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灭门血案

    第二日很快到来。

    石羽修炼一日一夜，全都在修炼那冰锥术。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二日卯时，石羽终于凝气成锥。

    旭日东升，日出破晓。

    一轮金色赤阳冉冉初升，在雄伟玄奇的殒仙山脉最高处，勾勒出一道夺目金边。

    血蓝星洒落绯红之光，与初升暖阳遥相呼应。

    赤阳金光与绯红星光交替。

    石羽双掌之前，半丈长，三尺宽，上窄下阔的一道冰锥成形。

    冰锥在石羽身前缓缓转动，寒气蒸腾，丝丝冰雾散出。

    日光与星光洒落其上，剔透寒冰折射出炫目光华。

    石羽长呼一口气，额头已大汗淋漓。

    显然，全力而为，施展出此冰锥术，对他自身亦是极大负担。

    不过，好在终于将这下品灵术修炼而成。

    石羽不再勉强，能凝成此半丈长冰锥，已远超当日黑袍人。

    他双掌往前一推，冰锥旋转着射出。

    裂石分土，破墙而出，无坚不摧。

    只见石屋院落内，铺陈的方形青石板碎成齑粉，泥土被犁出一条数尺深的沟壑。

    东边的院墙坍塌一半，冰锥砸落中心处，现出一个方圆丈许的大坑。

    石羽瞠目结舌，此灵术威能远超其所料。

    “我仅是初步练成此术，其威力已不可小觑。熟练掌握后，当能再精进几分。”

    “这还仅是下品灵术，便已可当作杀手锏来使用。那更高层次灵术，又会是何等威能！”

    待到酉时，石羽才离开家中，前往镇中心。

    冯府，赵府，罗府，以及各族公所居之地，皆在镇中心。

    镇南是青云石矿场，如今应当为灵石矿场。

    各方散修分为四个阵营，盘踞在镇中心呈四足鼎立之势。

    日薄西山，夕阳西下。

    年关已过，这个冬天只剩余寒，枯树未萌新芽，野草等候春风。

    少年脱去大氅，换上青袍，腰间悬剑，身背大刀，口饮烈酒。

    他扯去束发多年的草绳，任由满头黑发披散于肩头，潇洒恣意横生。

    青袍衫领半敞，酒水顺着下巴流入胸怀，他毫不在意。

    年满十五岁的石羽自镇东缓步而来，将掀起骇浪风波。

    夕阳古道冬风，烈酒封刀挂剑。

    大风起落飞扬，只待仗剑拔刀。

    待石羽行至镇中心，已是戌时，日暮沉沉，天地昏黄。

    日头全没西山，绯红星光席卷。

    这一个黄昏后。

    镇子里发生了一起惨烈的灭门血案。

    这起血案发生于陈阿公药材铺内，陈阿公一家四口尽皆惨死。

    陈家药材铺外，围了十数人，都是街坊邻居。

    最近些时日，即便是白天，他们也很少出门。

    石羽自镇东边一路行来，也没见几个人影，显然青石镇百姓都藏于家中，惶惶然，凄凄然。

    可发生了灭门惨案如此大事，不得不让人出来观望。

    很明显，这些邻居是听到了颇大动静，才出门查看，结果发现陈阿公一家尽数惨死于家中。

    而此时，刚入黄昏，血案发生时间早于这个时间点。

    即是说，朗朗乾坤，白日之下，凶手当街闯入陈家药铺中，将其一家灭杀于内。

    这也昭示着青石镇的秩序已彻底崩坏。

    石羽从不远处街道行来的过程中，已大致听清众人交谈内容。

    听得是陈阿公一家出事，且满门被灭，石羽心中当即便是一突。

    他犹记得那个雪夜，自己一家家求人开门，最后只有陈阿公为他打开了那扇门，为他亮起那抹蜡烛火光。

    石羽推开人群，正想要入陈家药铺内查看。

    此时，陈家药铺内，那碎去半边的木格子门中，两位胡发皆白的老者从门内走出。

    是陈氏族公和石氏族公。

    这两位族公紧皱眉头，面色略显煞白

    “两位族公，内中情况如何？”石羽迎面而来。

    两位族公见是石羽，只是摇头连叹，无法作答。

    石羽也不再询问，不顾他人目光，直接进入残破的药材铺内。

    石氏族公还遇阻拦，但石羽行速何其之快，哪能是他可以拦住。

    入得药材铺，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这血腥气的浓烈压过了整间铺子的药材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具扑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旁边洒落一地的药材。

