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休整
冬日的早晨一如既往的寒冷，纵然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阳光也不能让人感受到丝毫温暖。火焰发出噼啪声，微弱的火光是这严寒之中唯一能给人带来温暖的热源。小小的火堆旁，王无为在一边用混凝土块搭建着什么。在他旁边，詹纥屹被纱布包裹的大腿放在火边烤，促进血液循环。周刚一边揉搓着脸庞，一边时不时探头看向楼道。一身灰色羽绒服的吴海波喝着烧开的水，温暖着刚刚苏醒的身体。
“队长，情况怎么样？”
落满灰尘的窗台边，李长河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从他所处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对面光洁如新的面馆牌匾，那纤尘不染的牌匾仿佛有人日日清理，哪里看得出一只蜘蛛的身影，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面馆还在开张。
裂隙边停靠摩托车的地方只有一个大致能看到摩托车轮廓的白色大茧。坐在地上清醒了的吴海波从地上爬起，走过去拍了拍李长河的肩膀，询问情况。自从他告知众人付演武的牺牲后，李长河已经观察面馆半个小时左右了，但从他一动不动的姿态来看，情况不容乐观。而事实也如他所猜想的一样。
“很糟糕，面馆外面没有丝毫蜘蛛行动的痕迹，但太阳反光下还是能看到蜘蛛丝。”
“有没有看到付演武的情况。”
“上层的玻璃虽然碎了，但室内太暗，看不清。”
李长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顺手将望远镜交给了吴海波，吴海波接过望远镜向外扫视。街边汽车残骸杂乱无章的堆积在一起，部分楼房残破不堪。视野内唯一的一台空调外机上积满灰尘，白色的茧包裹着摩托车，不用猜吴海波就知道里面都是蜘蛛。对面的面馆上面的楼层虽然大多数窗户玻璃碎了，但由于冬日的日照方向的原因，里面黑黢黢一片，看不到任何东西。
“可惜没有早点发现异常。”
望着面馆，李长河不由得懊恼起来。自己在看到面馆时就感觉不对劲，但当时的他并不明白这份不祥的预感来自何处。现在想来，是因为那个面馆相对来说实在是太干净了，他们不去别的地方就去那个面馆，不仅仅是因为那个面馆里可能有桌子，免去了拆门的麻烦。还是因为那个面馆所在的小楼看起来就比较新，和小区里的建筑差不多新。他们以为这栋建筑和他们小区一样，是有物资的。甚至可能有人，但没想到这里却是个盘丝洞。
“很正常，我们在小区里待着，自然不知道正常房屋是什么情况。”
王无为宽慰了李长河一句，手上缝合完最后一针，看着陷入精神崩溃的詹纥屹叹了口气。
“她什么情况？”
吴海波看着腿上满是缝合线的詹纥屹汗毛直立，一股寒意从脊椎蔓延了起来。
“那些蜘蛛是寄生虫，而且看起来可以释放一种毒素，有镇定效果。而且不知道清理完没有，她现在只能躺着，先观察一段时间。”
王无为指了指自己用四块混凝土碎片围住的蜘蛛尸体，上面还有血丝牵连。
“不截肢？”
“你在搞笑？”
吴海波也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他们没有专业的工具，截肢就是找死。转头继续观察对面掩饰尴尬。
“到最后实在不行，你可以试试。”
李长河转身看着一脸你在逗我的王无为，指了指那些蜘蛛。
“虽然不知道这些蜘蛛为什么会是寄生虫，但我记得当时只有一只寄生虫，而现在你捉出来八只。”
“可能是她毒素发作掉下裂隙的时候被寄生的。”
“但我们拉她上来的时候，你只找到一个咬痕。”
王无为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我没工具。”
李长河本来想掏出自己领取的大刀，一摸后背才发现自己把刀放在摩托车上。训练项目还有待改进，李长河心想。他们课上没有教导武器不离手，加上他们要去搬远门板之类的东西，而且大刀比较重。所以下车后除了王无为背着自己的装备，其他人习惯性的把重物放到了车上，像他之前拿的燃烧瓶就是王无为提供的。
