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俏尼姑是真茶啊
养心殿中，青面罗嬷嬷静静的等候在殿中，此时殿中除了皇上便只有她。她低头，静静的等着皇上吩咐。
“皇后如何了？”许久之后，皇上才抬头看着她，静静问道。
“皇后娘娘似乎生了很大的气。”伺候的人都被屏退了，当时房中只有皇后与皇贵妃。
“她在气什么？”皇上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嘲讽，“气她身为皇后被人轻待了，还是气一个辛者库贱奴却有人相帮？”皇上笑了笑，似乎还轻哼了一声，青面罗嬷嬷听的并不分明。她不敢抬头，不敢看皇上，只是低着头。
“甄嬛屡屡用银钱买通后宫中人，她区区一个贵人，哪儿来的银钱？”他似喃喃自语，“难道是甄家给她的？可甄远道不过是一个区区大理寺少卿，又是从哪儿弄来的银子呢？查，得好好查查了。”
皇上看着青面嬷嬷，“你是否好奇朕为何如此厌恶甄嬛？”
青面嬷嬷忙低头，“奴婢不敢。”
皇上靠在龙椅上，抬头看横梁之上，镶金画银的图画。“朕——”他缓缓开口，“朕曾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面代微笑，眼中却是一片森然凄寒，“朕的梦中有皇后，有皇贵妃、贵妃，也有甄嬛……她们谁待朕都很好，或真心，或胆怯不得不，她们或许任性妄为，或许嫉妒不满，却不敢背叛朕，唯有甄嬛——”他呵呵一笑，“她不仅背叛朕，她还要与朕的亲弟弟偷情，让朕平白戴了绿帽子，为旁人养孩子。”他收回视线，缓缓将视线转向青面嬷嬷的身上，“如此，你让朕如何忍？”
青面嬷嬷浑身如针刺，内衫已经湿透了。她的头更低了，“皇上，不过是梦。”
“是吗？”皇上轻声道，随即声音带上了让人悚然的笑，“若不是梦，而是真的呢？”他是嫌弃皇后、皇贵妃年老，他是喜欢甄嬛那张年轻的脸，喜欢她年轻的身体，可是那又如何。她再美，也改变不了她的勃勃野心，也改变不了她终会背叛，羞辱，害死他的事实。
他想过无数次，做过无数的可能，若是他真心待甄嬛，事事以她为先，甚至于让她做皇后，她还会如此吗？他想了一次次又一次，最终的结果都是，甄嬛一定会背叛他。并非他苛待、算计了甄嬛，而是甄嬛本性就如此。
那年杏花微雨，他说他是果郡王，她便信了。可他与果郡王相差将近二十岁，如何能认错？便是她认错了，她身为后宫妃嫔，如何能与王爷私下见面、对话？难道这仅仅是不懂规矩吗？
那年年羹尧张狂，他为年羹尧烦闷忧愁，她主动出谋划策。当时未曾觉得不妥，事后一想，为何她一个后宫妃嫔，会知晓前朝之事，又为何会主动主谋划策？她明面上是帮着他，实则是借由他打压一直向着、帮着年羹尧的十王爷一家。她设计将十王爷的嫡女接入宫，成了活生生的人质，便是为了告诉十王爷，帮着谁该好好斟酌。活过一次，他才想明白，到头来原不过是甄嬛利用了他。
那年她封妃，吉服破损，她竟然毫不犹豫便穿上了皇后的故衣。她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连皇后也敢冲撞。还直言皇后故衣虽然样式旧了，却也是极好的，幸而娘娘貌美，有些瑕疵也遮盖不了娘娘容貌。
那年她连世兰都没见过，便说世兰以色侍人，能得几何。若非有嫉妒之心，又为何会如此评价一个没见过的人呢？
他想为甄嬛开脱，想要告诉自己，他并非愚蠢，被甄嬛那张脸所迷。可是想来想去，想了又想，越想越是心惊。曾经仅有的一点喜爱，也变成了后怕。
甄嬛会害死他，不仅会害死他，还会害了大清。她不仅是后宫的祸害，还是大清的祸害。
皇上笑着，眼神越发的清明。他笑着对青面嬷嬷说，“传甄嬛来侍寝。”
甄嬛半夜被叫了起来，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这么晚召幸她。槿汐在一旁笑道，“小主，皇上今夜谁都没召幸，突然叫了小主，说明小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她匆匆去养心殿，却被一个老嬷嬷拦下了。“莞贵人，循着规矩，要先去偏殿沐浴更衣。”
甄嬛被带入偏殿，槿汐以及流朱被拦截在外。她看到一殿的太监，心中惊羞。一个牙齿都没了的老公公眯着一双眼笑，“莞贵人莫怕，奴才们都是无根之人，算不得男人。”说罢，手一挥，小太监门上前，直接剥光了甄嬛的衣服，将她强按在水中。
两个身体强壮的嬷嬷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根杵状物，上面还包裹着一层粗糙的纱布。甄嬛只是看了一眼，脸上便惨白一片。她抱胸蜷缩在木桶中，怯怯的问，“你们要作何？”
嬷嬷笑着，“小主莫怕，这玩意就是看着可怕，待会儿奴婢给小主涂上药膏，不会伤了小主的。”她呵呵笑着靠近甄嬛，“小主该知道，前些日子，有一个新入宫的小主，被皇上打入了冷宫，便是侍寝的时候，惹了皇上不快。”