    汩汩的血水从两具尸体喉管中涌出，在青石地板上形成一滩血色水洼，将一地药材淹没，浸染上浓郁殷红。

    这两具尸体一男一女，皆为中年。

    顺着血水，石羽看见了两具尸体脖颈处狰狞的伤口。

    那是两个拇指粗的血洞，像是被猛兽利齿咬出的伤口。

    却又似是而非，若真是被猛兽所咬，伤口应当会有撕裂痕迹，脖颈也会完全断裂。

    石羽分辨不出，这伤口是何物造成的。

    他心情沉重，越过两具尸体，迈步朝里间走去。

    里间卧房，刺鼻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只见陈阿公伏倒在床榻旁，殷红鲜血浸透全身。

    他的怀里躺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

    此少女石羽也认识，是在内舍读书的陈念雪，陈阿公孙女。

    同样，一老一少也是脖颈间有两个血洞。

    石羽心中不忍，他眼神冷如寒冰，眸光如刀。

    其身周灵气涌动，披肩黑发无风自扬，杀意在胸中汇聚。

    他伸出手去，探了探陈阿公鼻息，不出意外，已没了任何呼吸。

    他又触碰了下其脖颈处的血洞，里面流出的鲜血还是温热的。

    显然，陈阿公一家遇害不足两个时辰。

    而且，四具尸体内鲜血流失超七成。

    观此间情况，从伤口中涌出体外的鲜血量显然不足七成。

    四具尸体至少有一半的鲜血被取走。

    “难道凶手杀人的目的就是为了取血？镇子上发生的多起人口失踪案，背后始作俑者，与此次灭门案凶手，是否为同一人？”

    “真是该死，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整个镇子的人怕是都要遭受罹难！”

    天色渐晚，房间内的格子窗外，血色星光正盛。

    如轻纱般的绯红星光，透过窗格，洒落进血气蒸腾的房内。

    给压抑、幽暗的空间，罩上一层朦胧的红芒。

    陈阿公瞪开的双眼，不曾闭合，满是血丝，红光在其内折射出浓浓的哀意。

    石羽不忍再去看，他手掌抚过陈阿公无法闭合的双目，心中默念。

    “陈阿公，是我来迟了一步，你生前恩情再无法偿还。你死后哀怨，我立誓，定会帮你解怨！”

    石羽走出药材铺，问询两位族公，陈阿公一家身后事如何处理。

    两位族公言道：“会让人将尸体好生安葬。”

    石头轻点头，他只问身后事，并不问生前事。

    因问两位族公也是无用，他已决定担下此事。

    定要活剐了那手段残忍的凶手。

    这时，石氏族公将石羽拉到一旁，语重心长道：“小羽，现在这镇子已待不得了，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石羽不为所动：“族公为何不离开？”

    石氏族公叹息一声：“我已无法离开，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仙师裹挟驱使，敢私自离开，一家老小恐性命不保！”

    “呵呵仙师嘛？等解决眼下之事，我便去会会那群仙师！”

    此话，石羽只是心中默念，并未对石氏族公说。

    在石氏族公看来，那群修士如有仙人手段，若石羽说要去对付他们，族公定然会认为石羽疯了。

    石羽看着苍老的族公，道：“族公，这段日子你就安心待在家中吧。现在的青石镇，恐怕进来容易，出去难。”

    “近些时日，定然也有不少人尝试离开镇子吧，但这些离开之人，可有任何音讯传来，可有一封书信寄回？”

    石氏族公愕然，好一阵他才回过神来，心中恐惧更增几分。

    他道：“确确实如你所言，有一部分青壮镇民，先行离开镇子。一则是试探风险，二则是在外安定后，便将一家老小接去。”

    “可这些人离开后，便不再有任何消息传回。后面之人，也不敢再贸然离开！”

    “唉，恐怕那些后生晚辈已凶多吉少了！”

    石羽不再言语。

    他这并非胡乱猜测，那幕后之人既已无所顾忌，又岂会任由镇民安然离去。

    人口失踪案的频繁发生，幕后之人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他需要活人。

    至于需要活人做什么，结合今日陈阿公一家的灭门血案，石羽也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当然，这还得确定，今日灭门惨案凶手，与人口失踪案幕后黑手，是否为同一人，或者同一股势力所为。