就在这时，吴海波突然喊道：“李长河，快看！”
李长河立刻转过头，接过望远镜，顺着吴海波指的方向看过去。
“没什么啊，还不是什么都看不到。”
李长河在吴海波所指的方向搜索了一周，除了黑洞洞的窗户什么也没有。而窗户内的情况依然看不清。
“你仔细看，有个玻璃碎片反光照到的地方。”
“我看看，嗯？墙上有一个白色的茧？”
“你看那个茧是不是有一个成年人大小。”
“有，该死，付演武不会在那里面吧？”
“去看看？”
“怎么去？”
在李长河说完这句话后和吴海波面面相觑，他们还真没办法。之前直接跑就是因为蜘蛛的数量堪称恐怖，一个人绝对会被淹没。在没有办法消灭蜘蛛前去找付演武绝对和找死无异。但无论如何，这是目前的唯一线索。
“我提醒你们一下，我们的任务是找水源或许我们可以……”
周刚看着苦苦思索的二人，觉得不能再让二人思考下去了，再去进那个盘丝洞，他必死无疑。但他还没发表他的想法，詹纥屹就扑了上来，撕扯他。
“姓周的，你什么意思，你想抛弃我们？你有没有良心！你真不是个东西！我们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随着二人的撕扯，詹纥屹的腿部缝合处开始向外渗血，纱布上一块块红色的污渍出现。被詹纥屹的突然袭击搞蒙的王无为立刻上前想拉开二人。随着王无为的动作，李长河二人才反应过来，三人合力将扭打在一起的二人分隔开。
“詹纥屹，你冷静点！没有人会放弃你！”
“詹纥屹，别忘了你腿里可能还有蜘蛛！”
随着李长河的安抚和王无为的威胁，詹纥屹安静了下来。李长河狠狠的瞪了一眼周刚，周刚自知现在自己是少数，嗫嚅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抱着钢筋面向门口，继续守门。
王无为拆下沾满血迹的纱布，用矿泉水沾湿毛巾，仔细擦拭伤口。仔细观察詹纥屹的腿部伤口，没有发现异常后裹上新的纱布。
“好消息，蜘蛛的镇定效果消失了，目前看来你体内的蜘蛛应该清理完了。”
一边的李长河看着王无为拆下来的纱布若有所思。
“你们说，这些纱布能不能吸引蜘蛛出来？”
李长河刚提出自己的猜测，一边的詹纥屹就抢着说：“需要血吗？我可以再挤一些。”
“我必须提醒你们，我们在那个面馆停留了十分钟左右。而那些蜘蛛只在你作死的扔出枕头后才出来，可见他们不是依靠嗅觉之类的捕食。”
王无为知道李长河什么意思，但他的评价就是异想天开。而李长河对于自己的想法被否决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是在猜。
“你们说它们是蜘蛛，它们会不会是依靠蜘蛛网感知猎物的？”
吴海波也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猜想，他已经想到几种引蛇出洞的计划了。王无为一边解剖着蜘蛛尸体，一边讨论自己的的想法：
“可能是，但在我看来，这些蜘蛛不像常见的结网蛛，依靠网捕猎，更像捕鸟蛛。还有它们平均大拇指大小，而且数量巨大。一旦我们漏掉一只，你的身体就会成为它们繁殖的温床。”
听到这句话后，詹纥屹因为刚刚打斗而潮红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哆哆嗦嗦的问道：
“王医生，你说什么？”
看着脸色一片红一片白的詹纥屹，王无为知道自己失言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詹纥屹产生恐慌。刚才就因为她的恐慌被引爆导致争斗，再让她感到害怕，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心中思绪一转，他淡定的说到：
“放心，我刚才把你体内的蜘蛛都找出来了。要不这样，我们先回去重新整备一下，然后再来找付演武？”
一听到这话，周刚就不困了，他侧起耳朵，随时准备补充意见。李长河苦笑着断了他们的想法。
“别想了，摩托车被蜘蛛占领了。走回去的话，詹纥屹这样子肯定走不回去。”
“我可以先回去求援！”
