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外
废弃的大酒店内，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楼道内回荡。詹纥屹失神的望着斑驳的天花板，仿佛灵魂被吸了进去。
王无为满头大汗的用纱布包扎她大腿上的伤口，并用找到的木板做了一个简单的夹板，固定好她的腿。而她只是木然的配合王无为，仿佛一个破烂的布娃娃，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周刚捏紧一根钢筋守在门口，耳边只能听到王无为紧张的呼吸声，鼻腔里充斥着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冷汗不断的从额头冒出，划过脸庞滴落到地上，溅起星星点点的尘埃。用湿漉漉的袖子抹掉眼前的汗，时不时探头看向黑洞洞的楼道，一种难言的恐惧在他心中蔓延。
啪啪啪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中传来，周刚听到这声音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站直了些。动了动仿佛许久没有活动的身体，用手抹掉脸上的汗，却才发现自己的手用力太过，被钢筋勒出了一道道凹痕。
很快，一道光柱从楼道内射入。随着沉闷的脚步声，李长河背着昏迷的吴海波出现在楼梯口。周刚赶快迎了上去，接过昏迷的吴海波。
“付演武呢？没找到吗？”
“没有，先把他扶进房间。”
李长河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然后和周刚一起把吴海波扶到了房间内。
王无为听到动静，抬头才发现李长河回来了。在给吴海波把脉后，又摸了摸颈部的脉搏。扒开头发扫了一眼，看到一个鼓包后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只是昏过去了。对了，付演武呢？”
看着沉默的二人，王无为叹了一口气，继续给詹纥屹缝合大的伤口。还好他时刻都把背包背在背上，医疗物资没有丢失。
周刚继续守在门口，不过或许是李长河带来的安全感，他的神经不再紧绷。李长河拿出笔记本，记录所发生的一切。
今天早上，他们一行六人骑着摩托车从小区前的骑士路进入城市主干道浮世路，一路畅通无阻。在刚进入浮世路，他们就发现有许多楼房倒塌了。由于他们小区前面的那一排三十八层楼阻挡了视线，导致他们在出发前没有发现。但对于这种情况他们是早有预计的，他们骑的摩托车都是去掉一部分配置，尽可能的轻的，一个人就能抬起的重量。而且废墟仿佛被什么巨型生物踩过，有些地方很平整，所以他们推着摩托车很快就通过了前两片废墟。但第三片废墟前的一条横贯街道的大裂痕，阻断了他们继续前进的道路。
这条裂痕贯穿南北，由于光线看不到底部，沿途的楼房宛若被巨剑劈开，光滑的外表让人不禁好奇被切掉的部分哪里去了。
周刚用手比划了几下，又用混凝土碎片向裂隙内扔去，石头撞击声在其中回荡。
“目测两个摩托车的身位，听声音应该在十米深左右，速度够的话可以直接飞过去。”
但这个提议立刻被王无为否决了。
“不行，对面是乱石堆，飞过去我们肯定会摔倒，必定受伤。”
“从这边到河流还有五百米，我们从其他路绕的话可能可以绕过去。”
裂痕前，詹纥屹拿出地图对比着周围的建筑。她发现除了老字号，很多地方都是楼房能对上，但店铺的名字对不上。
“如果单纯想过去有三条路近一点，两条条掉头从左边或者右边绕过去。一条从前面的小巷穿过去，然后再穿回来。但……”
“有什么问题吗？”
李长河记录完裂痕的大致情况，凑了过来。
“但问题是我们的地图可能是错误的，很多地方都对不上，而且目测其他道路也很可能有这样一条裂痕。”
“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长河拿出夹在腋下的笔记本，记录下这一发现。
