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的脑中闪过那个少年的影子
“阿凝放心，我这便随你而去。黄泉路上，定不让你孤身一人。”
苏凝肩膀一抽一抽的，差点儿没笑出声，最终还是忍住演完了最后一幕。
“不，你要活下去。就算没有我，你也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照顾自己……你若是来找我，我……咳咳咳……我会恨你的。”
说罢，她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易珩的脸，却在触碰到他下颌线的时候无力垂下。
易珩下意识抓住她垂落的手，将她的身体往自己怀里靠了靠，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
那深情的模样，竟全然不像是作假。就连听云三人都被他的悲怆感染，低头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我，我杀人了……”
洛川后退几步，连手中的猎妖鞭掉落在地也毫无察觉。
他确实看不起断袖，可也不是草菅人命之徒，此刻见苏凝毫无生气的模样，一张俊脸被吓得惨白。
“洛师兄，你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洛川却是一把推开自家师弟，一双眸子憋地通红：“这就是我的错，是我人妖不分，犯下杀孽，我，不配为除妖师。”
说罢，他取下腰间的铜牌，一把将它捏碎。然后，抽出腰间的软剑就要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很显然，是要自绝于此。
“师兄不可！！！”
“师兄住手！”
“哐”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洛川手中的软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孟良摸了摸鼻子，很庆幸自己这次没有失了准头。
洛川还想去捡起地上的剑，却被那几个碧海阁弟子死死抱住。
“你以为，死了就能赎罪吗？”
洛川闻言，竟鬼使神差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呆滞地看着那个一脸悲怆，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的少年。
易珩始终抱着苏凝，暗红色的眸子像是利剑一样射在洛川身上：“死，很简单。活着却很难。好好想清楚你当初为何要成为除妖师，这么多年过去，你的道心可还在？”
扔下这句话之后，他抱着装死的苏凝走出人群，只留给洛川一道伟岸的背影。
恍惚中，似乎也有这样一个人和他说过同样的话。
幼年时，他的父母皆被妖修所害，是一个大哥哥将他从火海中救出来的。
当时，他发下宏愿，要成为顶天立地的英雄，斩尽世间恶妖，保护弱者。
是啊，他要杀的并非妖族，而是为祸人间的恶妖，这么多年来，是他被仇恨和杀戮蒙蔽双眼，失了道心。
那一刻，心中的黑暗仿佛一扫而光，丹田处隐隐升起一股暖流，充盈的灵气顺着筋脉流走，让他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他盘腿而坐，双手成诀。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碧海阁弟子大惊：“洛师兄这是，要突破了？”
……
“怎么样怎么样，我刚刚演得很好吧？”
远离人群之后，苏凝直接从易珩身上蹦跶下来，那一脸雀跃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易珩轻哼一声，吊儿郎当地往树上一靠：“我演得也不差啊。”
听羽：……
孟良:……
你俩是玩得开心了，刚刚可是差点儿闹出人命啊。
为了装死，苏凝刚刚直接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压根儿就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此刻见自家那几个师侄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还没等听羽开口，易珩抢先一步朝她勾了勾手：“这事儿对我们倒是有利，我有一个计划，你要不要听听？”
“快，说来听听。”
苏凝自然而然跟了过去。
另一边，听羽几人面面相觑。易珩此番，显然是不想让苏凝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啊。
“你们说，易师叔是不是对咱们小师叔有意思啊，还记得他刚刚的表情吗？”
听羽重重点头：“太真实了，完全不像是演的。”
孟良补了一句：“而且，他刚刚的气场太强大了，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尤其是最后对那个碧海阁弟子说的那句话，也是暗藏玄机。”
“他该不会是个隐藏的高手吧？”
“咱们识破了他的伪装。你们说，易师叔会不会杀咱们灭口？”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致决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苏凝可不知道那三位的想法，听完易珩的计策之后，整个人笑得前俯后仰。
“看不出来啊易兄，你小子花花肠子挺多啊。”
易珩摆了摆手：“过奖过奖，都是跟阿凝学的。”
“讨厌，这样夸我，人家会害羞啦。”
听云三人走过来时，正好看到苏凝嗲里嗲气地拍着易珩的胳膊疯笑。
三人默默转过头：果然，这二位师叔之间，有猫腻。
两天后，一个关于张、杨两位公子的凄美爱情故事在木凉城流传开来。
苏暮雪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下意识就想到当日在客栈中见到的那两个少年。
“真是没想到，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故事也能引起热潮，木凉城的风气果真极差。秦师兄你说是吧？”
她本想借此引起秦萧的注意，却不想，秦萧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苏暮雪藏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紧，要不是这人天赋极高，她才不会舔着脸讨好这冰块脸呢。
她父亲曾告诉她，苏家和秦家有婚约，她本对这样的家族联姻不感兴趣。可是在路上偶遇秦萧之后，却发现这少年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元婴高手，那一刻，她便觉得这门婚事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差。
听闻秦萧也是往南走，所以，她便主动提出同行。
对方也知道了她的身份，这一路上却对她疏远得很，一天下来，和她说的话都不超过三句。
一想起这些，苏暮雪的脸色便更难看了。
“小师妹，别不开心了，听说城里新开了一家成衣馆，师兄带你去逛逛？”
秦萧不理她，自然有岳阳宗的舔狗对苏暮雪视若珍宝。
苏暮雪抬了抬下巴，在杨东的簇拥下朝外走去。
秦萧轻哼一声，起身回房。
什么岳阳宗大小姐？呵~聒噪、自负、小肚鸡肠、表里不一……
自家老头把苏暮雪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他原本还对他这位未婚妻抱了几分幻想，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回房之后，他将脸上的面具摘下，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他换了身行头，推开窗户跃了出去。
关于城中流传的那个故事，他倒是有些兴趣。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中莫名闪过那日在客栈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
他总觉得，那少年就是他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