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抓包干活1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一天没见的老头子风风火火的从门外进来了。我整个纳闷这老头儿怎么规规矩矩走正门了,他风一般的跑过来,然后拽着我就往外跑。
小乖来不及阻止,“老头儿,你把人带哪儿去?”
老头儿留下一句话,“人我借用半天。”
我越来越觉得这老头儿绝非凡人,哪有老人家跑起来跟龙卷风似的,我被拽着就像那风中飘扬的破布。我艰难的想开口叫停,结果一张嘴就被灌进一大股冷风。只能勉强用手指挠老头子的手掌,但老头子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速度还越来越快了。挣扎无果,那就放任逐流吧,这可是我鬼生信条之一。全身放松之后,我感觉自己就像天上的风筝,起起伏伏,摇摇摆摆,运气好还能跟飞鸟平行打打招呼。或穿过一片云朵,把云朵搅碎后如浪花般撒出去,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老头最后停在一片黑暗之中,是真的黑,一丁点儿模糊的影子都瞧不见。我鬼生过了那么多的黑夜,也从未见过如此场景,幸亏老头儿牵着我的手,不然我就要尖叫了。然而下一秒,老头儿就把手松开了。我心里一凉,手赶紧往旁边抓过去,可惜抓了个空,“别松呀,老头儿,你在哪儿?”
我害怕的在四周乱抓,还是什么都抓不到,而且也没人回应我。我心里毛了,“老头儿,你把我带到什么鬼地方了,你说话呀,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突然老头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嘘,安静。有个人朝着你来了,你待会儿抓住他,哄着他往你现在的正前方走大概三百步的距离就可以出去了。”
我在空气中胡乱的抓,真被我抓住了什么。我上下摸了摸应该是一条胳膊,我猜大概就是老头儿说的人,故意问到,“你是谁呀?”
这人没说话,也没挣脱,任由我抓着。
我也不介意,现在只要有这条胳膊在手,我就放心多了,不说话就不说话吧。
黑暗之上,我心心念念的老头儿正和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一起。他俩紧盯着那片黑暗,“蓝老头,你扔进去的那个人行吗?”
老头儿故作轻松,“行,怎么不行,我蓝门的厉害你不是见识过吗?”
年轻男人没被说服,“我是见识过,可蓝门我记得就你跟小乖,什么时候又冒出了这个人,你确定不是随便找个人来敷衍我。”
老头儿十分正经,“怎么能呢?我这人做生意最讲究信誉,怎么可能砸自己的招牌,你就放心好了。他一定能把你的污点带走。”
老头子所说的污点正是这次接的生意,那个年轻男人就是这单生意的雇主,也就是前两天小乖对着玉牌劈头盖脸骂了一顿的那个人。这人是通过熟客介绍来的,他的要求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让蓝门把自己的灵魂上的一个小污点祛除一下。老头儿接生意之前都会做下背景调查,查完这人的生平发现那个污点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只不过是他生前占了别人的录取名额,抢了别人的入学资格而已。一个人的运道其实天道早就安排好了,能成功的,即使遭遇九九八十一难,最后也能成功。而不能成功,即使别人拿现成的给他,他也留不住。
老头儿仔细研究了一下,这项入学资格对年轻男人而言,只是通往他成功的一条道路而已,即使他不抢,他和被抢的人的结局也不会改变。所以这事就很好办了,只需男人拿出其他的东西弥补一下就能完成。但这年轻男人是个有想法的,而且还是个想法太多的人。老头儿给他规划好的路线他不走,非得自己再修修改改,这一修改可不就出问题了。在这件事上,小乖罢工的时候,老头子还没当什么大事。自己上手一看才惊觉小事已经被闹大了,十分头痛。年轻男人还一脸无辜的表示自己是按他们的要求来的,只不过做出了一个小小小小的更改而已,老头儿差点儿没被他气死。
由于年轻男人小小小小的改动,这个小污点已经跳脱男人的灵魂成人形了,这东西要不灭掉,等他日益壮大,到时候不光蓝门整个鬼城都要出大麻烦。要在捅到阎罗殿去,自己永生永世都别想从地狱里出来了。
老头儿跟这个小污点较劲儿了好几天,每次都是差一点儿就能制服,老头儿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虽然没能成功消灭污点,但这么多天的交手也不是白干的。老头儿发现污点对光,尤其是阳光很特别,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刚开始老头儿还以为家伙是畏光,故意拿光照他,可他并没有损伤,反而是好奇的盯着光瞧,瞧了几下后又缩回黑暗中了。老头儿眼珠子一转,也许这是个突破的口径。他现在已经跟污点打了很多交道了,想接近污点是不可能,只能找陌生面孔。小乖虽说没跟污点人形打个照面,但在他还是小黑点点的时候没少见面,万一污点有记忆,那就不能让小乖上。想了一圈只能是刚招来的大豪了,他外边布置好了陷阱,只要大豪按照要求把污点引过来,一切就都好办了。但大豪刚进蓝门,啥都不会也不清楚,老头子在年轻男人面前信誓旦旦,但其实自己心里超没底。
不光老头子超没底,我自己个儿现在也超没底。老头儿就交代了那么一句话,也没说我抓着的是什么人,能跟我走吗?
