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绝艳
此刻天云和正平站在屋外回廊上，听到屋内传来的笑声，不由也相视而笑。
笑过之后，天云感慨道：“遥想当年这三个孩子跪在浩虚殿里，遭命运戏弄，孤苦无依，回想起真是叫人心酸！”
正平也长叹道：“当年我没能阻止那黑衣人，直到现在仍心存羞愧，眼下我只盼这三个孩子一生过得平平淡淡，我也就算了却此生一桩大心愿了！”
他这话时语气平淡，眼神看向远处白云飘渺，而话里却是饱经风霜后看破人生的感慨。
天云此刻看着正平，发现自当年那屠村事件后，他已双鬓染白愈发的憔悴，与当初云岭峰那个风华绝代的“一代豪情剑圣”实在相去甚远，足见这些年他被那件事压得有多重，想到这，心中暗赞道：“原来你还是那个豪情剑圣，至情至性。”
半晌后，正平回过神，突然道：“不过有件事，恐怕不止我，连整个风涵山都看走了眼！”
天云一时不解，问道：“不知师兄所说乃是何事？”
正平道：“当初所有人都以为那赵天羽的天资最高，属万中挑一。不过老天却开了个玩笑，最后却是揽月峰的苏梨师叔捡了个大便宜。那赵瑾楚才是真正的惊艳奇才。”
天云神情略微有些惊讶，显然是有点出人意料了。
正平继续说道：“这赵师妹入苏梨师叔门下修行天道清逸真法不过二年，便突破凤初层，又过得三年又突破琴心境界，达到了腾云境界。这速度，恐怕只有当年风涵始祖师能与之一比，至于你我那是万万不如！”
天云听到这，神情已从惊讶变为无奈了。
此时花甲堂中，纪来之与苏清也正在案前交谈。
只听纪来之叹道：“清儿，今天光临雨霞峰的三人，你可瞧出些什么？”他与苏清结发多年，却一直用当初两人为情侣时的称呼相称。
苏清回道：“这正平师侄早就是风涵山上大大出名的人物，不论相貌、资质都当属无双了。而那赵天羽，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各方面虽不能说比正平好，只怕也旗鼓相当了！这落日峰有了赵天羽这等人才，成师兄只怕笑开了花。”
纪来之突然冷哼了一声，怪里怪气的道：“当年在浩虚殿，若不是他口角快，寻了个极好的理由让掌门师兄难以拒绝，否则这赵天羽早就是入了我···”
他话没说完，苏清就嗔道：“来之，你在说什么呢？顺一又有哪里不好的！”
纪来之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口不择言，幸好此时无他人在场，不过在结发妻子面前也颇觉的尴尬，脸色变得通红。
而后他掩嘴咳嗽了几声，接着道：“你说的这二人实属人中龙凤，自然不假，只是没想到成三影居然传了赵天羽那‘北冥翅鵬枪’，足见他的苦心栽培，当真是下了苦功夫。”
说到这，苏清惊讶问道：“你说赵天羽身上背的那杆枪是‘北冥翅鵬’？”
纪来之点了点头，道：“绝不会错。那枪枪身墨黑，雕有一片片突起之物，如鹏之黑羽覆盖其上；枪头虽然遮起，神兵之霸气被隐去了七分，不过那外露的三分却不会错的。当年风涵祖师从北极之地寻得这上古神兵，之后手使这北冥翅鵬枪，一人横扫魔教六千教众，天下皆惊！”
说到这，苏清也不禁神往起来，喃喃道：“真没想到今日能见到‘北冥翅鵬’这等上古神兵。北冥鲲鹏展翅，扶摇而上万九千里，此等气势，当真壮哉！”
纪来之也叹道：“此二人，一人手持浑天乱影，一人身扛北冥翅鵬，这般男儿，当真让人神往！”说罢，他突然狡黠一笑，“不过，我看真正开心的，只怕是你那亲姐姐苏梨了。”
苏清一愣，不解问道：“你什么意思？”
只听纪来之缓缓道：“你当真没看出来么，那赵天羽的胞妹——赵瑾楚？”
苏清只是摇了摇头。
纪来之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这赵瑾楚现下可是风涵山上除了风涵祖师之外，修行这天道清逸真法突破至腾云境界最快之人了！她入苏梨门下，才仅仅五年便达到腾云境界。此女前途，实在不可估量！”
苏清听到这，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这赵瑾楚修行速度之快让人无法想象，喜的是亲姐姐收了个好弟子不由替她高兴，“我姐的这个女弟子，不仅有仙子容貌，没想到还拥有这般天资。揽月峰出了这等人才，看你以后还敢小觑我姐！”
纪来之哼了一声，道：“就你姐那臭脾气，自视清高，目中无人惯了，这风涵山上除了掌门师兄外，她还看的起谁？”
苏清也不示弱，呸了一声，驳道：“是你们这些臭男人自己不争气，还怪我姐眼界高。”
