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灾变伊始
四海市,清晨,阳光混合着雪水的味道在空气中发酵。昨晚的大雪为了街道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地毯。冬日的暖阳悬挂天际,但却只能让人感到冰火两重天,被太阳照射的一面由于羽绒服的效果热的出汗,而没有被照射的一面寒风一吹,便感觉汗液凝聚成了冰珠,尤其是当你热的打开大衣,而恰好一股邪风吹过的时候。不幸的是雪后的晴天,是寒风呼啸的大好时节。
外出买菜的朱武治就被四海市的冬季好好的款待了一番,进入室内就迫不及待的扔掉了外套。
“哥,你要的菜我买回来了。”
“噢!好!你放在冰箱里就行!”
朱黎从厨房里喊到,在嘈杂的抽油烟机声中朱武治居然听的懂他在说什么。不得不说真是兄弟。
“哥,四海市的冬天咋这么冷啊?”
“往年不这样,往年的风不这么大。”
“哎,我还得在这边上大学,靠!学校岂不是更冷。”
炒好菜的朱黎关掉煤气灶和抽油烟机,从冰箱里拿出刚买的黄瓜,冰凉湿润的触感让人不禁怀疑,它是不是在冰箱里化冻了。
“唯一的建议,远离空调。”
“为啥?”
“四海市的雪后暖阳感受过了吗?”
“感受到了,动起来就出汗,风一吹就感觉骨子里都是凉的。”
“空调附近也这样,温度低了,窗子周围能冷死,温度高了,空调附近能热死,而一般都是往高了调的。另外由于学生多,一个个都是红外线源,时间长了那是真的发热啊。走出教室就感觉从桑拿房进了冷库,那怕是刚上完线代整个人瞬间清醒。”
“那我怎么办?”
“抢前排,那里一般离空调远,离学生也远,温度比较稳定。”
“那我还是去后面当森林冰火人吧”
对于弟弟这种不思进取的想法,朱黎表示鄙夷,认为朱武治就是个弟弟。同时麻溜的削去黄瓜皮,做了一个腌黄瓜。
“好了,饭做好了,来吃吧。”
朱黎从厨房里把饭菜端了出来,朱武治连忙从沙发上起身,去厨房拿自己的饭。
“话说家里有菜为啥要我去买?吃新鲜的不香吗?”
“冷。”
“哦,好吧,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就在朱武治拿出一盘腌黄瓜和自己的饭的时候,一阵剧烈的晃动让他重心不稳。随着吧嗒一声,陶瓷盘子在地上如花朵盛放,绿色的黄瓜花蕊仿佛在嘲笑着什么。
“臣卜木曹,地震了?!”
“慌个球。”
朱黎打开手机,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眉头紧皱。
“去一楼。”
“为啥?不应该去空旷地带吗?”
“我们向法国人学了个好习惯,家家户户都在阳台养花。我们也有一个坏习惯,楼高空地窄。”
商量定计划,朱黎拿上一个登山包,塞了几根胡萝卜和几瓶矿泉水,准备去楼底。朱武治打开门,来到走廊,但他一眼就看到了消防通道里被挤出来的人群。他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消防通道里的人流,朱武治第一次感受到中国的人口密度,怎么他以前没发现呢?
“哥,我们好像不用去一楼了,人有点多。”
朱黎闻言,来到走廊,看见了堵的水泄不通的消防通道和被挤出来而着急的破口大骂的人群。消防通道里人与人字面意义上的摩肩接踵,偶尔还有几个人妄图逆流而上,但如同逆激流而上的蝌蚪,最多维持自己不被人流带下去。
“怎么会堵在三楼?难道是楼下的托儿所?这个时间差不多也是带孩子回去的时间了……”
“得,回去吧。小震不用跑,大震跑不了。”哦下去的
朱家两兄弟回到客厅,拿着扫帚和拖把清理盘子的碎渣和洒落的汤汁,然后去阳台把上面摆的花盆从吊篮上取下。从阳台向下看去,密密麻麻的人群聚集在小区楼房间的路上,加上车辆的拥堵,让本就不大的道路雪上加霜。就在他们将最后一盆花取下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楼下传来。
“啊!老鼠!”