“暂时没有新发现。”
“那我安排一下任务。我们去右边楼房，把那里的门板拆一块下来。吴海波和付演武，你们两个和我为先锋。，王无为，詹纥屹你们居中周刚殿后，保持警戒。”
很快，他们一行人就顺着裂隙边缘到了街边。街边是一栋五层小楼，门户大开。李长河等人需要的的门板自然是有的。在这栋小楼的旁边还有几栋样式相仿建筑，看起来是同一个承包商建造的。
看着干净整洁的街道，李长河感觉有点不对。他还没想明白哪里不对，付演武一马当先的走进了一楼最靠近他们的那间房间，从周一饭馆的名称可以看出以前是个饭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倾倒的椅子，粗糙的制工，木头的质地不似现代工业的产物。和村里扎的木头板凳倒是一模一样，不过村里的手艺人扎的板凳肯定比这个好看。
房间里的家具就一把椅子，一张水泥碎块堆起来的桌子和里面的一张床，丝毫看不出一丝饭馆的影子。
床上皱皱巴巴的，被子也没叠，绿油油的一片，远观还以为这是被子上的图案。墙上有人用黑色的物质涂抹写字，付演武上前摸了一下，确定是木炭。而王无为看到这一幕立马过来，拿出湿巾将付演武手上的东西擦掉。
“你胆子真大，什么都敢摸。”
“怕啥，又没出什么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看起来这里和我们小区没什么不同，但正常情况下怎么可能出现那么多老鼠？这城市没有食物能量从哪里来？这世界不正常，悠着点吧。”
“ok，师父别念了，别念了。”
虽然王无为的话没有让付演武更加小心，但却点醒了李长河，他现在终于知道违和感在哪里了。他们明明在小区外遇到了了数目庞大的鼠群，但在小区外却没有看到一丁点儿动物活动的痕迹。
“周刚，你有看到动物吗？”
“动物？哦，你说那些巨型怪物啊，刚刚有一只巨型猫在距离我们五百米的房顶上一闪而过。”
“我不是说那种巨型怪物，我是说小型的。”
“那没见过。从灾变过后我连只鸟都没见过。”
这也是有价值的信息，李长河心想。
“啊！”
就在他准备拿出笔记本记录时，詹纥屹一声惊呼把他的笔吓掉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站在床边的詹纥屹捂着脚踝摇了摇头。
“没事，好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
“我看看。”
王无为小心的拉起詹纥屹的裤腿。一个三指宽的红色肿块清晰可见。他脱下皮手套，拿手指轻轻的在红肿位置上戳了戳。
“怎么样？疼吗？”
“不疼。”
“有其他的什么感觉吗？”
“没有。”
“张舌头，我看看舌苔。除了阴虚没什么，我看看眼睛。也没什么，还好没中毒。”
王无为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一个疑惑涌上心头，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这么快就让人起这么大的反应。正常蚊虫叮咬不过指甲盖大小，而且往往是人被咬后半分钟才显现出来，但这个肿块是詹纥屹被咬后立刻显现的。更奇怪的是如此迅速的反应，他硬是没找到叮咬詹纥屹的虫子。
“各位把羽绒服裹紧一点。詹纥屹，下一次穿厚一点。”
“啊，那好丑的。”
“命要是没了，好看有什么用，实在不行整个长筒靴。”
见詹纥屹没什么大碍，李长河决定开始搬床。至于门板，拆了麻烦。但这次他长了个心眼，让众人靠近门口，然后他从床上拿起发霉的枕头，撕开点燃扔到了床底，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床底顿时响起了爆豆子一般的声响，李长河立刻向门外奔去，其他人也立刻退出了小楼。
很快一小片黑色的浪潮从床底涌出，向众人靠近，李长河当机立断扔出了一个可乐罐制作的燃烧瓶。嘣的一声，可乐罐炸开，火焰吞噬了大部分黑色生物，剩余的一小部分也一哄而散。
