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胭脂铺
今年的上元节也同新年一样萧索,就算是宵禁在这一日解除了,京城的大街上人也并不多。
柳镇原不在,想要出门,就需要去知会白乐琴。
穿戴整齐之后,柳凉衣就带着晓荷去大娘子的院子。
自从柳凉衣和他们撕破脸皮之后,白乐琴对柳凉衣的态度就更不好了。
柳凉衣来了,连正眼都不愿意看她,一边歪着嘴斜睨着她,一边拉着自己宝贝小女儿的手。
“见过母亲。”柳凉衣对白乐琴福了福身。
白乐琴恍若未闻一般,只顾着拉着柳裳裳的手和她有说有笑,柳裳裳则是直接对她翻了个大白眼。
柳凉衣在她们娘俩面前微曲着膝低着头,蹲到膝盖有些发酸了也没见白乐琴有让她起来的意思,索性直接直起身子,盯着白乐琴的脸看。
行,看来现在是一点维系表面礼仪的意思都没有了。
柳凉衣在心里冷哼。
好歹白乐琴是嫡出的贵女,怎么就这么小肚鸡肠。
柳凉衣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白乐琴的身上一刀一刀地划,实在是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
白乐琴实在是遭不住柳凉衣这种要杀人一般的目光,才不情不愿地“啧”了一声,摆了摆手:“快快起来吧,我可受不得你的礼。”
“女儿此次来,是求母亲准许我今晚出去逛逛灯会。”
柳凉衣压根也不在乎白乐琴如跳梁小丑一般做作的表情和动作,开门见山直切主题。
“什么?”
白乐琴瞪圆了眼睛:“你可真是胆子大过天了!你父亲和二弟弟刚走你就要出去野了?”
“母亲这话说得不对。”
柳凉衣扬了扬下巴,气势不输半分:“女儿灯会出去一是买一些今年集市胭脂铺子新上的胭脂给家中女眷,二是上元灯会的祈福灯极其灵验,女儿想要给家人和太子殿下放些灯来祈福。”
在提到太子殿下的时候,柳凉衣特意咬重了这四个字。
柳裳裳一开始表情还算是正常,在柳凉衣提到太子殿下的时候,面色瞬间变了:“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拿太子殿下压我们?”
“四妹妹多心了,我口中的话字字真心,绝无他意,不过妹妹口无遮拦骂我贱,怕是有些失了大家闺秀风范。”
柳凉衣说话不疾不徐,站得也是稳稳当当。
“你一个庶女在这里和我谈大家风范?”
柳裳裳冷笑,“大姐,你别太好笑了。”
柳凉衣淡淡地笑了:“嫡庶是这世道赋予我的我改变不了,而自己的言谈举止是否得体有度还是要看自己吧,毕竟跳梁小丑可不分嫡庶。”
“你……”柳裳裳气急,刚要继续骂她,就再一次被柳凉衣打断。
“母亲,请准许我今日出府。”
“你还……”
“母亲。”柳凉衣声音陡然提高:“请准许我今日出府。”
“你这个贱人休要拿太子殿下压我们!”柳裳裳暴跳如雷,尖声叫道。
柳凉衣被柳裳裳尖锐得嗓音刺的耳朵一痛,皱了皱眉,面色瞬间垮了下来。
“我拿太子殿下压你们怎么了?”
柳凉衣瞪着柳裳裳,声音带着怒意。
“柳裳裳,你别以为你将推我进湖里这件事情蒙混过去这件事情你就真能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了,你当真以为父亲存心维护你看不清事实,太子殿下也一样看不清了?你若是觉得能太子殿下能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情自欺欺人吗?还是你觉得太子殿下非我们柳家不可?”
“我告诉你,若惹怒了太子殿下,柳家死的可就不是只有一个我了。”
“是,你们娘俩喜欢一个人唱一个和原地搭了戏台子就开始演,我一开始也给你们面子陪你们演,结果你们在干什么?蹬鼻子上脸?”
柳凉衣声音冷意比这冬日里的呼啸寒风更甚:“我父亲也是个不明白的,我们这一家子的人简直是天作之合,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吧,咿咿呀呀唱戏一般,给外人看笑话!”