“怎么这么多?!”
“快回去,快回去!”
“啊!有怪物!”
“哇!老虎!”
“那不是老虎,是猫!”
“快跑!”
朱黎迅速的放下手中的花盆,趴到阳台护栏上向下望去,小区外的街道上一片片血红的地毯在日光下向小区移动。远观还能看到其中夹杂着一些奇异的动物,例如老虎大小的猫,猫大小的甲虫,追逐他们的是一条仅头颅便有三米高的巨犬。
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妖兽在小区外便仿佛遇上了什么天敌,惊恐的绕开了小区。而躲闪不及的妖兽则在碰到小区周围的某一条看不见的线时仿佛遇到了一道看不见的深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道圈就仿佛孙悟空给唐僧画的那个圈,牢牢的保护着里面的人群。宛若神最后的仁慈,也可能是因为时空断裂造成的影响。但无论如何在圈内的人群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无需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原住民都无法铲除的威胁。
“哥,我是在做梦吗?”
朱武治震惊的指着在小区外追杀着猎物的那条巨犬,那不是这个时代应该存在的生物。巨大的体型意味着更多的能量消耗和更强的脏器负担,狗的身体结构支持不了如此巨大的体型,而且由于食物链物质传递过程中产生的能量损耗,一般巨型的陆生生物都是食草的。恐龙也是因为大型食草动物够多,有完整的食物链。之前要是有这么大的生物存在早就上新闻了,更何况这里是靠近市中心的位置。
朱黎恰了一下自己,感受到手臂上的疼痛,他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实。如果他和弟弟陷入了什么群体幻境,面对如此真实的一切,他们也只能当这里是现实,生存下去。他的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巨犬,直到巨犬消失在钢铁丛林中。这时他突然发现异常,市中心的路标性建筑四海电视塔塔尖断了,因为是白天,电视塔塔顶的那颗大珍珠没点亮所以他没立刻发现,但现在因为巨犬把他的目光吸引到了哪里,他发现那颗大珍珠在白天反光造成的光污染不见了,再仔细一看,整个四海电视塔的塔尖不见了。
朱黎立刻反身从橱柜里找到朋友送的天文望远镜,朝外面看去,破败的大楼,被雪掩埋汽车,空无一人的楼房,仿佛整个世界除了这个小区都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灾难似的。
看着一脸震惊的哥哥,朱武治很轻松的从哥哥的手里抢过了望远镜。在看到外面的怪状后也不禁一脸惊讶。
“卧槽,我们这是群体穿越了吧?这楼房,这建筑,怎么看着还是几十年前的技术呢?还有这木门,真复古。”
是的,最让朱黎震惊的不是什么废墟残骸,而是这些东西表现出的年代感,像那烧毁的汽车,一看就是几十年前的设计。那些残垣断壁绝对不是一天就发大的改变。那肆意狂欢的妖兽和空无一人的街道都在诉说着人的远离。他再次打开没有信号的手机,看着那无服务的漆黑字眼,颤抖的用手点开了电话,在按错几次后终于拨通了报警电话。一秒两秒三秒……五秒、十秒、二十秒、四十秒,一分钟。在一阵忙音后,朱黎挂掉了电话。最后一丝期望破灭了,他不可能还在原来的市区。
“什么情况?”
朱武治看着脸色铁青的朱黎不由感到好奇,他很少看到哥哥这种脸色。在他的记忆中,当哥哥上高中后便很少笑,也很少哭。能让他情绪产生这么大变化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紧急拨号打不通,我们不在服务区。”
“什么!这里可是城区,怎么可能……”
说到一半朱武治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城区肯定有信号,而他们这里没有信号,那就说明这里不是城区。事实上他也抱有期望,因为那些怪物虽然看起来狰狞恐怖。但是那些怪物从来没有进入这个城区,他猜测或者说希望是什么国家新研发的虚拟投影技术。别看他刚才穿越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没有人愿意面对未知的世界,生物都是惧怕改变的。而现在结合断掉的信号和破败的城区,要么他们在做一个真实无比的梦,要么他们穿越了,无论哪个都意味着未知的风险。
“哥,我们怎么办?”
