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心头血
“如何？”
赵敬安目光落在宋清愿的身上寸步不离。
“回陛下，娘娘情绪过于激动导致晕厥，但并无大碍，只是……”
话语被打断，柳芊倩身边的某个丫鬟一路哭丧着跑了过来。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太监也随之跑来，跪地请罪：
“奴才没有拦住她，奴才该死。”
“你们是如何当差的？两个人都拦不住？朕宫内不养闲人，自己下去领罚！”
“遮。”
两个太监悻悻地退了下去。
赵敬安摆了摆手，他侧身看了那婢女一眼，
“你是谁？”
她跪在地上，毕恭毕敬，可语气却很是焦急：
“圣上，奴婢是柳妃娘娘宫里的人，娘娘她突然呕血，昏迷不醒，还望陛下救救娘娘……”
赵敬安眼里一片冷漠，他冷哼了一声，
“太医不是在蕙玉宫吗，这么多太医还比不过朕一个不懂医术的人吗！”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氛，凤眼微眯，一股危险的视线紧盯着她，
“是柳芊倩让你来的？”
婢女后背顿时升起一股凉意，她虽然害怕面前的帝王，但还是咬着牙将柳妃交给她的事说了出来：
“太医说柳妃娘娘如今病情加重，命悬一线，恐怕撑不到九日后……今日必须要用将军夫人的心头血和回转丹才能救回来，否则……娘娘就会香消玉殒。”
婢女跪在地上，兢兢业业：
“还请陛下救救娘娘……”
赵敬安眸色不明地看着她，他竟不知道，柳芊倩身边还有这么忠心耿耿之人，甚至不惜为了她顶撞他。
赵敬安看到婢女低垂着头，右脸被碎发覆盖了一部分，可脸上像是刚结好的红肿的疤痕还是清晰可见。
有意思。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划的。
赵敬安一向知道柳芊倩的为人，可柳芊倩为救他而患重病，他总不能不管她。
同时他也有私心，他想用柳芊倩去报复宋清愿，报复她的背叛，让她也尝一下被人欺骗的滋味！
赵敬安对柳芊倩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他不想承认，也不愿承认，可他心底从始至终，只有宋清愿一人。
可说到底，柳芊倩的病是因他而起，她如今命悬一线也是因为宋清愿下毒……
赵敬安看着不省人事的宋清愿，眼里充满复杂的情绪，
“朕知道了。”
婢女犹犹豫豫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赵敬安没有心思，她便认命地退了下去。
她走得缓慢，一步一步落在地上，像是催命符一样，迫使她一步步走向恐惧。
“她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赵敬安看向把脉结束的年轻太医，不禁出声询问。
那太医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反问：
“陛下真的要取这位娘娘的心头血吗？”
赵敬安揉了揉眉心，语气里透着一丝疲惫，他叹了一口气，
“朕没打算要取她的心头血，她怎么样，身体可好？为什么还在昏迷？”
宫向柳写下药方，垂眸，自顾自地收拾着自己的药袋，
“娘娘目前只是昏睡了过去，不过半个时辰就会醒来，但娘娘郁结于心，若不即使排解，怕是会因此丢失性命……”
赵敬安亲眼目睹她刚刚崩溃的模样，因而对于他的诊断毫无疑问，他看着面前沉睡的女人，薄唇轻启却犹豫了很久。
许久，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微臣宫向柳。”
殿内不过沉默片刻，殿外又有奴才和婢女找来，赵敬安望着门外的人冷哼了一声。
他最后看了宋清愿一眼，便踏出殿内，风尘仆仆地赶向蕙玉宫。
赵敬安刚走没多久，宋清愿便醒了过来。她看着面前陈设华丽的环境，有那么一瞬间愣了愣。
若是没人说话，她还以为自己早就死了。
宫向柳恭敬地行礼，“娘娘醒了。”
宋清愿缓缓坐起身，看清宫内的一切后，她才开口问道：
“赵子鄞死了吗？”
宫向柳听着她问出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但他还是如实说来：
“伤口太深，救不活，死了。”
她满意地勾起了嘴角，这才像是注意到眼前陌生的人，可她没有管，掀起被子就要起来，结果却硬生生地跌落在地上。
她要去找赵敬安，她只有十天的时间，除去今天也就只有九天了。
宫向柳想要扶她，却被她躲过，她扶着床边站了起来。
他收起自己伸到半空的手，眼底没有任何一丝尴尬，他劝诫着：
“娘娘才刚醒，身体虚弱，应当好些休息才是，不宜外出。”
宫向柳想起刚刚把脉时的异常，他看着面前面容姣好却满身沧桑的人，他不自觉地开口，眼中满是担忧：
“你的身体很糟糕，而且毒素未清，若不及时治疗，怕是会……”
“会死对吗？”
宋清愿轻笑，仿佛不是她自己的性命即将要消散一样。她神色间凝了凝，轻轻颔首，眉宇间透过一丝落寞：
“你是新来的吧？这宫中比你想得要阴险至极，人也是。说不定你救的人会反过来害死你，所以不要多管闲事！”
宋清愿声音很轻，带着一点警告。
如今太医院的人怕是都被柳芊倩收买了，她是新封的柳妃娘娘，这后宫也只有她一人，自然所有的太医会为她效力。
那人眼底淌过一丝心疼，他没见过如此脆弱的人。
“娘娘，陛下让你好生休息。”
他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衣袖，阻止她上前离开。
可宋清愿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不留情面的甩开他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我不是娘娘，这宫中的一切繁规用不到我身上。你也不必搬出赵敬安来吓我，我不怕。”
她的时间不多了，赵敬安在哪儿，她想看看他！
身后的人突然大喊：“我叫宫向柳，你叫什么名字？”
宋清愿闻言，停下脚步，有那么一瞬她想告诉他，她的名字。可转念又想到自己只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将死之人，是不需要名字的。
宋清愿重新抬起脚步，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