甄嬛欲逃，却被两个强壮的太监按住了。“小主不知道，那位被打入冷宫的小主，便是没清洗干净，让皇上闻到了异味，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她笑眯眯的靠近甄嬛，招手又来了两个小太监，按住了甄嬛的腿。“当时小主也是不好意思，嫌疼，结果是什么呢？她被打入冷宫不说，还连累了咱们这些奴才。”
嬷嬷拿出药膏，蒯出一大坨，“若是疼了，小主便忍一忍，皇上就在隔壁，可千万不能惊扰了皇上。”
甄嬛咬着唇，满眼的泪水，她不明白，为何她要经历这些。难道这便是后宫吗？
好不容易“清洗”干净。太监抬着包裹好的甄嬛就要往养心殿内送。值班的太监伸手拦住了他们，“皇上已经睡了。”
抬着甄嬛的太监们面面相觑，伺候甄嬛清洗的嬷嬷上前一步，与看守的太监对话。
“皇上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
嬷嬷为难，“那莞贵人——”
值守的小夏子低下头，“送回碎玉轩吧。”
眉庄有孕欢喜，因欢喜，并没有注意到甄嬛的情绪。她只是自顾自的说着，“刘太医的药果然有用，妹妹还是也抓些去喝吧。”她想着日后与甄嬛在宫中的好日子，“有了孩子傍身，日后便也安稳了。”
甄嬛只是微微摇头，“我不急。”她确实不急，现在有孕，先不说眉庄有孕占据了好风光，她有孕了也不会博得太多关注。她如今只是贵人，若是有孕产下阿哥又如何，也不会是她的。与其为旁人生子，不如再等一等。
甄嬛疲乏的厉害，昨夜又遭受了一场羞辱，她看着眉庄喜悦的脸，心中没由来的烦躁起来。有什么好笑的呢？她的视线落在了桌面上的药方上，心中冷冷一笑。
“对了，温实初可是一直照顾你身子的太医？”眉庄突然问。
甄嬛一愣，点头，“怎么了？”她心中微微紧张，生怕眉庄知道了温实初与自己的关系。
眉庄摇头，“他被惩处了，已经被夺了为后妃看诊的权利。”皇后突然要查御药房，也不说是因为什么，只说是怕药材有问题，事关皇上龙体，之后要每月核查一次。御药房、内务府这些地方，都是肥差，平日里不查便算了，一查少不得查出点东西出来。“说是人参的数量不对，也不知怎么就查到了温实初身上，我听说是他虚开药方，将特级人参都中饱私囊了。”
“人参？”甄嬛心中一惊。她从来不信任何人，温实初能够独立看诊后，她便找来了温实初，将皇上给她的汤药给了温实初看，得知了是大寒避孕的汤药，她顾不得心中惊恐愤怒，忙让温实初看她的身子。确定无大碍后才微微放心。可是几个月的大寒汤药喝下去，难免伤身，温实初便给她开了温补的汤药。
那一日她眼中含泪，凄许道，“我不过是贵人，便是要以人参补参，御药房给的也是次品七级参，用了与不用也没有什么区别。”
温实初最怕她哭，她知道。她知道温实初为人专一，也知道温实初对她的情感。她更知道，温实初最喜欢的便是她莞尔一笑的温柔，最心疼的便是她眼中含泪的故作坚强。
那一日，温实初说，“我悄悄将人参换成上品参便是。”
甄嬛忧心的看着他，满目的记挂，“若是被旁人发现该如何是好？不行。实初哥哥，我不能连累你。”
温实初说，“无妨，御药房每日里熬煮那么多汤药，哪里会细看。”
甄嬛眉头蹙起，“可是记档……？”
温实初只是温柔的笑着，安抚着她，“无妨，记档好改，花些银子便是。”
御药房记档为人手记，确实好改，他们却不知道，御药房的人均是皇上暗中布置的人。身为帝王，他怕。他怕有人在他的汤药里动手，也怕有人在他的饮食里动手。所以登基之初，他便将暗中培养多年的人，安插在了御药房与御膳房。两房的主管、副手，均是直接由他管理的人。他们敢收银子，这是皇上默许的，却不敢擅改记录。
这件事，后宫之中，除了那些被皇上安插到御药房、御膳房的人，只有年世兰知道。这些人，便是她的兄长年希尧所安排。
两房除了皇上的人，还有宜修安插的人。一张大网，早在皇上登基之前，便慢慢布开了。待到皇上登基，大网已经布好，只等鱼儿不长眼的往网里钻。
“眉庄这一胎，本就没有，掉了也不可惜。”皇上淡淡道。
辛者库的朱明低着头，不明白皇上什么意思。
“找个辛者库贱奴，冲撞了便是。”朱笔在奏折上停留，墨汁滴入纸中，落下重重一片红。他看着奏折上的状告，无声的笑了，画了一个圈。
“是。”朱明退下。他将青面嬷嬷拉到一旁，恭敬问，“嬷嬷，皇上这是何意？”
青面嬷嬷难得好心的告诫，“皇上一直知晓有人针对惠嫔，不过是不确定此人是谁，又不想让惠嫔知晓自己是假孕。”
朱明连连点头，是不确定此人是谁，还是想留着这个把柄，日后好处决自己想要处决的人？
朱明退下后，十王爷在太监的带领下走入了养心殿，皇上看着他，“甄远道与瓜尔佳氏一刻不停的弹劾年羹尧，更直言你与年羹尧联合。”
十王爷跪于他身前，没有应答。皇上继续道，“甄远道与瓜尔佳氏打的什么主意，朕岂会不知。”他面上一凌，“只是年羹尧确实太过于嚣张放纵。”他言语中含着警告，“若是他一直如此，莫说朕不保他。”
听到此，十王爷心中已经有数。皇上倒底还是没有信了那些弹劾，向着年羹尧。“微臣领命。”
皇上将奏折一合，“这甄远道，私下里便是干干净净吗？”
十王爷抬头，看着皇上微微一笑。“皇上，微臣也有一奏要承上。”他看着皇上，缓缓道，“微臣要弹劾大理寺少卿甄远道贪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