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而后立
书接前文。
只见少年朝悬崖深处跌去。
这时少年脑海之中开始走马灯一般的记忆涌现。
话说陈未不仅天资聪颖,敏而好学,为人淳善,而且骨骼惊奇,活泼好动,热爱和平。
素日以来,待人接物,如沐春风一般。且颇重情义,自幼便立志为侠。
时常助人之乐,舍己为人;更是矜贫恤独,不畏权贵。
故而世人对此还编有诗歌赞之。
话说陈未生逢羊年早春。
为春生之羊,其寓意可谓深长。
不仅情爱盈满,待情细腻,感知力亦是极强。
而且一生将有桃花相随,乃情义绵长之人。
至于其名则取自于未羊之未,故得其名陈未,亦有未来可期之意。
其属相为羊,五行主土,乃是地支中未土之象征。
五行主土者,为事忠贞专一,情感从一而终。
可与所爱之人结为百年之好,携手白头。
乃官运亨通、仕途得意之人。
话说陈未初度,时为卯时日出。
其母难产,血流不止。
门外一片寂静,风萤城内百姓大抵尚处梦境。
程标见其妻痛不欲生,心亦如刀绞。
然此刻卯初,城内医馆药坊俱无开张。
门内唯有一稳婆与其随身侍女,正焦急处理着紫棠色的积血。
只见其妻于榻上紧紧咬住一块毛巾,双手牢牢抓住榻沿。
面色通红,双目紧闭。咬牙切齿,大汗淋漓。
程标一手为其擦汗,一手紧握其手,并不断轻声安抚道。
待稳婆稍作处理后,遂满脸凝重地对程标讲:
“贵夫人情况之凶险,为老身平生之始闻!
然老身已年老体迈,宛若风中残烛。
实在爱莫能助,力不从心。
若继而分娩,所衍生之后续,届时老身亦不知如之奈何。
若幸矣,则母子平安,阖家欢乐;
若衰矣,则母子二人,止一人还;
若凶矣,则母子俱亡,池鱼之殃。
望公知矣!”
程标犯难,纵然已请托城中最负盛名之人为其妻接生,岂料怎会发展为这般凶险之境遇。
遂背手踱步,沉思苦想。
少焉。
见程标迟迟未答复,稳婆不胜其烦。遂迫切地朝程标道之:
“时不我与,请公速择!”
程标不忍其妻受此痛楚,遂欲告之稳婆,就此作罢,以保其妻。
然而榻上之人点头作势,目光如炬,神态坚决,意告于程标继而产之。
其妻生性善良,素有菩萨心肠。
怎可亲手将其子嗣扼于襁褓之中,若如此,她宁死。
程标读懂了其妻之意图,知妻执拗,无奈只得挥泪示意稳婆继而分娩。
稳婆既知钧意。遂不再犹豫,乃与其侍女大刀阔斧开始尝试操作。
这时,其妻忽然将口中所含毛巾吐出,嘴唇微微张合,似在说话。
程标迅速靠至妻侧,附耳闻之,知妻所曰。
唯有五字“速寻莲太守。”
其妻断断续续地不断重复着。
程标闻后,如茅塞顿开,醍醐灌顶。
事已至此,一贯传统既亦乏力,求仙修道之人或便有招。
遂与稳婆二人嘱咐,务必悉心照料其妻儿,需坚守其求医而归。
乃辞别其妻,御剑奔风萤城太守官邸而去。
至太守官邸,只见门外灯光泛起昏黄,一众士卒列于门处。
程标见已邻近官邸,便起势踩剑落地于周遭。
知晓门前有士卒守,遂小趋而至,汇之,乃急忙拱手抱拳。
报于士卒其妻之危情,意烦士卒请之太守,救命解危。
“各位大哥,小弟的内人正在分娩,但是情况出现意外,家妻此时正大流血。
眼看天色刚蒙蒙亮,城内的医馆药坊都还没有开店营业,所以才不得不一大早就跑来烦太守大人。
只是因为家妻情况的确是十万之火急,还麻烦各位大哥速速知会给太守大人,让他救救小弟的妻儿吧。”
程标行礼于众士卒后,态度诚恳,一脸迫切地向众守卒道。
随即,一士卒闻之所讲,为其感伤。
转身便欲禀告于莲道子,然而被领头一人喝之,无奈只得先行退回队中。
只见此人时值中年,身披华衣,头顶高帽,坐于士卒之中。
生得可是肥头之大耳,满脸堆着赘肉,一副大腹便便的模样。
开口便是满嘴刁难之辞,其文粗鄙,用词下流,出言不逊,神色轻蔑。
只闻其吆五喝六道:
“哪来的混小子,竟敢夜袭太守府。
本官自从在风萤城任职以来,还从未见过你这等的滔天狗胆!
