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前奏
朱黎看着眼前发着白光的猫陷入沉思，这是梨花猫还是英短？话说银渐层应该是英短来着吧。
惊蛰坐立在朱黎对面，眼睛虽然看着朱黎，但眼神不自觉的瞟向脚下的会议桌，这哪儿来的？
一场谈判，两个主谈人员都走神了。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谈完了，而是他们大部分都谈完了，但小部分细节问题争论不休，一直没有拍板。
惊蛰回去和小伙伴们讨论了一下，这才发现住宅区的周围都是住宅区，小部分商业区也是以一层门面房或者围着住宅区的一圈商业建筑为主。
也就是说，事实上之前谈的小区附近五百米乘以五百米的范围要乘以至少三十五米的垂直距离。
这点空间范围说大吧，八百七十五万立方米，说小吧，对它们来说也就一个小时的时间。
问题在于如果想换一个地方高效搜索，立雪本人至少要移动五百米，虽然卡在它们巡逻的边界上，但能少一点是一点。所以它主张减少范围，将范围改为四百乘四百。
而朱黎并不想让这一百米，少这一百米，就少了至少三百一十五万立方米的空间，四入五舍就是少了一半的空间。
“我们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四在人类看来确实不是一个吉利数，不信你可以回去问你主人。
这样吧，为表诚意，你们可以少检查十米。”
惊蛰仔细回想一下，立雪的记忆中四确实不吉利，但它并不想就这么答应。
“一间房能干什么？受到袭击都来不及反应。不过四确实不吉利，那就少四十。六在人类认知里不是挺吉利的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黎顿时被一间房这个描述吸引了。“一间房是什么意思？能这么提出来说明这个距离很重要。
如果说是它们搜索必须以立雪为中心，而且此时立雪不能移动，那么它们底线应该是二百五十米。
如果能边走边测，那距离更是无所谓，也没必要在意一间房的距离。
既然二百五十米都不在意，而在五百米和我纠缠，那就说明阿治猜的不错，它们的巡逻半径可能是五百米。”
有了这样的猜测，朱黎心中有了底。
“诶～此言差矣，四六，死了，很不吉利。不若改成四九，思旧，不好也不坏。”
“呵，照你这么说，四二，丝儿，也不好不坏。”
“但你们的主人肯定是思旧的，否则她怎么会召唤出你们呢？
而四二，死儿，她把你们当儿子对待，怎么会希望你们死呢？”
“油嘴滑舌。”
惊蛰开始舔爪子，洗脸。它确实说不过朱黎，毕竟它之前是只猫，就算共享了立雪的记忆，但也只是看了场电影。如果看了场电影就能学会如何谈判，那看科幻片的，岂不是都是科学家了。
不过它不急，谈判最核心的东西就是知道自己有什么筹码，对方有什么筹码。
它们的优势就是独一无二的情报能力，而且还能造冰凸透镜，大不了让立雪多吃几顿烤血鼠。
而朱黎的优势就是食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不知道对面有什么，例如有没有火源。但看对面完全不提这方面的需求，也猜到它们有解决方法。
所以这场谈判，惊蛰占据着绝对的上风。而朱黎也只是尽可能的追求利益最大化，同时顺带的继续套取立雪等人的情报。朱武治虽然从寒露那里收集到一些情报，但不一定是真的，还需要验证。
就在一人一猫继续僵持的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
“请进。”
来人是朱武治，他在朱黎耳边耳语几句，朱黎顿时脸色一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看向弟弟，朱武治点头示意自己没开玩笑。
“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你们搜索五百乘以四百的面积。附加条件，今天当我们的顾问，如何？”
“喵，当顾问？”
“我们这里出了一点状况，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给点建议就行了。”
“可以。”
反正它只是想偷一点懒而已，谈判真的很无聊，要不是有了智慧，有了责任感，以它活着的时候那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它早溜了。
谈完的双方在一式二份的两张契约书上签了字，至于说作用嘛。单方面的，对于朱黎来说，如果他违约，立雪等人只要公众场合宣扬一番，对于他的威信打击是巨大的。对于立雪等人来说，大不了和大部分小区人打交道麻烦一点，鉴于它们的特殊性，它们违约几乎没有影响。
某种意义上算是不平等条约，但谁叫朱黎有求于人呢。
离开会议室后，朱黎和朱武治一路赶向诊所，惊蛰开启隐身跟随二人。
还未到门口就看见几个姑娘进进出出，诊所旁边则是不断抽泣的付演武父母和一脸焦急的李长河。
见到朱黎二人，李长河立刻立正行礼。此时的他还穿着外出探索的衣服，上面的挂着几个破洞，已经开始起不到丝毫的保暖效果。
朱黎点头回应，然拉起付演武的父母的手，在一番寒暄慰问后，再次复述了自己的承诺，并保证了会厚葬付演武。随后让早就安排好的人带着二老回去休息。
等忙完这些，朱黎看着李长河破破烂烂的衣服皱眉。
“为什么不去换件衣服？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我……”
看着神色黯然的李长河，朱黎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
“里面什么情况？”
“詹纥屹还在抢救。”
“蒋无遗呢？”
“我在这儿。”
朱黎刚提到蒋无遗，他就正好从诊所一边的房间出来，身后跟着王无为几人，看来刚收集完情报。
“具体什么情况？”
“进去看看吧。”
在蒋无遗的带领下，朱黎等人一起进入了诊所。
一个用帘子围起来的简易手术室内，众人看到了还在抢救的詹纥屹。
一脸紧张的李晚智用镊子从她的腹部钳出一粒粒绿豆大小的蛋，詹纥屹大腿上的一道道疤痕无声的诉说着什么，一边的季若绯适时用毛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终于经过又半个小时的等待，李晚智开始缝合伤口。