纪来之也不与发妻过多争论，啧了一声，转而问道：“你是从揽月峰出来的，你可知晓赵瑾楚背上那把剑什么名目来历？”
苏清摇头回道：“这我也不知，谁叫你当初这么早骗我出来。”
这时纪来之嘿嘿一笑：“那是我慧眼识珠且心灵手快，当初暗中喜欢你的人不知有多少，我要不早点出手，你可就被人抢走了！”
说到这，苏清白了一眼，啐道：“老不正经！你也不知那剑的来历么？”
纪来之摇了摇头，道：“此剑样式古朴素雅，隐隐从剑鞘中透出淡淡清晕，肯定不是凡品，况且以赵瑾楚这等天资，你姐怎会不倾囊相授！只是我学识尚浅，所阅雨霞峰藏书上也未有记载，才不识得这等无名仙品。”
苏清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这雨霞峰上来了客人，陆虎自然是拿出厨界宗师本领，在厨房鼓捣了一下午，烧得一桌精致美味，有荤有素，而纪月在一旁帮衬着，每样菜都忍不住要偷吃几块。
整个风涵山都对正平好酒一事早有耳闻，所以用膳前苏清特意嘱咐天云拿出私藏的美酒来招待。
既然师娘发话了，几个师兄弟自然欢天喜地的拿出各自珍藏的好酒，而纪来之也忍不住眉开眼笑，显是在苏清的严加管教下已戒酒太久，这次难得有机会开怀畅饮，自是异常欣喜。
李顺一由后安山一路扶着从房间到了用膳厅，落坐后看到满桌美味，精神顿时一震，笑道：“四师兄实在是比我厉害多了！”
正平也笑道：“这陆师弟的手艺在风涵山上可是大大有名气的，不论是谁来了雨霞峰，要是不蹭一顿饭，那可真是极大的损失！赵师弟、赵师妹，你二人今日可要好好尽兴一番，万不可辜负这满桌佳肴才好。”
赵天羽也附和道：“我早就听师兄们说雨霞峰有个年纪轻轻的大宗师，我还道是一位修道的大宗师，后来才得知说的陆师兄的厨艺。今日有幸，定是要好好尽兴一番。”
陆虎听到这，腼腆一笑，道：“都是些小手艺，上不得大台面！”
一旁的纪月早就馋涎欲滴，忍不住开口催促道：“行了行了，大家开动吧，我可忍不住了！”众人随即大笑，纷纷开始动筷。
席间大家推杯换盏，场面热闹非凡。
李顺一也忍不住喝了几杯，这酒菜一下肚，伤势也似乎立马好了三分。
赵瑾楚则只夹了些素菜吃，她平日在揽月峰已吃得极少，而今天却多夹了几筷，还多吃了些白饭，足见陆虎手艺之高。
后安山几杯酒下肚后，两眼微醺，眼神忍不住看向赵瑾楚，只见她连吃饭夹菜的动作中都流露出一股仙子气质，顿时看的痴了，举着酒杯停在半空久久喝不下去。
纪来之见状，怒意微起，正欲发作，好在正平眼快，举起酒杯说道：“早就听闻后师弟是雨霞峰上的诗书秀才，腹有诗书、才高八斗，我定要借今天这个机会定要好好请教请教了，先敬你一杯，请！”说罢就仰首喝尽。
后安山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明白正平好心替自己解围，心生感激，饮尽手中的酒后又回敬了一杯。
宴过三巡，纪来之已有六分醉意，眼神不禁望向正平及赵家兄妹，只觉着此三人都是人中龙凤，日后必能独当一面名震天下，而自己这一脉却是人才凋零，日渐式微，一时愁绪难谴，停櫡不食。
一旁的苏清瞧出丈夫心事，轻声安慰道：“来之，你也不要多想，将来事定有将来意，都强求不得。”
纪来之闻言不由心头一暖，只觉此生得此贤妻，实乃大幸，于是举起酒杯，对苏清道：“清儿，我敬你一杯！”
苏清也举起酒杯，笑道：“那可不敢当呢！纪大首座，我先干为敬了！”说罢便一仰而尽，纪来之自然也仰首饮尽。
此时雨霞峰诸人见师娘兴致高，且如此豪爽，纷纷不肯落于人后，向前敬酒。
桌上一时酒意更盛，于是乎变得更是热闹起来，连蹲在角落里正啃着大棒骨头的小黑也抬起头吠了两声，以助酒兴。
膳后，李顺一和赵家兄妹一同来到他平常练功的悬崖边上。
此时圆月刚刚升起，挂在天边，三人望着圆月，各自心思起伏。
许久后，赵天羽悠悠道：“其实，我现在每次想到那黑衣人，都觉此人道行觉着实可怖。越是往后修行便越觉得甚是困难。但饶是如此，我更不会后退半步。”最后两句说的很是斩钉截铁，豪迈之气丛生。
赵瑾楚开口道：“我没什么太高的期望，只是希望将来若报不了仇，能死在你俩身边就好。”她此时的修行比哥哥还深，更体会到往后修行的不易。
赵天羽听胞妹有如此之言，忍不住伸手轻轻拍她肩膀。
李顺一这时道：“二妞，你不会死的。不论天涯海角，我总是会陪着你的，任它千难万险，纵是性命不要，我也绝不会后退一步，挡在你俩身前。”
赵瑾楚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那升起的圆月，突然道：“记得小时候我们三个也这样一起看过月亮。”
说到这，三人看着夜景，良久无言。