我试探着再次跟旁边的人搭话,“喂,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还是没理我,但我感觉有东西在自己掌心划了两下。难道这人不会说话,需要用手给我写字。
“喂,就这么两下,我没感觉出来,你再写一遍,要慢慢的,不然我感觉不出来是什么字。”
那人应该是听懂了我的话,拨开我的掌心缓缓的划了起来。我觉得手心痒痒的,忍不住想要挠两下。伸手过去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毛茸茸的触感吓得我一激灵,当即就把手缩回来了。我在心里暗自琢磨,刚刚那到底是个啥,绝对不是人的头发。老头子跟我说有个人过来了,但我抓的真的就是那个人吗,不会是其他什么东西吧。我越想越害怕,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
“你是人吗?”我颤抖的伸出双手顺着拽住的胳膊往上摸,大概摸出了一个手臂的形状,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上,应该是到了脖子的位置,触感温凉。然后摸到两个很明显的凹陷处,这大概是锁骨。不过这锁骨可真突出,这得瘦成什么样呀。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颌,循着嘴巴的位置摸了过去,然后被一个湿热的东西添了一下。我触电般收回手,“什么东西?”
本以为还是不会有回应,但话刚落下,就听到一声嗤笑。很近,就像在我面前一样。我十分激动,“是你吗,刚刚是你在说吗?”
就在我对面,一个冷硬的声音传来,“这里就我们俩,不是我还能是谁。”
我惊了,“你会说话?”
对面的人又发出一声,“不会说话,那你刚刚听见的是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又想起这乌漆嘛黑的对方也看不见,没好气的说道,“那最开始你不回我话,还在我手上划过来划过去,你故意的吧。”
那人声音带了点笑意,“是故意的又怎样?”
这人说话还真是噎得慌,但他说得也没错,是不是故意的我都不敢拿他怎么样。于是我换个话题,“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语气有些疑惑,“名字?污点吗?”
“哈?”我愣了,“哪个wudian?”我脑子里倒是有一个词----污点,但就算再没文化的父母也不会给自己孩子取这个名儿吧。
那人认真的想了一下,“不知道,我听一个年轻男人,还有一个老头子和小姑娘这么叫的。”
老头子?他说得莫不是蓝门那个老头子和小乖,但年轻男人又是谁?随即又甩了两下脑袋,管他那么多,还是完成老头子说的任务要紧。
这时老头子跟年轻男人在上边看着也着急,这里边两人还聊上天了,正事一点儿没干。
年轻男人忍不住催促,“你让他快点儿。”
老头子在心里冷哼,快点儿,你自己搞出来的麻烦还好意思在那催。但终究是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再次给大豪说了几句。
“大豪,快引他过去。”
我愣了一下,“老头儿,是你吗?”
我旁边的人问,“你在叫我吗?”
老头子在上边儿扶额,“别叫呀,我只在跟你说话,你旁边的听不见,但你说话他能听见的。”
我暗道不好,想着要怎么糊弄过去。“对对对,刚就是叫你。我觉得wudian不好听,你看这个称呼怎么样,或者叫你大黑吧。”
那人无所谓,“随便。”
我点头,“好,那就大黑了。”
我擦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心想这关总算过去了。
想让这大黑跟我走,我觉得应该先跟他套套近乎,于是自我介绍到,“大黑,我是大豪,很高兴认识你。”
大黑语气冷淡,“大豪,见到你我没感觉。”
我在心里吐槽这人还真是一点儿基本礼数都不懂,谁要能跟他做朋友那可真是弥勒佛转世呀。“没事,没事。大黑,你在这儿干嘛呢?”
“不知道。”
这天还能不能聊了,故意的吧。我换个话题继续,“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
我靠,你他么是就只知道不知道是吗。我忍着脾气继续问,“那我换个说法,你知道什么?”
又是一个不知道。
这天是真聊不动了。老头儿呀,你到底把我扔到了什么鬼地方?
我自心里做了好一番建设后才继续开口,“大黑呀,我知道前边儿有好东西,跟我去看看呗。”
我生怕他又来一个不知道,抢在他前边加了一句,“我直接带你去看吧。”
我试探着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步,很好,大黑跟着我一起动了。我眼睛一亮,有门儿,我就按照老头子说得方位数着步子一步一步的前进。大黑跟在我身边乖乖巧巧的,一点儿都不反抗,心想自己干嘛要说那么多废话,刚直接带他走不就完啦。
上边老头子听着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转头看向年轻男人,“我说的吧,不会砸了自己招牌。”
年轻男人只是哼哼两声,但脸上的神情却表达着满意。
在我数到两百步的时候,大黑突然不动了。我纳闷儿,“怎么不走了?”
大黑怔怔的盯着前方,“前面有光。”
我看着前方,确实能看到萤火大的一点儿光亮,但忽明忽灭的,没办法判断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猜那应该就是老头儿说得能出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出口。
我十分高兴,在这黑暗的地方待久了,那点儿光简直就是我的亲人。我拽着大黑往前跑,没跑动。我着急出去,催着大黑往前走,“前边儿就是出口了,很快就能出去,咱们赶紧的呀。”
大黑还是不动,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一个人在黑暗中的人看见光怎么可能不想出去呢,“你到底怎么了?”
大黑伸出手,想要摸摸那点光亮,“你说光是什么样儿的?”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他要问我花是什么样的,我可以想着脑子里的桃花、荷花、樱花,各种各样我见过的花给他解释。他要问我树是什么样的,我也可以想着在人间见过的柳树、橡树、松柏等等的大树给他解释。甚至他要问我恐龙、鲸鱼、大熊猫是什么样的,我都能想着电视里见过的给他好好的描述一番。可光是什么样,这家伙摸不着看不见,无色无味,无姿无态,这我要怎么说?我在旁边憋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只能告诉他,“光就在前边,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