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旧病复发
两人一听，心底一沉，忙跟着宋玉赶去城西。
顺天府的人已经把这个小屋子围了起来，宋玉跟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把方天泽和沈修齐两人带了进去。
他们一踏进屋子，就看见房梁上悬着李丹儿，她的双眼瞪得极大，舌头吐出大半歪在一旁。
宋玉摇摇头，对他们说：“估计是下午的时候死的，我们来迟一步。”
“不过我们来时没看到修宜。”
宋玉又补充道。
方天泽绕着屋子走，忽然脚下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他把东西捡起来瞧，沈修齐先呼出声：“是修宜的糖葫芦。”
方天泽也认得这支坠了一颗红宝石的簪子，沈修宜叫它糖葫芦，日日都要戴着。
方天泽把簪子握在手里奔出屋子，他也不知道去哪，但总觉得沈修宜走不远，沈修齐跟宋玉也跟了出来。
城西坐落着各式宅子，密密麻麻的屋子由一条又一条的小道串起来，这里面四通八达，走哪都行。
方天泽绕着一条小道走，走了一会儿他又在地上捡到沈修宜的手镯，上面还带了一些血。
方天泽心急地大喊沈修宜的名字。
这时沈修齐那边叫了声方天泽，方天泽立马奔过去。
沈修齐在一个巷子尽头找到了正披头散发蹲坐在地上的沈修宜。方天泽上前去看她有没有受伤，她却像头受惊的小兽把方天泽一把推开。
被推倒的方天泽坐在地上不解地看着她，她好似谁也不认得，把自己的手腕挠出一条又一条血痕。
沈修齐扶起方天泽，示意他别过去。
当初妹妹从皇宫回来，也是这般受惊的模样。
“怎么办？”
宋玉想总不能任她这么伤自己吧。
“我试试。”
沈修齐慢慢在她面前蹲下叫了声妹妹。沈修宜似乎认得他，虽然没有回应，但她肯抬头看他。
这下方天泽发现她不仅手上有伤，脸上也有几道血痕，一时心疼不已。
“妹妹，我们回家好不好？”
沈修齐试着把手伸过去碰她，沈修宜却往里缩了缩不让碰。
沈修齐只好把手缩回来，又让方天泽把糖葫芦簪子给他。
“妹妹，你看是你最喜欢的糖葫芦。”
沈修宜终于有了反应，自己嘟囔一句糖葫芦。
沈修齐见提吃的她果然感兴趣，立马又说：“妹妹，我们回家吃云片糕好不好？”
沈修宜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这时沈将军夫妇也赶到了这里，沈夫人提着一盒云片糕半蹲在沈修齐旁边，心疼地哄着：“修宜，你看阿娘给你带了什么？”
沈夫人把云片糕拿出来递给沈修宜，沈修宜果然伸手来拿。
但是沈夫人往后退了几步，没让她拿到手。
沈修宜于是跟着爬了几步，这时沈夫人给沈修齐使了个眼色，沈修齐迅速绕到沈修宜身后，给了她一记手刀。
在沈修宜往地上倒去时，方天泽一把把她抱起来。
沈修齐和沈将军骑马走在前面，方天泽抱着沈修宜，和沈夫人坐在马车里。
沈夫人出身医家，沈修宜自出事后都是由她亲手照顾，她把了把脉让方天泽放心，不过是睡过去了。
“天泽，有些事情日后我再细细与你说。”
“我知道当年的事，静妃娘娘告诉我的。”
方天泽知道沈夫人说的是沈修宜六岁那年被拐的事情。
沈夫人听他这么说，心里松了一口气，既然他早就知道，那么想必今日见了修宜这副模样，也该理解。
沈修宜自幼聪慧，不仅得天都各家官夫人喜爱，而且太后娘娘也喜欢这个孩子，时常召她入宫去玩。
后来沈修宜不知怎么的就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让她成为后宫女人夺位的棋子。
后宫的丽妃因绝世容貌独得恩宠，但是自她的幼女夭折后，她就像变了个人，屡屡拒绝皇上的宠幸。
有人要她的命，但皇上念及旧情，只把她送进冷宫。
但那些人还不满意，势要斩草除根。所以沈修宜被人拐进冷宫，跟已经疯癫的丽妃关在一起整整三天三夜。
他们要让沈修宜刺激丽妃，让她不断想起自己死去的孩子，最终受不住悬梁自尽。
众人找到沈修宜时，丽妃已经吊在房梁上僵了身子。
沈修宜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就这么跟一具死尸待在一间房，或许是三天，或许是两天，或许是一天。
但沈修宜眼睁睁看着她死掉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也是自那时起，沈修宜回来就变得痴傻疯癫，还是沈家人求遍神医，细细照料，才没让沈修宜彻底疯掉。
眼下李丹儿也是悬梁自尽而死，偏巧沈修宜也在场，昔日的恐怖场景再现，沈修宜原本修好的那根弦又绷了。
沈夫人想到当年沈修宜这般模样醒来后，谁也不认得，于是提醒道：“天泽，你得做好修宜忘记你的准备，当年她连我都忘了。”
方天泽搂紧怀里的人，有些害怕她再也不认得他。
马车在将军府门前停下，方天泽也知道沈修宜这副模样不便回侯府，也担心她醒来看不见熟悉的人，难免会更加害怕。
方天泽把沈修宜放在她的房间，沈夫人摆摆手让所有人都出去，她要给女儿上药。
于是沈将军和两个小辈坐在自家大厅中，各自心里都不好受，所以谁也不说话。
这时方天翼从外面跑进来，说：“大哥，找到大嫂怎么不回家，爹娘让我过来问呢。”
方天泽刚才已经在心里编好一套说辞，毕竟爹娘不一定能接受沈修宜的这般模样。他很想等到沈修宜醒来，但眼下爹娘那般也要紧得很。
他只能起身先回去安抚侯府。沈将军却好似知道他的难处，说：“天泽，回去跟侯爷照实说，若是你们家不愿再要修宜，我们也不勉强。”
“怎么会不要，我方天泽这辈子就沈修宜一位娘子。”
方天泽听罢，着急起来，有点担心将军府再也不放人。
沈修齐知道他是真心的，忙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天泽大哥，你先回去，等修宜醒来我派人去叫你。”
方天泽知道时间耽搁不得，只好先跟着方天翼回去了。
在路上他想，还是照实说吧，如果爹娘不愿意要这个媳妇，那他们以后就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