朱武治声音颤抖的问道。看着面露惊慌的弟弟,朱黎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了客厅。
“先清点食物,无论是什么情况,这么大的事国家不可能没有反应。”
“国家可能还在吗?”
朱武治看着外面肆意妄为的妖兽对此不抱什么期望。
“你最好期望它还在……”
“今天一起睡吧,以防不测。”
“好。”
这是一顿无言的饭局,二人匆匆的吃完饭,心事重重的收拾完餐盘。朱黎打开手机,看着依旧显示无信号的手机默默叹了口气。搬着凳子来到了阳台,站在凳子上,拿起望远镜,看着外边的废墟,发现之前的那些妖兽不见了。这时收拾完衣物的朱武治背着包来到了阳台。
“哥,你在干什么?”
“收集情报,无论是什么情况,我们收集一些情报总没错。如果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有吹嘘的资本,如果这是虚拟投影,就当看了次大片,如果这是现实,那里有我们的未来。”
朱武治转过头,看到背着包的朱武治疑惑的询问到
“你背着包准备干什么?”
“我想了想,不知道爸妈那边什么情况,我得回去一趟。”
“你疯了!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我没疯,爸妈现在生死未卜,我不想在这破地方浪费时间。”
“那些怪物呢?它们刚刚还在外面徘徊,你能从它们中间穿越过去吗?”
“它们又不一定是真的!而且现在他们消失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消失,但它们也不一定是假的!我不同意你冒险,至少要等我们弄清楚什么情况再说。万一你刚走出去我们就恢复正常了呢,万一这真的是穿越,你走出去就死了呢。”
“没有万一,我……”
“爸爸~爸爸~”
就在二人争吵之际,楼下突然传出一阵号哭打断了他们的争吵。二人向下看去,只见一群脱去外套的人中间,一个中年人腰上绑着一根用衣服制成的绳子,吻了吻一个被少妇抱着的女孩,然后一脸决然的向那条看不见的圈走去。当他走到那条隐形的线的时候,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还在号哭的孩子,露出了一个笑容,而用望远镜观察的朱黎则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决绝和希望。那个男人缓缓伸出手,没有受到伤害,然后又将手收回来,看起来没有影响。于是他毅然踏出一步,来到了圈外。双手摸了摸完好无损的身体,他开心的四处走了几步,转过身向孩子招手,示意自己无事。但拉着他腰上的绳子的众人却面露惊恐,使劲把他向圈内拉,那男人被拉了一个踉跄,疑惑的向后看去,铺天盖地的红色蚂蚁出现在每一栋建筑表面,很快就要来到他的脚边。他惊恐的回过头,向圈内奔去,终于,他的上半身回到了圈内,但下半身却被红色的蚁潮淹没。
众人奋力的将他向圈内拉,但晚了一步,他的下半身什么都没有。
血液从他的下半身涌出,他抬头看着被少妇捂住眼睛的女儿,眼中的光芒渐渐散去。
少妇强忍着悲伤,将孩子送回了托儿所的室内。而楼下的众人则面色各异,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面色铁青,而其他人也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
朱黎立刻来到楼下打听——得益于外面的异象,人们都回到了家中,不住在这里的人也去了天台,所以消防通道道里的人很少,一路畅通无阻。找到了几个熟人一问,原来那西装革履的男子是物业的一个管理干部,他仗着物业的身份聚集了一批人,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那名死去的男子被他说动,去送死了。现在他聚集的人因为男子的死对他有所怀疑。
朱黎看到那男子吼了几句,与别人争吵起来,就在他们要打起来时,一旁的人连忙将他们拉开。而不远处,那名死去的男子的血和内脏已经流了一地。
朱黎叹了口气,回去喊上朱武治,从杂物间拿了两把铁锹,在花坛里铲了一个坑,将男子残存的尸骨裹着凉席埋了进去。
看着外面的红蚂蚁群,朱黎眼中的光闪灭不定。最终他用坚定的目光看着外面的废墟,心中有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