你那将死之贱妻难产,来找太守大人搞什么!
把这当成什么地界了?医馆吗?!
把太守大人视为何人了,接生婆吗?!
再者说,这太守官邸岂是你这等匹夫说进便能进的吗!
太守大人日理万机,案牍劳形。
哪来的闲工夫去管你这种贱民的小事。
本官看你一脸贼相,神色慌张,肯定是乘着夜色,在这风萤城里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
今天算你小子的运气不好,让本官给抓了个现行。
想必是你这贱民怕吃牢饭,所以才捏造这等荒诞的谎言,想博取本官的同情,好放你一马。
我看你小子是还不知道本官的手段吧,竟然胆敢诓骗本官!
来人啊,速速给本官好好地搜上一搜,看这个贼人到底行窃了多少赃物。”
程标怒火中烧,但因顾忌其妻儿仍然危险异常,只得连连辩解,赔笑求饶。
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孟子对此亦有曰:
“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
遥想苏洵所著之六国论,书中亦有写道:
“然则诸侯之地有限,暴秦之欲无厌,奉之弥繁,侵之愈急。故不战而强弱胜负已判矣。至于颠覆,理固宜然。”
彼时彼刻,亦如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亦如彼时彼刻。
人与兽战,较以气势。
若势见颓,则兽凶矣;
若势愈颓,则为兽食。
若势如锋,则兽惧矣;
若势愈锋,则兽必逃。
只见果然,太守府前那守官见程标畏葸讨饶,守了一夜的烦躁心情正好借机发泄一番。
遂借题发挥,佯装怒喝道:
“好你个混小子,不仅小偷小摸,现在还敢狡辩,口出狂言,拒不伏法,公然挑衅太守府守将。
现在本官就代表太守大人以及全城百姓判你这小贼死刑。
通通都给本官上,给本官将他乱刀砍死。”
只见太守府前众士卒,皆彳亍不前,踯躅原地。
太守府守官见众士卒犹豫不决,不听其号令,转而大怒。
遂猛踹一旁某士卒,并随之愈发怒喝道:
“全部都给本官上,如再有不从者,本官定不念旧情,以其同谋之罪共斩。”
士卒闻后,不敢不从。便执器械,朝程标围之。
程标见此情形,摆头无奈道:
“为何如此咄咄逼人,既然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地诬陷我,就别怪我无礼了!”
言罢,程标便一跃而起,落于太守府门墙之上。
士卒见状,皆为大惊失色。
程标旋即于门墙之上朝士卒飞身袭来,以剑鞘逐而击之。
其意图在于使其丧失还手之余力,故而俱无致命之伤。
太守府守官见门前士卒接连被程标所伤,倒地不起。
故而不由得大呼小叫了起来,欲求援兵,以拒程标。
太守府邸其余各门守军闻讯赶至,乃见程标执剑,破门而入,欲投太守之寝。
便汇集一众守卒,于太守大院围追堵截程标。
程标回首瞥见追兵,自知此时倘若避战,被擒之后,则是有口难辩,死生无望,其妻子亦是生机渺茫,危在旦夕。
想到这,便不免低头自嘲:
“我程标一生身不由己,造化弄人。既然天公屡屡待我不仁,则休怪程标从此无义。”
言罢,其遂宾屏息凝神,拔剑起势。
只见太守大院那一人一剑竟反朝众士卒之所在飞步迎去……
第陆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