周刚立刻抢过话题，能走何必要留呢？反正他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回去了他就受伤，肯定不会再回来了。李长河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既然周刚这么想走，留下来也是累赘，不如让他先回去。于是欣然同意了他的意见。
“那你就先回去吧，我们在这里想想办法，如果我们成功了，就会在裂隙上搭一座桥。如果没有桥，就说明我们还在这里等待。如果王无为的包在饭店门口就说明我们失败了。明白吗？”
“明白！”
由于即将离开的兴奋，王无为的声音都提高了几个八度。他也不墨迹，拍拍屁股就向楼下走去。走到街道上后还向在窗口瞭望的李长河二人挥手告别，迈着欢快的步伐向小区方向前进，在李长河眼里像是一只逃离牢笼的黄鼠狼。对此，李长河只能说人各有志。收回目光，李长河等人也开始继续商量计划。
“我提醒你们一下，如果要救，那就快一点救。詹纥屹腿里的蜘蛛只用了两个小时，就钻到了骨头附近，而且有产卵的迹象，当然，她体内的可疑组织我都切了。”
李长河一看手表，上面的时间是十点左右。他们离开小区是八点，确实过去两个小时了。
“别看手表了，你没发现这破玩意失灵了吗？”
王无为看到李长河看手表的动作，知道这又是一个依赖外物的人。他为什么知道手表有问题呢，得多亏他在学校的锻炼。在学校上课时一直想下课，于是养成了经常看手表的习惯。在给詹纥屹剔除体内的蜘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手表的时间显示有明显的延迟，和詹纥屹对了表之后，他就知道所有人的手表应该都出问题了。因为他们两个的时间对不上，詹纥屹的甚至已经显示到十七点了。他们之前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他们要么在车上，不需要看表。要么在探索和逃命，顾不上看表。
李长河闻言，立刻拿出手表与三人对表。四个人，四个手表，四个时间，这毫无疑问的证实了王无为的话。更糟糕的是，时间显示不同证明他们的手表走速不同，即使把表校准到同一时间，也不能作为行动的参考。一层阴霾陇上四人心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李长河隐约听到了踏踏声。他举起右手，握拳。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啪塔啪塔，确实是沉重的脚步声。但这里就他们四个，周刚走了，难道是付演武？李长河心中这么想着，拿起钢筋，探出头望向楼梯口。借着楼道窗户的光，一道影子映入眼帘，他的双手宛若巨大的螯肢，还有着生化怪人般隆起的背部。
李长河感到来者不善，双手愈发用力的握紧钢筋。终于那到影子的主人露出了头，李长河也放下了戒备。周刚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背上背着一个背包，手上提着两个背包，气喘吁吁的从门口踏入。将手中的包随手一扔，然后瘫坐在地上。李长河四人呆愣的看着周刚完成全过程，巨大的疑惑和惊喜涌上心头。就在李长河站起来，准备去握手表达自己的敬意，为自己的狭隘道歉时，周刚开口了：
“娘的，有只巨犬堵在了我们回去的路上，回不去了。”
李长河听到这句话，尴尬的收回了手，顺势指向周刚带回来的背包。
“这些是？”
“哦，我回来的时候在面馆旁边的汽车残骸附近发现的。你去找吴海波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
李长河和吴海波面面相觑，他们确实没有发现，但想来应该是看走眼了吧。毕竟路上虽然有人清理过的痕迹，但是很明显这群人不是为了回收废品，只是为了打开道路。汽车只是被粗暴的推到路边。他当时只想着找人，没注意很正常。而能将包扔出来的人，只有一个，付演武。
看着三个鼓鼓的背包，李长河感到了沉甸甸的责任，也看到了营救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