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春日宴看什么看
日子晴了，春日宴也马上拉开序幕。
天都的春日宴是由皇后娘娘选定日子，举办的官家踏青大会。
皇家的女眷带着文武百官的家属，奔赴西郊岐山踏青。
说是赏赏花，吃吃春花饼，喝喝春茶，共享春日美景。
但赴宴的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暗潮涌动的相亲大会。
不少官家小姐、公子的亲就是这么结下的。
往年沈修宜是不参加这类活动的。沈修宜不太正常的模样，在外人面前，沈府还是有所顾忌。
可是今年不同，沈修宜马上就十二了。
女孩子的青春飞逝，不少同龄小姐的亲事都被提上日程。
可是淮南侯府不冷不热的态度，着实让沈夫人心焦。
于是沈夫人决定赌一把，今日必须要淮南侯府给个准信。
其实只要修宜安静地吃东西，不说话，瞧着还是挺正常的。
马蹄声哒哒，窗外吹来的风也越来越清新，端坐在马车里的沈修宜难得笑了。
本想去骑马，却被娘亲按进马车的沈修齐见自家妹妹弯弯的嘴角，一时也忘了刚才的不快。
“甜的。”
沈修宜看到帘子被风吹起一角，漏进来一小片好风光，继续笑着。
“修宜，待会可要乖乖的……”
沈夫人试着拉过修宜的软软的小手，想再叮咛几句。
“不要碰我！”
可她才刚刚碰到自家女儿的手，对方却猛地把手抽了回来，退到马车角落，发出自己的警告。
沈修宜不喜欢任何人碰她，包括沈夫人。
沈修齐知道她的性子，忙掀开马车的窗帘子，试图用窗外的大好风光打消妹妹的敌意。
“妹妹快看，好大的路。”
沈修宜并不感兴趣，还是如发怒的小兽缩在一角。
沈修齐见她没反应，只好悻悻地看着自家母亲。
于是沈夫人拿出食盒，从里面抽出一盒云片糕，招呼沈修宜来吃。
吃是沈修宜最愿意做的事情。
所以这一次她也是乖巧地接过糕点，重新坐好，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沈修齐摇摇头，自个看外面的风景。
马车摇了半个时辰，终于摇到了岐山脚下。
山脚已经摆满了官家马车，沈府车夫兜了好几圈才找到停放的位子。
沈修宜下了马车，眼睛还盯着那盒没吃完的糕点，沈修齐有点害怕妹妹发脾气不肯跟他们走。
不过沈夫人办法多得很，她让丫鬟拎了食盒跟在自己身后，时不时掀开盒子冲女儿展示一下里头的美味。
果不其然，沈修宜真哒哒地跟了上来，眼睛对着美味糕点直发愣。
就像馋嘴的驴不会放弃追逐吊在前头的胡萝卜一般。
“夫人，哪有自己带糕点入宴的？”
“待会机灵点，进场时想办法遮一遮。”
沈夫人说这话时，回头看见沈修宜乖乖跟着，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那宝贝傻女儿的眼神似乎要把食盒望穿。
春日宴本就是玩乐之宴，加上皇后娘娘还没来，所以会场众人自由得很。
沈府众人入座后不久，沈修齐就被宋玉叫走去池子边看鱼。
沈夫人见淮南侯府夫人也进了场，立马带着自己的一众小姐妹杀了过去。
一时之间，沈家的位置上只留下沈修宜一人。她正安静地吃着一块又一块糕点。
留下来照顾小姐的丫鬟叹了口气，自家小姐吃东西慢条斯理，但是特别持久。
她可以慢慢地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吃，直到所有东西都吃完为止。
沈修宜吃得文雅，宴会又闹腾，所以并没有太多人注意到她，除了坐在她斜对面的一对兄弟。
“大哥，那就是沈家小姐。”
“嗯，看着挺文静的。”
方天泽心里想，这姑娘能吃能喝，举手投足间也不急躁，哪有外头传得那么不堪。
“你没发现哪里怪怪的吗？”
“怪？”
“你没发现她一直在吃吗，从进来到现在，就没停过嘴。”
“能吃是福。”
方天翼白了自家大哥一眼，这样的媳妇娶进门，指不定哪天就要吃垮他们淮南侯府呢。
方天泽端起面前的茶抿了一口，茶水还没离开喉咙，只见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堵墙。
原来是沈修齐和宋玉哥俩并排堵在他们前面。
他们原本在池子边看鱼，结果宋玉眼尖，发现方天翼拉着自家大哥对修宜指指点点。
那天在书斋，沈修齐心里已经不太舒服，今日见此情此景，更是恼怒。
“你们看什么看！”
沈修齐先发起进攻。
方天泽认出了这两个小孩子正是那日书斋遇见的莫名其妙的人。
他侧头看看方天翼，盘算了下自家弟弟和对方的年纪，恍然大悟。
“你的朋友？”
“将军府沈修齐，光禄勋府宋玉。”
方天翼耸了耸肩，他这人没多少朋友，但学堂同窗还是认得的。
“你们方才在干嘛！”
沈修齐不善言辞，只能加重语气表达自己的怒气。
宋玉知道自家兄弟的性格，独自扛起言语进攻的大旗。
“素闻淮南侯府教养良好，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嘛。见人家姑娘长得貌美如花，兄弟俩就对人家评头论足。”
宋玉对自己的成语应用能力表示非常满意，暗地里看看沈修齐，想讨点表扬。
沈修齐与他心有灵犀，微微颔首，表示赞赏。
这一下宋玉可来劲了，把学过的成语都搬出来骂这俩兄弟，什么人面兽心、贼眉鼠眼。
虽然有些词用得不太恰当，比如无理取闹。毕竟眼下无理取闹的人明显是他们俩。
方天翼想插嘴骂回去，可惜宋玉那张嘴说得极快，让他找不到反击的空档。
方天泽则静静地听他们胡说一通。
终于等到宋玉换气的时候，他才开口问方天翼：“学堂已经教你们这么多成语了吗，怎没听你用过？”
不问不要紧，这一问激得宋玉差点吐口血出来。
敢情他说了这么久，方天泽只注意到自家弟弟的成语量。
“你们为何盯着我妹妹看！”
最终还是沈修齐点出了重点。
这下方天泽算是把前后都串明白，来来回回都是因为沈修宜。
“你妹妹是傻子，我们看一下怎么了！”
方天翼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见弟弟出言不逊，有失侯府教养，方天泽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住口。
又想到他俩刚刚确实在讨论沈修宜，人家理不亏。
于是方天泽起身，对两个小孩子行了个礼，表示歉意。
“小弟口不遮拦，再加上天泽疏忽，不该妄论沈小姐，在此给二位道歉，也希望二位把我们的歉意告知沈小姐。”
两个小孩子见对方突然正经起来，有点无所适从。
沈修齐看了看宋玉，想看他有何高见，可是宋玉也来瞅沈修齐。
“行吧，先原谅你。”
沈修齐先开口说话，不管他是否真心实意，但好歹郑重地行了个礼。
他对方天泽这人，心里舒服多了。可是方天翼还是一脸嚣张样，让他不太舒服。
“皇后娘娘驾到！”
门口的小太监在拖长了嗓子喊。
宴会最重要的人物来了，原本凌乱分布的众人都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准备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