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选秀

    很快便到了选秀那日，一大早的，便有乌鸦在后宫盘旋。宜修今日要同皇上，柔则一同参与选秀，早早便梳洗打扮，换好了一身朝服。

    她走出门，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乌鸦悲泣盘旋，非吉兆。今日选秀之人，怕是会有祸乱大清龙脉之人。”

    剪秋也跟着她看了一眼天空，“娘娘，不能吧？”

    宜修微微一笑，“能不能看过便知了。”

    清朝从顺治时就规定，八旗人家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甄选秀女，选中者，留在宫里随侍皇上成为妃嫔，或被赐给皇室子孙做福晋。未经参加选秀女者，不得嫁人。

    挑选秀女由户部主办。每到挑选秀女之期，秀女们都得乘坐骡车至神武门外下车，然后按次序由太监们从旁门引入，到顺贞门前集齐，再按事先排好的名单顺序，进顺贞门备帝后们选看。审看时，备选女子要按圣旨六人一排，只有容貌秀丽，举止端庄的女子方能入选。入选的秀女还要定期复看，直到复看合格后才能留在宫中。

    如未被皇上看中，可放出宫去，自行婚配，若被皇上看中，那么一直到死，都不能离开紫禁城半步。

    “……大理寺少卿之女，甄嬛，年十五……”

    皇上看着甄嬛，“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甄嬛不敢直视皇上，只是缓缓抬头，但依然锤着眼眸。

    柔则和宜修看了甄嬛的脸，均是一惊，两人对视了一眼，很快移开。

    “甄嬛。”皇上似乎对她很有兴趣，缓缓轻念了两遍，“哪一个嬛字？”

    甄嬛缓缓开口，“嬛嬛一缈楚公腰。”

    皇上皱眉，言语之中带上了不悦，“朕不过问你用和嬛字，你便以诗词代之，可是为了引起朕的注意，好留在宫中。”

    甄嬛心中一惊，不知此时自己是该跪下还是不语。无论什么都好，她知道，她不能反驳。

    “抬起头来。”皇上又道，“让皇后与皇贵妃也看看。”

    甄嬛重又抬起头来，柔则看了后，缓缓一笑，对皇上道，“长得倒是标志。”

    宜修也道，“细细一看，倒是有些皇后娘娘从前的模样。”

    皇上面无表情，只是看着甄嬛。“你的头发，谁给你梳的？”

    甄嬛不知他为何这样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幼年一直跟在臣女身边的老嬷嬷。”

    “人可在？”

    “在，便等在顺贞门外。”

    皇上淡淡道，“来人，将那位老嬷嬷，拉下去斩了。”

    甄嬛震惊，其余几个绣女也是震惊。她看着皇上，看着皇上面色平淡，眼神冷冽，不知怎的，心中微颤。

    她没有为老嬷嬷求情。

    直到有个强壮的小太监走进，同皇上汇报，人一惊斩首之后，皇上才看着甄嬛缓缓道，“一众绣女，均是小两把头，戴绒花、通草花，发向两遍梳起或是向上梳起。只有你，带着发架不说，还不顾规矩，以发牙遮额头。”他的话语中含了一丝怒气，“不过是选秀，便懂得标新立异表现自己，着实是有心机。”

    沈眉庄担忧的看了甄嬛一眼，甄嬛忙跪下，“皇上恕罪，臣女不知，是无心之过。”

    皇上冷哼了一声，“无心便如此，若是有心，岂止会做出什么事。”

    柔则看了一眼甄嬛，微微皱起眉头，“皇上？”她不明白一贯擅长掩饰自己情绪的皇上，今日为何如此这般。他不愿选秀她知道，可是大清支脉需要延续，后宫必须有年轻的新人充实。她也知道他对着这一茬茬的绣女厌烦的很，却碍于太后的要求，身为天子，他须为大清开枝散叶，所以不能拒绝。但是他这等如此不掩饰的厌恶一个人，倒是她第一次从他的脸上见到。

    “如此不守规矩，还选什么绣女。”

    柔则正要开口，宜修看了她一眼，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言语。自己则是柔声问道，“皇上的意思是撂牌子？”

    皇上专门看着宜修，“皇贵妃认为呢？”

    宜修想了想，缓缓道，“依臣妾之见，如此不懂规矩，倒是该收入宫中好好学学规矩，只是她是绣女，又是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加之……似有不妥。”

    甄嬛心惊，她揣摩不透皇贵妃是何意思，更是不明白皇上的心意。

    皇上又问，“加之什么？”

    宜修笑了笑，“加之选秀之前，顺贞门外一众绣女有些冲突，甄嬛机智的化解了。她如此聪慧，若是让她入宫做了宫女，身份云泥之别，怕是不好。”

    “云泥之别？”皇上不悦的看了一眼宜修，“大清宫中的宫女，也是从八旗选入，其中也少不得朝中重臣之女。华贵妃身边的讼芝，其父兄便在户部任职，怎么旁人可以，大理寺少卿的女儿就不可以？”

    “皇上。”宜修含了一丝无奈，“户部与大理寺少卿……”官位高低轻重，都是不一样的。

    皇上看着甄嬛，冷笑一声，“既然如此，朕把甄远道的大理寺少卿给撤了不就行了。”

    “皇上！”柔则看向皇上，语气也加重了一些。

    皇上突然笑了，他看了看柔则，又看了看宜修，对甄嬛道，“起身吧。”

    他就这么看着甄嬛，缓缓吐出三个字，“留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