    两位族公安排人将陈阿公一家安葬后，便令众人散去。

    石羽却并未离开，他漫无目的的游荡于镇子中心。

    直到深夜，他仍不曾离去。

    到了午夜子时，天空中的血蓝星绽放猩红之光，血色的绯红光华显得格外妖异。

    夜晚寒凉，起了大雾，红光洒落在气雾间，将其染上一层红晕。

    朦胧的红色之雾笼罩整个青石镇。

    在猩红之色最浓时刻，石羽步入一条街巷。

    他于巷口透过红雾，看向街巷最深处。

    隐约可见两道人影，正纠缠在一起，还隐有奇异之音传来。

    其中一道人影将头颅埋在另一人脖颈间，好似在吮吸着什么。

    这被蒙上一层红纱的大雾有些浓，肉眼可视程度大大降低。

    加之街巷深处距离街口颇远，已超五丈之距，石羽灵识无法探清五丈外的人与物。

    正当石羽朝街巷深处行去时。

    这巷道尽头的拐角处，于朦胧的红雾中，突兀地跳出了一道身影，搅动雾气。

    此人形模样的身影，全身僵直，一蹦一跳，双臂前伸着，与绷直的身体躯干垂直。

    其行动极其的诡异，一跳便是半丈之距，如提线木偶一般。

    僵直身影俯身靠近那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人。

    这相互纠缠的两人，里侧贴墙而立的是一名女子，为镇里的王寡妇。

    外侧将头颅埋在王寡妇脖颈间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为镇子上已有家室的周瓦匠。

    这两人私通许久，即便知最近镇中闹诡异。

    可长夜漫漫，干柴烈火，忍不住夜半时分出来寻刺激。

    殊不知危险已靠近。

    在王寡妇享受之际，一股混杂着腐臭的血腥味，弥散入其鼻端。

    王寡妇下意识的睁开眼。

    只见一张重度腐烂的人脸正贴于其面前。

    此人脸之上满是尸斑，整张脸呈现异常的紫黑色，两只眼眸猩红，脸型扭曲。

    其腐烂脸皮夹杂着蠕虫窸窸窣窣的掉落，落在周瓦匠的后颈上。

    煞白的嘴唇间突出两颗发黄獠牙，正对着周瓦匠脖颈。

    见此一幕，王寡妇被吓得双眼暴突，发出一道尖锐至极的凄厉嘶叫。

    随后，整个娇躯顺着墙沿瘫软下去，直接被吓得晕厥。

    在王寡妇惨叫前，周瓦匠便发觉不对，因其后颈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使得皮肤阵阵瘙痒。

    他摸了一把后颈，看着手掌心蠕动的尸虫，和散发恶臭的污血。

    周瓦匠瞳孔放大，还来不及惊呼，便被身后恶臭发黄的獠牙，狠狠咬在脖颈处，咬断了气管。

    石羽三步并作两步，赶至巷道尽头处时，周瓦匠已遭受厄难。

    眼看面前这全身呈现诡异紫色，身躯僵直的怪物，还要对王寡妇下手。

    石羽毫不犹豫，从背后拔出长刀，调动丹田灵气，附着于刀锋处。

    一刀朝着紫僵的头颅劈砍而去。

    若紫僵继续攻击王寡妇，必然受这开颅一刀。

    可紫僵显然也是有些智慧的，以一个不可思议角度，侧身漂起。

    探出腐烂可见白骨的双手，想要去夹住石羽大刀。

    大刀与紫僵长且尖锐的指甲触碰，在绯红之夜的雾中溅射出火花。

    紫僵没能夹住这一刀，极品宝器的大刀直接砍在其胸口。

    附着于刀锋的灵气破开紫僵坚硬皮肉，斩出一道深刻刀痕，可见腐朽煞白的骨头。

    紫僵凄戾的啸声传出。

    面对石羽这愤然一刀，它显然受创不轻。

    对这身前怪物，石羽毫不留手，一刀又一刀的轰然劈出。

    其身周灵气涌动，凝成一股灵气流，带着灵压，朝紫僵汹涌席卷而去。

    紫僵节节败退，身上刀痕遍布，根本不是石羽敌手。

    那一股灵气流的袭来，更是将紫僵击飞而出。

    倒飞出去的紫僵身躯撞塌巷道的青石墙壁，砸入一户人家之中。

    散发着微弱烛火的卧房内，一对中年夫妻正躲在房间墙角处，瑟瑟发抖。

    中年夫妻里的妇人，见得那狰狞恐怖的紫僵，也是如王寡妇一般，直接被吓晕过去。

    中年男人虽未被吓晕，却也是口水横流，全身抽搐。

    石羽破开碎墙，追击而入。

    紫僵抓起地上碎裂的一块青石，朝石羽狠狠砸去。

    激射而来的青石，挤压空气，传出阵阵气爆声。

    足见紫僵这一砸之力的强悍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