白乐琴和柳裳裳被柳凉衣这一席话镇住了,看着柳凉衣的眼睛,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别的的话。
一段诡异的沉默之后,白乐琴竟然有些莫名畏惧了,将当初在车上要将柳凉衣打一顿的豪言壮语消失的无影无踪,选择了退让。
“呃,既然你也是好心祈福,去便去吧,不过现下这么危险,千万别死在外面才好。”
古代人本就对大节说晦气话忌讳之极,白乐琴在上元节对柳凉衣说出这般话,其中恶意可见一斑。
柳凉衣直接无视了白乐琴这不痛不痒的诅咒熟视无睹,接着冷声道:“母亲,今日之日我还愿意唤您一声母亲,万望您也有一份当家主母的自觉,说话做事的时候动动脑子,好自为之。”
大步带着晓荷离开了白乐琴的院子。
柳凉衣走之后,白乐琴气得一拍桌子:“她是大娘子还是我是大娘子,什么时候还由得到她来教我了?”
……
“大娘子怎么能这么说话。”
晓荷皱着眉,还在因为白乐琴那句“别死在外面”耿耿于怀。
“由她说去吧。”
柳凉衣浑不在意:“她说我死我就死,我这命格是得多弱,不想这些没用的了,我们出府吧。”
柳凉衣吩咐了一辆马车,带着晓荷径直奔着京西的胭脂巷去了。
到了胭脂巷,柳凉衣第一眼就看见了“恩思”两个大字的牌子,微微有些震惊,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时间刘四竟然打点这么大的一个铺子出来。
捏了捏手腕上的银镯,柳凉衣戴好帷帽径直进了胭脂铺,对看铺子的小姑娘道:“麻烦给我包十四盒珍珠胭脂。”
那小姑娘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大悟:“姑娘,您这批货有些多,我带您去仓库里看吧。”
便引着柳凉衣和晓荷往铺子后面的房间走。
柳凉衣拉着衣摆快速跟上。
绕了一圈,经过仓库,来到一间不小的房间前,小姑娘敲了敲门:“掌柜的,您的贵客来了。”
很快门便打开了,刘四走了出来,看见晓荷以及她身前带着帷帽的女子,只是微微颔首,却没有让她们进房间的意思:“原来是您来了,您带了信物么。”
柳凉衣拉了拉袖子,将手腕的银镯子摘了下来递给刘四:“这是信物,我是来找你的。”
刘四接过镯子用自己的那一只镯子对了一下,随即将镯子双手递还回去,往门后让出一条路来示意柳凉衣进屋:“恩人,快快请进。”
柳凉衣点了点头,迈过门槛进了房间。
房间内陈设简单却不失雅致,室内的炭火烧的很暖,熏香也是温和的味道不冲鼻子,柳凉衣神色舒展。
虽是穷人出身有钱后却不沾半分暴发户的铜臭气,这刘四果然是一个能长久发展的人。
“恩人,您可千万莫要怪我非要拿信物才让您进来。”
刘四对柳凉衣深深一揖。
“这般严谨才是好的。”
柳凉衣虚虚扶了刘四一把,“这样便更安全一些,我也放心。”
刘四笑了笑,回身去书柜里抱下来一个上锁的大盒子,将上面的锁打开,递给了晓荷。
“恩人,这里面是一个我从借您一百两银子到现今连本带利赚的所有的财产”
“其中银票的地契都有,我都是挑着最好的地买的,京郊以及挨着京城的贺州我也都按照您的吩咐,置办了些好地,这些地我也都看过了,没有问题,现下您吩咐我开的这家胭脂铺子也是在盈利的,虽然盈利不多,但是这铺子本主要就不是为了赚钱,和附近的铺子都合作了,应当是稳定下来了。”
柳凉衣从晓荷抱着的盒子里拿出地契以及厚厚的银票大致地过了一遍,心里有些吃惊,短短时间内竟然将一百两银子盘活到将近一千五百两,他还真是个做生意上的奇才。
放下一大叠厚厚的纸,柳凉衣透过帷帽看着刘四,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刘四,你这般的天赋,之前怎么就没做过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