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新朝帝王x亡国公主】13（完）
听秦正提到现实世界，沈念突然来了点兴致，她不敢说‘那里’也有一个他——吃自己的醋这种事，秦正绝对做得出来。只敢哼哼唧唧道：“无聊、乏味，就和你一样……”
秦正：“……”若不是顾及她的病，真是十分想把她就地正法。他轻叹：“乖乖，你真没良心。”
“良心什么的……”沈念都懒得往下说了，难道秦正身上能找出一丝这玩意存在的痕迹？！
不用说完秦正也知道她想说什么，实在按捺不住，他轻轻在她臀上轻拍一下，她就像奶猫炸毛似的浑身都颤了颤。略施小惩后，秦正才淡淡道：“是因为你向我说了……你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么？”
这个推测其实早在他心底生根发芽，可之前沈念都浑浑噩噩并不清醒，她今天的清明模样已经像是回光返照了，他不得不把它问出来——可是之后呢？她一说出口，状况会不会变得更糟？
他的问题触及根本，沈念本想回答他，却仿佛被人凭空封口，再怎么努力，能做的也只有在他颈窝里又蹭了蹭。
秦正心底已有数，沈念气息渐弱，他怕沈念又要昏睡过去，双手换到她腋下，像抱孩子那样把她护在怀里，蹙眉凝视着她。这段时间她醒醒睡睡反复，身子早就虚弱得不成样子，现在被抱着竟然也轻若无物般娇小可怜。
沈念发觉自己真是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宁愿他每天臭着脸仿佛全天下欠他个八百万的，也不要他现在这样，仿佛一个空心之人。她竟然也会有自己在心痛的错觉。
她学着上一个世界秦正对她说的那样，轻声道：“秦正，时日无多，我们择日成亲吧？”
——他第一反应不是喜，竟是怒，脱口道：“朕不会允许你死！”说完，掺杂着悲哀的喜意却丝丝缕缕漫了上来，她终究还是喜欢上他了，但他们却不能相守。
他心中郁气无处散发，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凡人之身，纵然人间帝王又如何，怎么与神鬼莫问的天地法则相争？
绿眸染上血光，怕伤及她，又强自收敛。他倒要看看，究竟强留是留不留得住。
前太子悍然自陪都起兵，新朝帝王却越发极端，不问朝事，反而开始向别庄大量调集人手。暴君发疯的消息不胫而走，天下再无清平之兆。
彼时沈念的身子已经无法经受挪动，每一次呼吸，都要秦正俯在她身上，才能捕捉。
僧人道士江湖人士越发频繁地出入往来，将药庐、丹鼎乃至佛堂都布置于此，不仅没给别庄增添多少人气，反而徒增诡谲。
与外界传闻帝王行止失常截然不同，他不仅平静，而且平静得压抑，每一件事都做得按部就班，仿佛一根紧绷到极限的弦，见者无不战栗。
别庄以极快的速度装点上了红绸、灯笼等喜庆之物，宫人忙碌有序地穿梭其间，只是细看，他们的神情都含着一丝难言的恐惧。
新皇前无古人地将仪式时辰定在深夜。别庄中不知为何遍地密布红烛，都在傍晚时分被点亮，及至三更，大多已烧穿半截，血红烛影侵蚀夜空，大片蜡泪融到地面，稍有凝固，星星点点，如同一只只安静凝视人间的眼睛。整座别庄仿佛身陷地狱火海，却安静异常。
身着赤红龙袍的帝王，夜色中如妖如魔，怀抱皇后，向喜堂行去。
压抑，还是压抑。宫人皆以头触地，竟无一人抬首。
喜堂中既无宾客，也无父母，只有一个眉目妖异的道人。红烛蜡泪几乎将喜堂淹没，行走其上，仿佛身在无间。
饶是最初提出计划的他，此时也为帝王沉静之下深埋的疯狂气势所慑——是因为他怀中那人已无呼吸了吗？
道人不由自主紧张起来：“陛下，其实人各有命，娘娘此去焉知非福，您如此执着……”
帝王不应不答，只是向他投来一眼，道人才恍觉帝王瞳孔竟在不知不觉中也是一片赤红流转，那一眼空洞得仿佛要将他吞噬，回过神来已是汗流浃背，浑身颤抖：“……臣，愿为陛下助力。”
他小心执起一根红烛，轻轻往其吹气，红烛“扑”地燃起，烧得异常猛烈。道人把那根红烛往堂上一扔，高声道：“起！”
所有行将燃尽的红烛齐齐烧起来，火海真正席卷喜堂，红绸灯笼尽数烧灭，烛影狂摇，仿佛山动海撼，天地失色。道人被火光浓烟熏得狼狈万分，仓皇躲避，帝王的身影却是一动不动。