不等火焰熄灭，王无为就拿着镊子溅起一块烧焦的黑色生物仔细端详起来。詹纥屹好奇的凑上来。
“这是什么？”
“蜘蛛。”
“啊！蜘蛛！”
得知真相的詹纥屹十分恐惧。她本来就害怕蜘蛛，尤其是联想到自己刚刚被这玩意咬了一口，瞬间变得小脸煞白，一种我命危矣的感觉萦绕心间。
就在王无为准备安慰詹纥屹时，周刚突然右手握拳抬到与头平齐。打断了王无为的思路。这是约定好的几种手势之一，意味安静。周刚的耳朵动了一下，然后猛然抬头，看向了上面的楼层。
李长河等人也跟着抬头，那里的景象让人万分惊骇。密密麻麻的蜘蛛从窗户爬出，一块又一块黑色在灰白的墙面晕染开来。看着黑色的洪流即将从二楼流淌到一楼，詹纥屹等人被吓得呆若木鸡。最后还是李长河大吼一声快跑，众人才反应过来，跟着李长河逃跑。
本来李长河还是有点理智的，向着摩托车的方向跑。但他万万没想到，那深邃的裂痕里居然也有蜘蛛出现，于是只能改变线路，向着小区方向奔跑。而就在他们转向小区跑了没几步，小区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随后一只巨犬撞塌了一栋建筑，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已是惊弓之鸟的众人慌不择路的四散奔逃，于是众人散了。
现在在这里的几个人都是李长河一个个搜寻到的。他在跑了一段路后体力不支停了下来，转头发现众人都跑散了，当时他有两个选择。
一是选择继续跑，穿过楼间小巷去小区找援兵，他没有抛下战友，他们只是走散了，没人会怪他。但李长河知道以小区的情况，只要朱黎没疯，就不可能出援兵，那只是徒增伤亡。付演武等人的生死只能各听天命。
第二种选择，自己去找。但巨犬，蜘蛛，还有未知的威胁随时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的选择一目了然。
他迅速的找到最近的建筑，随手捡起混凝土碎片扔到室内打草惊蛇。见没有什么异样，他神经绷紧，一边沿路扔混凝土块，一边向高层走去。得益于他日常锻炼身体，他很轻松的来到了三楼从这里可以清晰的看到浮世路上的全部情况。
他看到那些蜘蛛没有抓住他们后又缩回了那个小楼，周一饭馆的名称由于污损，现在看起来很像盘丝饭馆，饭馆里隐约透出火光，看来燃烧瓶还是挺持久的。
巨型犬已经消失，从路上新添的混凝土碎块看来走的不是正常途径。
没有看到付演武等人的身影，但考虑到詹纥屹的体力，他们应该跑不远。从他们骑摩托车过来也没惊扰怪物来看，这条街上的怪物对声音不敏感，所以他只要边喊边找就行了。再考虑到他跑的最快，所以他只需要往会找就行了。而且他们是为了逃避蜘蛛，不可能有人去右边。搜索范围一下子就减小到右侧三栋建筑的宽度。
不出所料，李长河在裂痕边缘呼唤众人名字时得到了回应，找到了詹纥屹和王无为。他找到他们时，詹纥屹整个身体悬在裂痕边缘，只剩右手被王无为拉着，最终二人合力将她拉了上来。爬上了附近建筑的二楼，找了个房间暂时休息。
随后他又在这栋建筑的附近通过喊话找到了周刚，根据周刚口述，他在右边的一条巷子里找到了昏迷的吴海波。
“水～”
在朱黎准备继续写笔记的时候，吴海波呻吟了一声。他立刻停下了笔，看了过去。王无为从背包里掏出水杯，给吴海波喝了几口。吴海波的意识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王无为紧张的问到。
“没，就是头有点疼。”
“你对昏迷有什么印象吗？”
“当时没注意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吴海波不确定的说到，李长河接过话头。
“那你有看到付演武吗？”
他这一问吴海波立刻想起了什么，变得异常激动。
“快，快去救他，他说给我们拖时间，然后又跑回去了。”
“跑回去了？艹，添什么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