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主有点呆
连绵不绝的春雨，好不容易在今日停了。
被关在家中数日的沈修齐终于可以跑出门去撒欢。
这小子得了阿娘的吩咐，欢呼着穿过回廊往大门口跑去。
将将拐过连廊，他已经瞥见了那一抹朱红。最终他在经过大厅时停下脚步。
“妹妹，你坐在这干嘛？”
沈修齐的双生妹妹沈修宜端正地坐在厅堂前的阶梯上，歪头看那层泛在浊云上薄薄的金阳。
“你在看什么？”
沈修齐在她旁边坐下来，替她把落在头上的柳絮吹出去。
沈修宜没理他，不过沈修齐也没有恼。
自那件事后，妹妹不太正常是全家人都接受的事情。
不过那件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件事，阿娘和阿爹绝口不提，只对他说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
“你好好看，哥哥买点心回来给你吃。”
沈修齐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蹦跶着往外走。
“点心，好吃。”
沈修宜终于把目光从天上收了回来，落在沈修齐新做的翠绿小袍上。
“对，妹妹等我回来。”
沈修齐回头冲她笑笑，又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心想吃东西果然是妹妹最喜欢的事情。
“一样的。”
沈修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朱红色的门外。
沈修宜把眼光收回来，瞟到自己穿的衣服上。
因为是双生子，年纪也小，所以沈府在吃穿用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备双份。
沈修齐答应给妹妹带点心。
于是他一口气跑到翠阁门口，却发现来得太早，点心摊还没支起来。
他挠挠头，决定去对面的书斋转一转，上次老板说要进的小人书不知道到了没有。
“沈修齐！”
有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穿着明黄的衣裳追上来，用自己的肩重重地撞他的肩，这是小男孩独特的招呼方式。
“嘿，好久不见。”
这是沈修齐的好哥们，光勋家的三公子宋玉。
“你怎么长高这么多。”
宋玉看着这个年前还差自己半个头的男孩已经可以与他平视了。
“过年吃得好呗，话说过年你去祖母家玩得怎么样？”
过年前，宋玉随家人到遂州祖母家探亲。
这可是哥俩长这么大，第一回没有一起在天都过年。
“不好玩，都没有我这么大的孩子，就我一个人玩，无聊死了。”
两人边交谈边拐上了书斋。
书斋的人不多，除了他们这俩好哥们，只有老板和另一个顾客。
沈修齐看着一排齐整的新书，立马就要沉醉于其中。
他正想拿书，宋玉的手肘却撞过来，提醒他往某处看。
“看，淮南侯府的方天泽。”
沈修齐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看到窗边有个俊美少年正用修长的手指托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方天泽比他们大三岁，穿着紫色长袍颇有贵气。
不像他们这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虽也穿着锦衣玉袍，但终究是屁孩子的样。
沈修齐鼻孔哼出一声，他不喜欢淮南侯府的任何人。
沈修宜与淮南侯府的方天翼有娃娃亲。
但那边听她痴傻了后，就一直对这门亲事闭口不提，颇有反悔之意，又不张口，就是一个拖。
虽然阿爹和阿娘不说什么，但是沈修齐最讨厌言而无信之人。
何况修宜只是与寻常孩子不太一样，才不是什么傻子、呆子。
“他们家还是不提修宜的亲事吗？”
宋玉向来就是个长舌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嗯。”
沈修齐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
“修宜很乖，他们不要修宜是他们的损失。”
宋玉紧紧拉住他，就怕他冲上去与人打架。
虽说这位将军府的沈大公子自幼习武，但那位少年身板比他们大，双方交战，胜负难说。
这边的窃窃私语似乎是打扰到少年的阅读，少年循声来看他们。
沈修齐见状，忙对他瞪圆了眼。
宋玉也是个讲义气的人，把双手一叉，努力睁大自己的小眼睛，替好兄弟撑撑场面。
他们觉得自己这般做好是威武，但在少年那却是另一种感受。
只见少年满眼疑惑，也不知自己哪里惹着这两个小孩子。
沈修齐瞪得双眼发酸，眨眼休息间瞥见宋玉双手叉腰的劲头。
他突然发觉这样更有气势，于是马上调整姿势，与宋玉保持一致。
少年把书轻轻一合，转身到掌柜那结账离开，不想与脑子不清楚的小孩子纠缠。
少年这动作一气呵成，所以他下楼离开时，宋玉和沈修齐还保持原有姿势，活像两座雕像。
“他走了。”
“他居然走了！”
沈修齐气得一拳打在了实木的书柜上。但这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他马上就后悔了。
翩翩少年郎对热血沸腾的十一岁小男孩的无视，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沈修齐告别宋玉，拎着点心在往回走的路上一直愤愤不平，他想他与淮南侯府的梁子就算是正式结下了。
不知自个已与人结梁子的方天泽心事重重走上街头。
昨日他爹又跟他提起成亲一事，他再次以考取功名为重推脱。
不知下次家中再提起此事，他要怎么搪塞。
他总不能跟老爹说自己不举，不好女色吧？
说来也是老天天意弄人。
方天泽自幼聪慧，多方过人，是天都皇亲贵族看好的麒麟子。
可他偏偏天生残缺，那方面不行啊！
方天泽也注意到了那层泛在浊云上薄薄的金阳，站在街心细细欣赏。
许久没有天晴了，学堂快开学了，以后多往夫子那边躲躲，一心只读圣贤书也是美事一桩。
他又瞧了瞧一旁铜镜摊映照出自个的一张俊俏脸庞，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真是谦谦君子。”
他看完脸蛋，又开始打量自个修长的身段。
十四的年纪，他的身高已经超出了大半的同龄人，好让人艳羡。
他又晃了晃自己聪慧的脑袋，自言自语道：“那个不行又如何嘛！老天爷给了我绝美的脸和身材，还有压倒众人的智慧，关上下面的门又怎么样！”
“反正我志在成一国之相，非红袖添香，只当做儿女情长与我这辈子算是无缘。”
都说侯府大公子年少有成，行事稳当，没想到也是个乐天派。
方天泽宽慰好自己，大踏步朝家走去。
别想那么多，还是回家多读点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