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偶遇”
柳裳裳好像是突然就不找她柳凉衣的麻烦了。
一开始柳凉衣还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蹊跷，让晓荷去看看那边的风声，却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消息，遂不再管她，专心研究自己的事情。
她在设计出门偶遇太子。
她不放心，在设计好脱身办法这一段时间内，她必须要陈泯绝对地信任她，至于事情办成之后，就无所谓了，他愿意爱谁就爱谁。
柳晨熙最近也经常出门，而且动静闹得还不小，京城内都知道柳家二小姐爱出门，因此柳镇原也不太敢驳斥柳凉衣偶尔才有的出门申请。
柳凉衣每一次出门，就是摸清太子出城常去的那个画堂，以便给在遇见太子的时候，给自己编一个最合适的理由。
不知不觉，秋去冬来，已然是十一月的寒冬。
京城下了一夜的大雪，初冬雪停的清晨，寒气袭人，大地的温暖还未散尽，石板上的雪还站不住，化成水浸润在石板缝隙的泥土中，天空显得格外高远深邃，窗棂的积雪被清晨扫地的下人用掸子扫干净。
柳凉衣裹了一个白色大氅，站在屋檐下迎着金灿灿的晨光，毛茸茸的领子藏住半边脸，呵出一口水雾，附着长长的睫毛上，形成一层薄薄的水珠，发上点缀着一双錾花银簪，衬得肌肤愈发雪白。
晓荷拿了一个汤婆子过来，送到柳凉衣的手上：“大姑娘，外面的车马准备好了。”
柳凉衣眨了眨眼睛，伸手拂去睫毛上的水珠，挽住晓荷的胳膊：“我们走。”
上了马车，车内有烧好的炭火，将车内烘得暖和，柳凉衣将脚伸过去，将被雪水浸湿的鞋子凑近烤一烤。
“姑娘今天格外漂亮。”晓荷笑眯眯地看着专心致志烤鞋子的柳凉衣，满心满眼的欢喜。
柳凉衣眉眼弯弯地看了晓荷一眼：“漂亮就好，太子殿下看着开心我们才能将这些事情做成。”
“嗯，一定会成的。”晓荷笃定道。
晓荷烤完了鞋子，马车也停了下来，外面车夫喊道：“大姑娘，到了。”
柳凉衣戴上帷帽，带着晓荷下了车，看着画堂精致彩漆的房梁上挂着的描金牌匾，上面隽秀三个大字“移花堂”，微微点了点头：“是这里。”轻轻提着裙子进了画堂。
画堂内很暖和，弥漫着浓郁的鹅梨香，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一个蓄着胡子，衣着素色锦缎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对着柳凉衣十分客气地一揖：“敢问阁下光临小店，是想看些什么。”
柳凉衣对男子福身行礼：“先生，我是来换字的。”
“哦？”男子眉梢一挑：“没想到阁下一位姑娘，竟然也是个行家。”
“不敢，久闻明阳先生大名，小女子也不过对此事略知些皮毛，有不懂的地方，万望先生莫要笑我。”
“哪里，都是在下的客人，又何来笑话一说。”明阳先生客气一笑：“不知姑娘可以换的字在哪里，可否容在下一观？”
这个画堂的规矩，如果想要这里的字画，那就要拿手里的东西换，老板明阳先生会根据光顾者带的东西，拿一样同等价值的字画来换，并且里面的藏品不能随意观看，想看是要加钱的。
这明阳先生眼光极好，他拿出来置换的东西，绝不会有亏的，毕竟如果置换的人觉得不合适也可以选择不换。
柳凉衣摩挲着手里的汤婆子，透过帷帽道：“我的字在心里，可否借先生的笔墨一用。”
明阳先生微微有些惊诧：“姑娘这是……要自己写？”
“是。”
“好。”明阳抚掌哈哈大笑：“没想到在下竟然会遇到姑娘这等奇人，姑娘且稍等，去去便来。”
很快明阳便拿了笔墨纸砚来，在长桌上铺好，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
柳凉衣点点头，将汤婆子递给晓荷，走到长桌前拿起笔。
“姑娘这帷帽不妨碍么，若是妨碍，在下可以回避一下，姑娘可摘了帷帽来写。”
“不必。”柳凉衣干脆拒绝。书法算是她吃饭的老本行，她一个艺术世家，她的行书造诣在国内也是能叫得上名号的，别说闭着眼睛，她倒着都能写。
柳凉衣挽着袖子，挥毫落纸一气呵成，抬腕搁笔，柳凉衣抬起头：“先生，好了。”
明阳凑近一看，是“月移花影约重来”七个大字。
游云惊龙，明明是凝固的几个字在纸上宛若跃动。
明阳惊喜抬头：“这字的神韵恐怕是今世大师也未必能写得出来的，姑娘这字师承何人？”
她那个时代那么发达，从小学的就是集了千年来所有书法大家之大成的字，自然是好看的。
柳凉衣在心里想，面上礼貌道：“算不得是我师父，只是我自小不爱出门，练字也算是我的一个消遣，偶尔去寺庙里偶遇到高人指点一二才有幸学来写这一手字，先生谬赞了。”
明白了柳凉衣话里不愿意多透露的意思，明阳便也不再追问下去：“姑娘这幅画换我这里收的书画绰绰有余了，不知姑娘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书画。”
“都可。”柳凉衣接过汤婆子，做出一副娇羞的姿态：“只希望先生能找一幅有才情的男子会喜欢的画，我要送我的心上人，他是个贵人，想来也要一些风雅的字画才能衬他。”
“好。”明阳从女子的姿态上都能感受到帷帽下娇羞的脸，了然一笑：“姑娘稍等。”
柳凉衣静静的在画堂里站着，透过帷帽看着雕梁画栋的建筑，叹了一口气。
这般富丽的建筑，若是说背后没有什么有钱的势力支持着，她是不相信的，她也不觉得陈泯不会看不出她这些讨他欢心的小把戏，只不过让他知道她愿意为了他花心思，也是极好的。
没有哪个男人会讨厌花小心思讨好自己的女人。
明阳还没有出来，画堂便有人进来了，柳凉衣带着晓荷往角落躲了躲，尽量表现的不惹人注意。
陈泯原本是没有注意角落里的这两个女子的，这么冷的下雪天竟然画堂有人来，陈泯便心里觉得有些好奇，就多看了两眼。
结果一看就看见了面熟的晓荷。
陈泯皱了皱眉，仔细回想这张脸在哪里见过，看见后面戴着帷帽的柳凉衣时，这才恍然。
“你怎么在这里？”陈泯认出柳凉衣的时候，不禁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