待到火海将帝王吞没，道人已被熏得整张脸灰黑不堪，强烈的求生欲驱使他一刻不停向外逃，宫人已被眼前异象惊呆，各自逃窜不提。
混乱的尖叫哭骂与踩踏推搡之中，一道无机质的电子音崩溃狂叫之声清晰地响起：【我又来晚了？怎会如此！？】
……
黑暗漫无边际的荒芜空间，有人在慢慢踱步。黑发及腰，长袍曳地。数不清的白色流光如影在他身侧流动，又渐渐消失。
一束流光化作光团停在他身前，仔细看似乎还在不停颤抖。
“主神大人…”
男人静静等待它说话，光团化成长条，模仿人类的礼节，向他做出一个鞠躬的姿势，甚至连鞠数次：“您要的精神碎片已经带回来了，只不过出了点小岔子……”
它越说越心虚，漫长时间过去，才听见面前主神道：“拿来看看。”
主神大人掌管生死轮回，指名要回收的精神碎片也与常人散发洁白微光的灵魂团不同。
这人的精神碎片有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奇异色泽，浓烈的黑色包裹着丝丝缕缕的深红，如同凝聚世间最恐怖的情感。
就连系统收集的时候，也不敢将其留在自己手中太久，总觉得一旦停留就会把自己精神体灼伤。
系统干笑道：“这个精神碎片所在的世界虽然不曾坍塌……可，他在那个世界入魔了。不仅入魔，而且精神碎片甚至包裹着另一人的灵魂。系统并无权限处置……”
仔细一看，这精神碎片中竟然紧紧包裹着一束洁白的光团，起初看不分明，却确实存在。
主神深思几瞬，目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入魔？那个世界天道运行规则，似乎并没有魔者。”
何止没有魔者，原本连鬼怪都没有的，什么高僧道士，全是封建迷信。系统腹诽。
谁知那人以一个土著的一己之身成魔，把世界意识吓坏，直接把他连同那个异世界人一块踢出来了。
那个世界也因为这种变故彻底乱了套——用时髦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出了bug，天道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在系统看来，这种世界比崩塌了的世界还惨，普通人只能陷在里头不断重复着民不聊生、妖魔鬼怪横行的乱世，连彻底解脱都不能。
主神大人抬手，将那枚灵魂碎片收拢在掌心，碎片与其中包裹的灵魂便慢慢消失，仿佛正与他融为一体似的。
闭上双眼，主神细细感受。
这种感觉……
主神虽无言语动作，空间中的压力却在无形之中慢慢大了起来，那些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流光都宛如察觉到不祥而纷纷消散，系统也不敢寸进，连光泽都黯淡得微不可察。
良久，主神抬起手，凝望着掌心。精神碎片重新显现，已和灵魂之光互相剥离。
赤色的精神碎片在主神眼前静静悬浮，那团洁净耀目的灵魂之光却好像对他毫无惧怕，在他的掌中安安逸逸地打着滚，时不时还蹭两下。
特殊的精神碎片，是他万年无聊之下的私心，谁知竟在小世界惹出乱子。最初，他确实是想直接吸收的——
系统正等待着主神将它们吸收后给自己下发其他任务，就听向来冷心无情的主神大人淡淡道：“保留那具成魔之躯。小世界其他杂事，吾亲自处置。把它们都放到下一个碎片所在的世界去，再给她……一个机会，略做惩罚即可。”
系统：？
它好想拒绝，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它刚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带着两个拖油瓶投入到下一个世界时，主神又看着它，若有所思道：“唔……你似乎不太会说话。”
他脑海中闪过某个人被系统气得七荤八素的样子。
系统：？
主神大人好突然，我情商低招谁惹谁了捏？
主神伸指在它面前一戳：“把性格改造下，体贴些吧。”
系统感觉自己莫名受辱，哪怕是敬仰的主神大人也不可以这么说，正想开口争论，谁知下一秒已被他不容辩驳地恢复出厂设置。
格式化之前，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