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托起你的手

    离开会计处后，我找了个工作不咸不淡地活着。

    只要找工作的时间足够长，总能碰到一个眼瞎的老板愿意给我机会，然后发现捡到了宝，唯一的烦恼是每年都得涨工资。

    无巧不成书，公司甲方的对接人正好是小渔的男友！

    公司领导说每次见面，他都会夸我很能干，希望能在我领导面前为我挣个好印象。

    有一次，我把一份方案扔到老板桌上，转身就走，老板说：

    「还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摔过报告。」

    我抓起桌上的报告连摔4次，告诉他：

    「这才叫摔！」

    现在我也觉得自己真过分！

    几次老板对我旁敲侧击，劝我趁现在年轻多学点东西，不管学什么，不管学多长时间，公司都负担一切费用。

    我谢绝了，我是一个时刻都想自杀的人，我怕我还没学完就死了，浪费公司的钱。

    下班后，我常常独自一个人逛商场，看着，什么也不买。

    有时也在江边走走，只是江水太浑浊。

    有时看着街上的行人发呆，我想不通他们怎么就这么忙，走路还带着风，刮得我直哆嗦。

    为什么我就这么无聊，心里总有想不完的人，想想这个，想想那个，就是不敢想未来。

    一个冬天的夜里，又下着毛毛冬雨，我下班回来，在街上买了一元钱四个包子，算作自己的晚饭。

    走在街上，我突然发现一个人趴在被路灯映照的波光粼粼满是水洼的马路上，推着一只碗在往前爬。

    我转到他面前，放了一个包子在他碗里。

    寒风细雨中，包子放到碗里立刻就冒出腾腾白气，他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

    我看他吃得凶，又放了一个在他碗里。

    这时忽然听见旁边有两个女学生在议论：「这个人心真好。」

    吓得我捧起剩下的两个包子就跑了。

    吃完包子充饥后，我使劲骂自己，我犯得着和乞丐「争」吃的吗？

    我应该把包子全给他，自己再重新去买。

    有时拎着大包小包，回去看看潘姐姐她们。

    各位姐姐、阿姨都围过来拉着我问长问短，只有我最想看望的那个人对我爱搭不理的。

    潘姐姐听说我在新单位也混得挺好，扶扶眼镜，眨眨眼睛，开口只问了一个问题：

    「你老板是不是女的？」

    我苦笑着说：「我也想啊。」

    有一次我回去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小渔一个人。

    我没有喊她，径直走到她背后，以前自己常用的那台电脑前坐下。

    小渔听见背后有人坐下，知道一定是我回来了，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惊喜地转过身，右臂抵着椅背看着我，轻轻喊了一声：「晶。」

    以前实习的时候，每次从我身后走过，她都会轻轻喊我一声。

    我应一声，回头看看，伸出手去隔着一层衣袖轻轻捉住她的手腕，拉一拉，摆一摆，依依不舍的样子，然后才放她过去。

    这次她喊了我一声，却主动伸出手来。

    我接过她的手，食指从下方横着托起她的手指，拇指轻轻扣在她的中指指节上，仿佛古代贵族的舞会上，王子托起公主的手，将要送到唇边轻吻。

    只是时间，停留在了这一刻。

    我托起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默默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涌动流转。

    她的脸上，平静安定，淡淡而又明媚的微笑，她的眼睛，澄澈透明，纯真而又柔美的情态。

    我原以为就在此时此刻，即使时间也会凝固下来，为属于我和她的这一刻，而永远地凝固下来。

    只是就在这时，她的眼里忽然划过了一丝慌乱，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抽回了手，只留下些许芬芳的体温还在我的指间流动。

    虽然那天点猫猫时，她点得是脸对着我们的猫猫，我点得是背对着我们的猫猫，但若干年后，小渔的微信头像是一只远眺夕阳，背对着我们的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