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求医
话到此处，几人目光灼灼，都有些难以接受。
孔大儒道：“假虎将枫林湖畔的所有人全都杀了之后，就带着牵龙回了学宫。后来，几位天师、真人，包括达摩祖师，以及一众僧侣，也都赶了回来。假虎屏退众人，单单留下了南北道门的两位天师、佛门禅宗的达摩祖师，抱着牵龙，一起进了密室。”
王文鸢心中了然，假虎先生杀了这么多同道中人，这些人的师门家人若是追究起来，他必定难辞其咎。假虎先生这是要托孤了。
孔大儒道：“他们几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等到出来后，我那假虎徒儿便对外宣称，牵龙已经拜了龙虎山张天师为师父，拜了北道门陆天师为义父，佛门禅宗的达摩祖师为见证人。随后，张天师便带着牵龙去了龙虎山。至于我那假虎徒儿……”
王文鸢问道：“假虎先生怎样了？”
孔大儒双目紧闭，并不回答。
王文鸢见他不说，也不好意思追问，转而看向了许踵武。
许踵武道：“听学宫长老们提起，此事之后过了三月，我师娘以死谢罪，我师父自囚深庭。从此以后，他便只能在枫林湖畔与人守墓，再也出不了栖霞山了。”
王文鸢长叹一声，说道：“假虎先生杀光了湖畔众人，既有和尚道士，也有儒门弟子，更少不了三教九流的朋友。他算是把整个修行界全给得罪了。牵龙就算有张天师、陆天师等人托孤，但在龙虎山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牵龙道：“谁说不是呢？我在龙虎山上住了十来年，师父从来不敢让我下山，也不敢让我在其他山头晃荡。”
王文鸢问道：“那你怎么跑出来了？还去了学宫、去了三坛法会，又把龙虎山栖霞山，以及达摩祖师全都偷了一个遍。”
牵龙气道：“我原本在龙虎山住得好好的，也不知哪一天，隔壁山头的长老找了过来，说他那一脉的两名弟子，自十几年前那场讲经大会后，再也不见了踪影，定是被我爹爹一并杀了。非要我师父把我交出去，给那两名弟子一个交代。”
“此时，我师父已经卸去天师之位，成了供奉长老，不好管制那些牛鼻子了。他就给了我几件护身的法宝，带着我偷偷溜了出来。”
王文鸢道：“所以，你就跟着张老天师去了三坛法会，去了栖霞山，再然后，你就从学宫里跑了出来，开始浪迹江湖？”
牵龙笑道：“本来，我爹爹和我师父商议后，打算送我去北天师道，找那位极少与我见面的陆天师。但陆天师一直在云游，这么多年，一点消息也没有，此事只好作罢。我就趁我爹爹不注意，拐走了他最得意的弟子，留在身边做个打手。准备闯荡一番后，自己立个山头，自己做祖师。”
许踵武摊开双手，叹道：“大哥，你也听见了，我原来只是个打手。”
牵龙怒道：“不是吗？自从见了你那什么师兄，把二哥都给扔一边了，除了打手你还能做什么？你也只配做个打手。”
许踵武被她说落一顿，眼眶一红，只感到万分委屈。
王文鸢急忙劝道：“牵龙，不可争吵。踵武与陆公子的关系本就要好，你也不必太过苛责。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先以治伤为主。”
他又转向孔大儒，疑惑的道：“孔先生，牵龙既然有秘法，可身死而心不灭。那么，我们是否能根据这一点，护住她的心脏、破开她的胸膛，强行将那鱼钩取出？”
牵龙一听这话，当即吓了一跳，捂住胸口，两眼汪汪的向王文鸢看了过去。
孔大儒摇了摇头，说道：“那鱼钩不仅钩住了心脏，也钓住了心魂，等于把牵龙的肉身和魂魄全都绑住了。你破口牵龙的胸膛，也就是破开了她的魂魄，此事断然不行。那鱼钩只能化去，不能力取。”
王文鸢倒有些犯难了。
这些天来，他一直注意着牵龙的伤情，也曾用云水咒、洗髓经试过许多次。
他可以帮牵龙缓解痛楚，但若要化去鱼钩，凭他现在的功力，尚且不够。
若是与许踵武，外加几名儒门弟子联手，功力或许够了。但他们不会云水咒，也不会洗髓经，不懂得如何才能将那鱼钩化去。
王文鸢沉思许久，又问道：“不知孔先生有什么办法？”
孔大儒道：“说起来，老夫虽然略通医道，却不懂武功，也不懂法术。想要取出那鱼钩，老夫自然是不成的。你既然会云水咒，按理来说，可以用云水之气将那鱼钩化去。但凭你现在的功力，还达不到那个境界。”
王文鸢叹惋一声，也表赞同。
孔大儒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可以依葫芦画瓢，做一条鱼线出来。你用云水之气裹住那条鱼线，系在那支鱼钩上，先将它从心脏之中牵引出来。等鱼钩离了心脏，也就松开了牵龙的心魂，我们那时再将鱼钩强行取出，牵龙也无大碍了。”
王文鸢想了想，皱眉道：“这个法子我也想过，但那鱼钩是神念所化，我等功力浅薄，没办法弄出与鱼钩相等的鱼线。”
孔大儒道：“此事不必担忧，我认识一个女子，住在西南方招摇山中。她平生所修炼的就是心魂，对于心里的毛病，比谁都清楚。我们大可备好礼物，请她出手，让她用本命心弦做一条鱼线出来。你再用那根鱼线，借云水之气为牵龙治伤。”
王文鸢道：“若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
牵龙听说不必破开胸口，也顿时松了口气。
她看向孔大儒，一脸玩味的道：“老孔，你说的那位女子，是谁呀？莫不是你以前的相好？”
孔大儒白眼一翻，哼道：“你这小小的脑瓜，整天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女子年纪比我还要大上许多，都能做你祖奶奶了，怎么会是我的相好？”
牵龙惊呼道：“乖乖，比你还大，那得多老啊！原来是个老婆婆，和你老孔正好相配。”
她生怕孔大儒再拍她的小脑瓜，嘻嘻一笑，躲在了王文鸢身后。
王文鸢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半夜，便与孔大儒约好时日，定在明天上午动身。
随后让许踵武陪着陆半夏，让骑鹤看好牵龙，他则亲自收拾了一间厢房，服侍孔大儒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牵龙早早的就爬了起来。
她受伤这些天，因为被鱼钩挂住了心脏、伤到了心魂，所以十分贪睡。每天不睡到大上午，始终难以转醒。
眼下突然来了许多学宫弟子，还有最疼爱她的孔大儒，小院里顿时热闹起来。
再加上已经讨论出了治伤之法，牵龙更是心情大好，一骨碌的跑到楼下，非要给大伙露上几手，让众人尝尝她的厨艺。
牵龙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终于，在众人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时，总算端出了骑鹤蒸的馒头、端出了骑鹤煎的肉饼、端出了骑鹤煮的米粥。
学宫里的弟子，大多都没见过牵龙，既不知道她原本长什么模样，也不清楚她到底会不会做饭。
眼见客厅里摆满了一盘又一盘的美食，还只道这位传说中的宫主之女，果真是个聪明可爱、漂亮贤惠的大小姐。
众人便在这样欢快、喜庆的氛围下，吃了个饱饱当当。
辰时过后，王文鸢帮骑鹤洗刷完毕，又将院落收拾一番，便让牵龙把院子收进荷包。各自取出赶路的车架、法器，浩浩荡荡的往招摇山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