“哎～还是老了，缝了一辈子动物，倒是第一次这么紧张，手都抖了。”
将伤口都缝合完毕后，李晚智接过季若绯手中的毛巾，颤颤巍巍的擦着汗。
“她情况怎么样？”
朱黎问出了众人最关心的问题。
“目前情况稳定了，多亏了这些蜘蛛后麻醉作用，否则疼都把她疼死了。”
“目前？”
“我只能保证目前，你也看到她腿上的疤痕了，正常人不可能半天就长好，小区内意外划伤手指头的人也要一天才能结痂，但她这可不是那种小伤口。也难怪小王没有发现隐藏的虫卵。”
“那她这……”
“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手段来说，吃好喝好吧。当然，你也可以祈祷她觉醒超能力，毕竟不是没有先例。”
高楼大厦投下了一片阴影，让城市中的夜晚来的格外快，尤其是对于一楼的住户来说。朱黎第一次感觉黑暗来的如此之快。
仅仅三个探索计划，一个拉练。目前他们已经阵亡两人，重伤一人，轻伤八人了。照这速度，等他们在这个世界站稳脚跟，也没有脚跟了。
直面战斗的拉练仅仅八人轻伤，本该猥琐进行的探索反而两死一重伤，只能说人类最大的恐惧就是未知，这不是没有道理的。
“对不起，是我没有尽到队长的责任。”
李长河神色黯然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詹纥屹，眼神中满是自责。
“不用责怪自己，你们是先驱者，伤亡在所难免。只要你尽力了，那便不负他们。”
朱黎并没有责怪李长河，能接受探索任务的都是勇者，而勇者，不能被苛责。苛责勇者，只能表现自己的怯懦，并且提升了下一位勇者出现的门槛。
就在朱黎一众人沉浸在低迷的气氛中时，一道身影，宛若惊雷，劈开了黑暗。
惊蛰解除了隐身，对着李长河开口道：
“你为什么不试试你口袋里的那个东西呢？”
“口袋里的？”
李长河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什么都没有，又在附近仔细摁了一遍。隐约感受到了一点硬硬的东西。从羽绒服的破洞处探进去，摸到了一根小指骨。
看着这根小指骨，李长河猛然想起自己在爆炸时确实被擦到了一些地方，这根指骨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飞进他的衣服里的。
“这东西上面萦绕着一种熟悉的气息，在我看来发着和我一样的光，说不定可以救她。”
“怎么救？”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李长河几乎吼了出来，心情由自责转为大喜，又由大喜转向了恼怒。他看到那根指骨，想到了见到儿子裹尸袋而痛哭流涕的付演武父母。又听到这骨头可以拯救他的队员，他觉得自己至少还能救一个，他还能尽到部分队长的责任，让他的队员活着完成任务。他可以弥补部分他犯下的错。但一句不知道，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击碎了他心中的所有侥幸。
“我当然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怎么来的。按理来说我是只猫灵，但我从来没有猫的渴望。我只是行为习惯上遵循着自己的记忆，自以为自己是只猫而已。当一只猫不再做猫事的时候，它还是只猫吗？”
这么哲学的问题，李长河自然不会回答，也不想回答。他现在一心想着如何激活指骨里蕴含的力量，拯救自己的队员。
他仔细的回忆着惊蛰它们出现的契机。根据郑教官所说，首先，惊蛰它们死了，然后何世碧攻击了运送动物血液的队伍，之后，何世碧在他们坑杀血鼠的时候跳楼自杀了，在她做自由落体运动的时候，惊蛰它们出现了。
跳楼自杀，心存死志！这或许就是激活力量的关键。想到这一点的李长河身随心动，猛的向一边的墙撞去。
朱黎等人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连忙拉住他。
“队长，你要干什么！”
“别冲动，队长！”
“别拦我！我死了，她就能活！”
朱黎跟上前瞅准机会，使劲一绊，李长河连着从后面抱住他的王无为摔到在地，吴海波因为拉着一只胳膊，而且放手快没有事。
看着摔倒在地的李长河二人，心中对于自己的力量颇为惊讶。
他本意是配合王无为二人将李长河放坐在地的，没想到一下子就让李长河的双脚离开地面了，二人也因为重心不稳摔倒了。
“哎～别挣扎了，我们做过实验。濒死，并不能激活这种能量。”
李晚智看着依然在挣扎的李长河叹了口气。他在见到惊蛰，并且了解到断剑的力量后，他就用孙庆富做过实验。在孙庆富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蒙眼从十二楼蹦极跳，断剑没有丝毫反应。
要知道他们把从快递站里找到的橡皮绳和铠甲链接在一起的，在橡皮绳拉紧之前，孙庆富不可能有感觉，死亡的体验是一模一样的，甚至他们还在推下去前专门演了一场戏，表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从心理生理两方面让孙庆富相信自己无限接近死亡，就这情况，断剑都没有丝毫反应，可见濒临死亡并不是激活能量的关键。
李长河听完李晚智的描述，颓然的躺在地上。
惊蛰对于这个故事兴趣缺缺，因为它全程参与。毕竟不可能真让孙庆富获得能力，一旦能量有变化，它就要把断剑夺过来。但可惜，哪怕最后孙庆富昏了过去，断剑里的能量也没有哪怕一丝的波动。
“你为什么不试试和骨头沟通呢？
其实我想了想，条件可能是剧烈的情绪波动和坚定的信念。
立雪在召唤我们的时候我们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情绪波动，然后我们就醒了。”
“不可能，孙庆富且不提，队长的意志和情绪波动有目共睹，要有用早有用了。”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王无为否定了这个可能，李长河都发过誓了，这都不算沟通，什么事沟通？真不可能要碎碎念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