了他。人的贪婪，有时候是永无止境的。”
沐雨涵认可的点了几下头，自己在枫叶城留守了这么多年，世态炎凉也算见多了，在面对人性的贪婪方面自己也没少吃亏。
“你叫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叙旧吧？”林天泽扭头问道。
“当然。”沐雨涵将酒坛拿了过来，喝了几口继续道：“我请你来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这次薛屠被害一案，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草草的结案了”沐雨涵反问道。
“难道说皇帝已经查到凶手是谁了吗？”
“不！恰恰是朝廷也不知道凶手是谁！”
“哈？皇帝既然不知道为什么不继续让京兆府往下查了，现在薛屠死因也清楚了，找到凶手是迟早的事。”林天泽有些迷惑沐雨涵的回答，表情惊讶的问道。
沐雨涵走到亭子的边缘，仰头看着月光，表情逐渐变的凝重了起来，沉声说道：“我刚才说的是朝廷，而不是皇帝。”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如今皇帝逐渐失去了对朝廷的掌控力。朝廷内部分为了四个派系。分别是以当朝宰相左凌峰，左阁老为首的朝臣派。以大内总管李良臣，李公公为代表的宦官派。以钦天监监正裴长清，裴监正为代表的修士派。以及以皇帝为代表的皇权派。
这些派系在朝堂内互相掣肘争斗不休，不过我们边军也乐得见他们内斗，如果他们团结起来，凭借朝廷中央的实力，五大边军联手都不是朝廷的对手。”沐雨涵为林天泽讲述着如今朝堂上的格局。
林天泽抱起酒坛喝了一口酒继续追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派人杀了薛屠的有可能是这四派当中的一个？”
“对！没错，我们东南边军的秘卫并没有查出凶手是谁。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凶手不是边军的人，而是朝廷的人。具体是哪一派我们实在难以确定，甚至是皇权派也是有可能的。”
林天泽听了沐雨涵的介绍，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了起来：“那按照你的说法，如今天下五足鼎立，四大边军与朝廷勉强保持了平衡。而朝廷内部的四派也互相争斗不休。可是这么多强大的派系，为什么你们紧盯着一个小小的薛屠，甚至不惜痛下杀手。这薛屠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们这么宝贝他。”
“因为这家伙手头有一个线索，而这线索能让我们找到打破平衡的力量。”
打破平衡的力量？林天泽听了这句话心头紧了一下。
能打破这五足鼎立，朝堂四分局面的力量。究竟是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不等林天泽开口寻问，沐雨涵接着说道：“根据我们手中现有的情报，我们并不知道这股力量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来。只是在十多年前，我们的一个秘卫在死前传出了消息。皇帝似乎在找寻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这力量可以让大晋再现开国时荡平群雄的战斗力。皇帝希望找到这股力量从而扫平朝廷内外的分裂势力，重新掌控大晋。”
“啊？合着你们这是一问三不知啊？这都十多年了你们就没查出点什么吗？那你们的情报能力也太差了吧？”林天泽嘴角一撇，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好歹也是割据一方的藩镇边军，情报能力怎么会这么差，十多年了连这力量的影都没找到。
沐雨涵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只是我们，另外三个边军外加朝堂上的三派也全都不知道，目前知道真相的可能只有皇权派或者皇帝本人。而薛屠如此受到关注也正是因为他手上突然有了这个神秘力量的线索。”
“什么线索？”
“不知道，当我们得知薛屠手中有线索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派人查探，薛屠就被人杀了。其他边军应该也发觉了此事的蹊跷，在得知钦天监监正亲自下令查办此案的时候，我们几大边军的留京使在事先没有互相通知对方的情况下，很默契的一起闹到了监正面前，要求共同审理。我们猜到钦天监在看到薛屠有线索后肯定也坐不住了，否则不会亲自下令去查一个秘卫的死亡。”
“等一下。”林天泽打断沐雨涵的话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你们边军也不知道这力量是什么，但是薛屠是东北边军的人啊。按道理这线索应该是落在了他们手里，为什么这次东北边军的金彪还要和你们一起审案，而且看起来还是又急又气的样子。”
“他当然又急又气了，这薛屠虽然是东北边军的熊影秘卫，但在得到线索后却背叛了东北边军，似乎是想要将其卖个好价钱。金彪哪能吃这种亏，但还没等他动手薛屠就被人杀了，这到手的鸭子飞了他能不气吗？”
“那照你这么说，皇帝之所以中断了京兆府的审理，其实是怕你们顺藤摸瓜找出那股神秘力量的线索吗？”
“聪明！大晋这种分裂的平衡已经维持了几十年了，各大派系争斗不休，每个身处在其中的人都活的战战兢兢不得安宁，稍有破绽就会被其他势力合力杀死。谁都想打破这样的分裂但谁都没有那个能力。我们也受够这样的生活了，这东西的出现对于我们来说真的太诱人了，哪怕只是一个线索的传闻就足以让我们疯狂。你难道没发现吗，昨天薛屠的案子，不仅引来了四大边军的留京使就连皇帝，钦天监监正，大内总管李公公也全都掺和了进去，八大派系来了七个。皇帝眼看着事情逐渐走向失控，他当然不想我们继续查下去了。”
听到此处林天泽大概也明白了沐雨涵的意思，直接问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沐雨涵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说道：“我希望你能赶在其他派系之前找到薛屠藏起来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